石见月脸色微微一红,娇嗔道:“色狼!现在胆子和动作都越来越大了啊?”
毛小龙坏坏一笑,没说话,反倒是把石见月搂得更紧。还暗自运气,身形陡然向旁边移了一尺。毛小龙揽着石见月的手臂很是有力,即使是移动一尺之后,石见月依然稳稳地锢在他的怀里。
石见月被他抱得太紧,气都快要喘不匀,温热的气息打在毛小龙胸口赤裸的皮肤上,自己的耳根都红了一片。
这时,毛小龙手上的力道小了点,他收回自己的腿,将石见月的脚又放回到地上,痞气地说:“我不知道是不是大小姐的眼睛永远都长在头顶上,我只是知道,若是石大小姐的鞋子弄脏了的话,肯定会叫我来帮忙洗的!”
石见月听着毛小龙的话,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去,这才看到了地上脏兮兮的黑东西。
石见月皱了皱眉头:“这是什么?”
毛小龙松开抱着她的手,在那滩东西面前蹲了下来,皱着鼻子嗅了嗅道:“若是没有猜错,这个东西应该是……药渣……”
“药渣?”石见月好奇道,“难道有人生病了?”
毛小龙摇摇头,伸手捻起地上的东西放在鼻子下仔细闻了闻,又摊在手心里足足看了半盏茶的时间,才幽幽叹了一口气道:“若是没看错,这里面应该有马钱子、红花、麝香,其余的就看不出了,要是骗子在,恐怕能都认出来。”
石见月身子一颤,失声叫道:“啊?这些药不是可以致人小产的吗?”
毛小龙点点头,寻了两片大的树叶,将那团东西包了一点装了起来。
石见月好奇道:“这东西多脏,你带着干嘛?”
毛小龙眯起眼睛一笑,拉着她边走边说:“你难道都不觉得很奇怪吗?”
“什么?”石见月一脸茫然。
毛小龙挑起嘴角:“这些药明明是女子拿来堕胎的东西,那么,这里有谁能用这些?”
石见月一愣:“女人只有两个,小庆娘和杨婶……”
毛小龙点点头:“既然不确定是谁在吃药,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就是她们谁吃药都不对劲!”
“为什么?”石见月依旧一脸不解。
毛小龙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真是不知道是不是一场火之后你的脑子变得迟钝了,你难道没有发现,她俩都是寡妇吗?”
石见月恍然大悟:“我没想到……可是……是谁呢?”
毛小龙撇撇嘴角道:“我一个大男人,打听这些事情毕竟不好,不如,我们还是先去看看杨婶,她那里有没有什么线索!”
石见月点点头:“现在就去!”
两人又急急地赶到书院去,可巧看见沈思怡站在花园边向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交代着什么,石见月抬头看了看毛小龙说:“这个想必就是杨婶了。”
毛小龙不语,两人说话间就到了她们面前。
看见是毛小龙,沈思怡的面露喜色:“九哥哥,你们这么快就回来啦?”
毛小龙点点头,对着旁边的女人道:“这位想必就是曲多福的母亲杨婶了吧?”
杨婶点了点头,有些畏惧地说:“我是……”
杨婶看上去差不多快要五十的年纪,穿着粗布衣服,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各处都打着补丁,两鬓已经染了白霜,眼角也尽是岁月留下的皱纹。
此时她手中握着一把大大的扫把,神色局促,想必是不常与人说话,但是此时仍是艰难地挤出笑意道:“公子找我?”
毛小龙看出了她的不安,连忙柔下了声音道:“每天打扫这么大的书院,很有压力吧?”
杨婶不好意思地笑笑:“倒也还好!毕竟我在这里做工,能免去我儿子一半的学费……”
“令郎想来很用功吧?”石见月问道。
杨婶害羞地点点头:“这孩子,还是有点出息的……”
“可是……”毛小龙转了话头道,“那杨婶平时帮小庆娘带孩子,也很辛苦吧?”
杨婶笑了笑道:“不辛苦,小庆这孩子很懂事的,每次跟我来书院,从来都不惹事,都是自己一个人玩,绝对不会乱跑的,再说,书院毕竟比别处安全,我倒是也放心,只是……哎……”杨婶重重地叹了口气,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就要抓小庆走……”
“不是说怀疑他招了祸端吗?”石见月的嘴可真快,拦都拦不住。
杨婶摇摇头:“那谁知道呢?刚死了三个人的时候,就有人议论,我也没当回事,谁知道,崔通死去的第二天,于老爷就派人来抓小庆了,我……于老爷,他是不会害人的啊……”
“那也不一定……”石见月小声地嘟囔着。
这时,有个学生远远地跑来,边跑边喊:“沈姑娘,院士说要你和客人赶紧回去呢!”
沈思怡听罢急忙收拾了工具,催促毛小龙道:“赶紧走吧!我爹在等我们了。”
毛小龙不便推辞,便拉着石见月跟沈思怡往外走,走了两步,似乎想起什么似的,忽然回头问道:“杨婶,你和小庆娘两个人住在一起,就没想过再嫁人?”
杨婶显然是被这个问题给羞得不轻:“我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还嫁什么嫁……”
毛小龙抱歉地一笑:“对不起,我就是随便问问……”
跟着沈思怡往外走,她便一一向毛小龙和石见月解释道:“多福是杨婶老年得来的,她的大儿子在十六岁的时候得急病死了,过了两年,才有了多福,所以,杨婶的年纪很大,但是儿子才十八岁。”
“那她的男人呢?”石见月忍不住问道。
“听说……也是前几年死了吧,刚好曲多福来书院念书,她就一起来了。”沈思怡一边引路,一边耐心地解释。
石见月摇摇头道:“那个曲多福,看上去傻傻的……”
沈思怡嘴角一扬:“别看他一句话都说不完整,念书做文章可是一点都不差,他是书院的第二名,就在钱章之下。”
这话倒是大大出乎石见月的意料,她真没想到,那样憨憨傻傻的学生,连说句话都要卡半天,竟然还是书院里的优等生。
许是沈思怡看出了石见月质疑的神情,便接着说:“曲多福不是城里的人,原本是住在乡下,就是因为很有文采,所以很多人都知道他。他来书院学习的时候,杨婶就跟着,他们带的钱不够,于是杨婶就自愿来帮书院做清扫,希望可以减免一些学费。”
毛小龙眯起眼睛笑了笑道:“看来院士看中了他的才华,就答应了这个条件。”
沈思怡笑着点头:“没错!”
毛小龙笑着看了看石见月:“人不可貌相,司马相如可也是一个口齿不清的人,不还是流芳千古了?”
石见月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不服气道:“对!你说的没错!”
跟着沈思怡回到了沈家,倒是离书院不远,拐过两条巷子,就是沈家高高的院墙,门庭并不阔气,青石的墙砖上慢慢睇攀爬着碧绿的爬山虎。沈思怡上前轻轻一推那扇黝黑的小门,“吱呀”一声便开了。
门内一片豁然开朗,宽敞的庭院,挨着墙边,种着一片矮矮的细竹,庭院当中还砌起了两个花坛,一个种着粉瓣红芯的木槿,一个种着纤茎幽蓝的飞燕草。
石见月一见,不禁低低惊叹:“真漂亮!”
沈思怡莞尔一笑:“这些都是我闲来无事栽种的,石小姐若是喜欢,我可以送一些花籽给你,你也可以回家种在院中,尤其是木槿花,很好成活!”
石见月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多谢了!”
正说着,一个中年男人稳健的声音便从堂中传了出来:“思怡,你是回来了么?”
沈思怡连忙应道:“爹爹!是我回来了!你快来看看这是谁!”
沈思怡的话音刚落,一个身穿灰色长衫的中年男人便从里面大踏步走了出来,看见沈思怡,脸上尽是宠溺的神色,但是当他看见毛小龙的时候,很是愣了一愣,有些狐疑道:“这……难道是……九……”
毛小龙也不再打哑谜,上面拱手笑道:“沈大人!正是龙九!”
沈古显然是被吓了一跳,上下端详了半天,才上前一把抓住了毛小龙的臂膀:“真是九少爷么?你还活着?”
毛小龙谦和地点点头:“是!我当年坠崖之后,被这位石大小姐所救,捡回一条命来!”
毛小龙这样说,沈古才注意到了站在一边的石见月,于是抱歉地松开了毛小龙的胳膊,温润地冲石见月笑笑:“龙家是我的大恩人,姑娘救了九少爷,便也是我的恩人了!”说着,恭恭敬敬地冲着石见月做了一揖。
石见月哪里受得了,连忙扮作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道:“沈大叔您严重了!”
沈古看到故人,自是心情大好,好在沈思怡提前告知,已经命后厨备了一桌好菜,只待三人回来上桌。
沈家的东西做的十分好吃,石见月虽是中午吃了两大碗面,但是毕竟抵不过一桌美食的诱惑,待众人都动了筷子,她这才放宽了心开始大快朵颐。
沈古在席间问的问题不外乎坠崖前的缘由,坠崖后的生活,龙家几年来的变化等。毛小龙端坐着,十分有礼地一一回答,完全是一副大家公子应有的风范,全然不见了昔日里流里流气的模样。他不但一边彬彬有礼地与沈古对话,一边默默地将桌上石见月爱吃的东西夹到她的碗里,石见月低着头,只管一顿狂吃。
沈古叫人温好了一壶酒,亲自给毛小龙斟了一杯:“来来,尝尝这正宗的绍兴花雕!”
毛小龙端起小瓷杯,和沈古碰杯,仰脖一饮而尽,不禁连连称赞:“果然是好酒!”
几杯下肚,沈古面色泛红,话渐渐地多了起来。
石见月插不进嘴,于是安然地吃着桌上的美食。沈思怡倒也不以为意,她仔细地听着父亲与毛小龙的对话,偶尔同他们聊几句。
正吃着,又有人端了一锅冰糖肘子上桌,石见月一见,两眼放光,毛小龙自是看出了她一脸的垂涎,连忙加了一块,送到她手中。
沈古开口道:“九少爷,我有一事,而今想起,想要与你详谈!”
毛小龙正将肘子送入石见月伸来的魔掌中,应声道:“什么事?您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