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小龙点点头:“原本我并没有想到这东西的毒性,可是,有一天我看到客栈里,有个女孩子拿着铜罐打水,从里面倒出一些黑色的水,还有一些腥锈之气,才注意到铜器会长锈,而这种锈,正是铜青。崔通家里就是做铜器的,想必他很熟悉铜青的作用,他送给钱章一套铜器做餐具,而且大家有没有注意过,钱章的饭菜,从来都是崔通端给他的?”
齐千佑连连点头:“没错!”
“这就是了!他是最能够接触钱章饭菜的人,且他熟悉铜青,并且也最容易取得。我在检查钱章尸体的时候,发现他的衣服上有一块斑点,显然是他死前还在吃东西,而他死在厨房外面的水井旁,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什么?”有学生不明白,急忙追问。
“那我再说一点,大家收拾钱章遗物的时候,发现他有一只铜碗和一双铜筷,而我却在水井里面捞到了一把铜勺,很明显,这只铜勺是和铜碗是一套的,不妨大胆猜想一下,钱章用铜碗盛了东西,用铜勺舀来吃,由于那碗东西比较烫,不好入口,于是他便叼着铜勺出去溜达了一圈,由于他体内铜青过多,导致他体质很虚弱,于是在他叼着铜勺走路的时候,毒性发作,导致他暴毙。巧不巧的,勺子掉到井里,被我捞了上来。”毛小龙悠悠说道。
“那么,崔通送他铜碗又是何意?”有人不解。
毛小龙眯起眼睛道:“铜青是有味道的,若是加在饭菜里,必定会吃出来,如果他用的是铜碗就不一样了,可以说是碗本身的气味……崔通和钱章本就是好友,别人自然怀疑不到他,他若是害了王元和曲多福,反倒是引人生疑。可是钱章不一样,钱章死了,他不但可以顶上来,还可以撇清自己的嫌疑。”
“原来如此!”众学生茅塞顿开。
毛小龙长叹了一口气,转向于老爷道:“也多谢昨天于老爷请我们吃饭,请我们参观厨房,若不是参观了厨房,恐怕我不会遇见那个从我脚下扫走铜青粉末的丫头,也不会这么快就联想到钱章是崔通所害。只可惜,昨晚我们都已经喝了可以解铜青之毒的牛奶,所以,那些铜青于我们,并未起到太大的作用。”
于老爷握着水烟的手一抖,依旧和气地问道:“那么,你的意思是,我昨天请你们吃饭,在饭菜里下了铜青?”
毛小龙也笑眯眯地问:“难道不是么?”
于老爷又抽了一口烟,慢慢问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底下学生也纷纷追道:“就是!于老爷可不是那样会下毒的人!你别乱说!”
“你有本事说出来原因和动机啊!”有些学生不服气。
毛小龙将身子往后靠了靠,淡淡地说:“好吧,那我就来解释一下,不过,于老爷给我们下了铜青,原意并非要我们死……大概只是想要我们难受一阵子,好拖延了查案子的时间,我已经跟徐峰保证过,六天之内必定破案,想来,于老爷并不是那么想我破案吧……”
这话犹如惊雷一般,众学生的疑问更大。
毛小龙便继续说道:“于老爷不想我顺利查下去,自然是有自己的想法的,他这么做,涉及到一个人,而这个人,是让我查出另外一个人死亡原因的关键!”
“是谁?”大家都迫不急待地问道。
毛小龙挑挑眉毛:“这个人,就是这个案件中最受争议的人——小庆!”
“小庆?于老爷对小庆又有什么想法?”
“难道不觉得奇怪么?这么多人死去了,大家也很明显地看出,很多人是死于中毒。但是,号称城中最有名望的于老爷,不问不查,居然找了什么风水师看相,把矛头直接指向了一个连话都不怎么会说的孩子,这难道不是很有问题吗?”毛小字字凌厉。
众人一愣,其实,并不是没有人想到这件事情指向小庆的古怪,只是,因为是于老爷出来主持了公道,所以,其他人也不敢多言。
毛小龙看了看众人:“因为你们一直生活在于老爷的庇佑之下,所以不会想去质疑他的做法,可是我不同,五个学生的死亡,疑点重重,却归咎于一个孩子?”
毛小龙停了停:“我知道你们有很多不满的话要说,这些,等到我把整个案情都说完,你们或许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底下果然有学生不满:“你赶紧说!”
毛小龙像是已经意识到了学生的态度,笑笑道:“那么,接下来,我要说的是秦楠的死因。”
听到秦楠这个名字,大多数人都没有什么好感,只是静静地听着,并无异议。
“你们对秦楠的了解不多,我对他的了解就更少,我只知道,他是个寡言少语的人,习过武,会使双刀。但是前两天,我又发现了关于他的更多的一些事情。首先,他在书院有个很好的朋友!那个朋友跟他推心置腹,甚至,秦楠还教给他了自己双刀招式!所以,秦楠所作的一些事情,这个朋友,必定会倾力相助。而秦楠,却实实在在是一个不爱说话的好人!”
“你凭什么这么说?”有人反唇相讥。
毛小龙笑笑:“起码,他会用自己的方法去帮助别人。”
“他能帮助谁?”
“他帮助了这个孩子!”毛小龙道,“小庆娘非常忙,忙着挣钱,但是我却发现她并不宽裕,照说像她这样拼命挣钱的人,不会还过得那么贫苦,所以后来我才发现,因为她挣来的钱,不但要养活自己母子,还要养活另外一个人!”
有学生笑道:“你说的不会是秦楠吧?”
“不是!”毛小龙皱了皱眉,“她还要养活因为救小庆而导致终身残疾的表叔叔。只因为来投奔她丈夫的表弟在一场大火中救了小庆,从此残疾,生活不能自理,小庆的娘就承担起了照顾他的责任,只可惜,这个名义上的小叔是个远房的表弟,她在大火中失去了丈夫,孤儿寡母与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叔叔住在一起,多有不便,于是,她便将小叔叔安置在外,从此一个人挣钱,养活三口。”
毛小龙叹了口气道:“只是这表叔叔的身体实在是不好,前不久重病一场,使得小庆娘为了给他治病几乎倾家荡产,可是看病的钱从哪里来,却成了小庆娘最发愁的一件事,于是,她做了一个常人不敢做的决定……”
毛小龙说到这里,觉得喉咙干涩,有点说不下去,但是奈何真相在喉,不吐不快。于是喝了一口茶,接着艰难地说道:“她去找了林语森,这个浪荡的公子哥儿,很喜欢处处留情,夜夜买笑,所以,两人达成交易,小庆娘拿着钱去给表叔叔看病,林语森也顺手拿了小庆娘的一支簪子做纪念。我们在小庆家里发现了簪子上的珠子,在林语森的遗物里发现了少了一颗珠子的发簪,想必不用再多说什么了,但是,这件事情,却被秦楠知道了。”
毛小龙的话,紧紧地牵住了每个人的心,都死死地盯着他。
毛小龙接着叹道:“再说小庆,由于娘亲平时太忙,没有时间照顾他,所以,他只能跟着杨婶到书院里来玩。杨婶也要忙于自己的事情,于是不爱说话的小庆,凑巧也遇见了不爱说话的秦楠。想必秦楠跟小庆的关系处得很好,小庆娘一直说自己教不会小庆说话,直到他去了书院之后,才开始慢慢地说话,既然杨婶也很忙,那么,肯定是有人在教小庆说话,小庆说话不清楚,叔叔都叫成‘夫夫’,娘叫成‘羊’,姐姐叫成‘家家’,但是,在他的称呼里,还有一个叫做‘皆皆’,我一直都想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可是沈姑娘告诉我,秦楠曾经将小庆娘推倒在地之后,我才明白。”
“这一点你能想到什么?”沈思怡很是好奇。
“或许我猜的太过大胆,但是,这似乎却是最合理的解释,我猜,小庆娘和林语森有了皮肉交易,借此,林语森便故意教小庆叫自己‘爹爹’,毕竟他和小庆的娘做了夫妻之事。他这样的举动由此惹怒了一直爱护小庆的秦楠,所以,他便将林语森打伤了。而秦楠是习武之人,林语森的伤却不重,这便说明,秦楠并没有想要林语森的命,只是小惩大诫罢了,事后林语森又叫了很多人来将秦楠打伤,他也并没有继续报复,可见,秦楠并不是小人。”
“哼……这不过是你的猜测,能有什么证据?这可是关乎到一个女人家的清白,你黄口小儿,怎能随口乱说?”于老爷长叹道。
“我来证明!”一道不屑的声音响起,不由得使众人的目光都射了过去。
说这话的人懒懒地靠在门框上,一脸没有睡醒的样子。
于老爷一愣道:“你?何少爷?”
何应止点点头:“对!我来证明,我跟秦楠是八拜之交,他也教给了我他家的祖传刀法。你们都说他是一个冷酷的人,我看不是,他很有爱心,他对小庆非常好,小庆也很喜欢他,龙公子没说错,当林语森教小庆叫爹爹的时候,确实让秦楠怒气冲天,林语森已经玩弄了小庆的母亲,现在又来侮辱小庆,实在是——该打!”
于老爷定了定神:“那么,何少爷,你岂能知道这些?”
何应止揉揉太阳穴,懒懒地说:“反正坏人都是我来做,我也做定了,我干脆都说出来,省的真正的凶手钻了空子。想必龙公子已经知道我曾经到药铺里买了一些药,是女人用来滑胎的药……”
“啊?”有些学生按捺不住,低声惊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