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小龙讪讪笑道:“我从来也没不理你……前些日子,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龙七苦笑道:“你不肯原谅我?”
毛小龙摇摇头:“我早就原谅了你……就在……你把刀扎进我心口的时候……”
龙七一脸愧疚地指了指毛小龙的心口:“你的伤……”
毛小龙道:“七哥下手有分寸,并无大碍,况且,你说的话,我都记得……”
“哦?龙七诧异。
“你说……”毛小龙忽然释怀地笑了,“你不是说,龙家,只能靠我了么?若是你们对我寄予厚望,我又怎能让你们失望?更何况,七哥还记得,小时候咱们练字的时候还相约过那个暗号?”
龙七笑了:“玩笑写隶书,正事写楷书!”
毛小龙从怀中摸出那张龙七写过的纸道:“七哥从来没这么用心地写过这么漂亮的楷书……七哥想要告诉我,这件事情,真的很重要……”
龙七听了,声音似乎哽咽起来:“我已经不配做你的七哥……”
毛小龙上前一步,伸手握住了龙七的肩膀:“你永远都是我的七哥……”
看着陆北川搂紧了花如媚,玉玲珑倚住了宁谪封,文少钰拽着钟不离,众人都一对一对地聊着,龙千山与云畏之却不见了踪影,石见月探头望去,却见两人蹲在瘦西湖边上,不知何时摆开了棋盘,正杀得火热。
石见月站在石聆月身边,看着这一对一对并不久别却劫后重逢的人,忽然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石聆月搂住石见月的肩膀,轻声道:“小妹,你当真要嫁?”
石见月忽然幸福地笑了:“当然要嫁,这是我自己追来的幸福,我追他到天涯,他就是我的天下……”
石聆月浅笑点头道:“小妹眼光好,我这妹夫,万里挑一……”
毛小龙似乎听见了石见月与石聆月的对话,蓦然回首,对上石见月的眸子,笑得无比欣慰。
远眺夕阳西下,天边一片血红,傍晚的瘦西湖边上,一道道有情人的剪影,美轮美奂……
烟花三月,长江之滨。浩渺的长江之上,雾气滚滚,太阳不知道为何藏在云中,唯剩下灰蒙蒙的一片天空。
一艘极为奢华的大船靠在码头,船头甲板上,一袭锦衣华服的乌发少年,背负着手,站的笔直,看着船工忙上忙下地搬运货物,收拾东西。
少时,大船扬帆起航,缓缓地离开了码头,慢慢向江心驶去。
忽然,船头一震,一袭白色的影子踏浪而来,似乎是步子急了些,卷着大朵的水花便跃到了甲板之上。
“我说九爷,你又急吼吼地要去哪里啊?”锦服少年被忽然飞身蹦到船上的白衣少年惊了一惊,皱了眉,有些郁闷地问道。
被责问的白衣少年微微一笑道:“陆大少爷,我还不是来看你?试想这天下之大,还有谁能够让我龙九千里迢迢地打马追赶的?”
陆大少爷擦了擦龙九跳上船时溅了一脸的水花,不紧不慢地坐回舱中道:“你哪里是为了来看我,不过就是为了躲避你父亲的责罚。找了借口而已……”
龙九缩了缩脖子,也悠悠到他身边坐下,嬉笑道:“龙九的心思,天底下也只有陆北川一人能第一时间看出来!我出来,是因为,我爷爷又召集了我们一群兄弟来考试,我烦的要命,就……”
陆北川唤人上前,给龙九倒了一杯香茶,接过他的话道:“你就叫啸天帮你兜着,自己溜出来了?”
龙九嘿嘿一笑:“七哥是我最信得过了,凭谁出卖我,他也不会,等我爷爷和爹爹发现了,恐怕咱们已经到了苏州了!”
陆北川不浅笑摇头道:“不是我们……是我……”
龙九眉毛一抖:“你什么意思?”
陆北川低下头去喝茶,淡淡道:“因为,我并不打算带你……”
龙九听他这样说。连忙搁下手中的杯子,伸手重重压在陆北川的肩上:“兄弟,你在拒绝带我之前,最好听我说一句话!”
陆北川抬眼瞟了他一眼,非常认真地说:“好!那你就只能说一句话!”
龙九按着他的手没有放松,立即脱口而出道:“苏州锦绣天府的这笔生意,有人会暗杀你!有我你多一分胜算!”
说着,他又中心拿起茶杯,小口浅啜,细细品尝起来。
陆北川回头看着他道:“没了?”
龙九点点头:“既然我只能说一句,那么自然是没了!”
陆北川忽然轻笑一声,淡淡吩咐外面候着的仆人道:“告诉水爷,九少爷没有跟上来,让他去神机宁先生那里去查查看吧!
仆人会意领命下去了。龙九一把搂住陆北川的脖子道:“果然是兄弟!够义气!”
陆北川白净的面容上不觉浮起一丝笑意,但是他还是皱了皱眉头道:“义气什么?你不是要帮我去铲平暗杀么?”
龙九一听,精神大振道:“我偶然间得到一个消息,有人想要打你的主意,劫财越货……”
陆北川抬了抬眼皮淡淡道:“还要杀人?”
龙九笑眯眯道:“也不一定,若是接着劫色,也是说不定的……陆大公子的名声,想必对手一定会打听得十分清楚!”
陆北川无奈地摇摇头道:“那你陪我去还当真不错,你龙九少爷的名头,想必对手也不会不知道,是兄弟的,在劫色的时候就帮我挡一挡吧……”
“你……”龙九被他噎住,无奈地叹气笑了。
几日之后,陆北川的船终于在苏州靠岸。
龙九第一个蹦下船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果真是江南如画,没白来!”
陆北川跟着下了船道:“貌似,九爷应该对我贴身护卫才对……”
龙九回过头,邪气地笑笑:“那是自然!”说着,掂了掂手中的玄铁钢鞭跟这陆北川去了行馆。
陆北川此行,是要将蓝田最优质的一批玉石运到苏州,再带一批苏州首绣——“锦绣天府”的苏绣回去,接着直接发往楼兰。
这条路比较远,若是龙门九少爷跟着,倒也不是一件坏事,毕竟,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龙门九少爷龙战天的名字不是白叫的,战天战天,便是迄今为止龙门中武艺最强最精的一人,他在十四岁的时候就已经练成龙门独创《尚武经》,更是一个人只身闯荡江湖,在长安的时候结识了年方十五的陆家少爷陆北川。十六岁的时候独自一人去了漠北,结识了帅盗侠医,来年在渤海之滨结识“天下人人想求一件物”的神机宁公子。似乎不管他龙九战天走到哪里,那些优秀的的人都会成为他的朋友,也不管他走到哪里,遇到什么危险,都能够化险为夷,他龙九战天,几乎就是一个神话,论天下,不管比斗什么,他从来都没有输过。
陆北川想到这里,不由得心中舒了一口气,这样一个各方面都很强的人,是他最好的朋友,此时还紧紧护在他的身侧,他还担心什么呢?
陆北川回头看了看吊儿郎当地在他身后溜达着的龙九,不禁又笑了笑,看他现在这样一幅纨绔子弟的样子,任谁也看不出想不到他就是那个叱咤天下,人神共奉的战神龙九吧?
此刻,两人正优哉游哉地靠在锦绣天府对面的茶楼上闲坐,就等着晚上交货。
一直以来,他们都喜欢坐在临街的窗前,用龙九的话说,坐在窗前,一来视线宽阔,什么都看得清,二来万一有敌来袭,逃跑甚是方便。
这次也不例外,他们叫了明前碧螺春一壶,苏州小点若干,十分惬意地聊着天。
就在此时,外面一阵锣鼓喧天,紧接着,俗气万分的喜乐便响了起来,一直红得耀眼的队伍,远远地从街口转了进来。
陆北川好奇道:“这是有人要成亲么?也不对啊,为什么是下午才抬花轿呢?”
听了这话,正在给他们添茶水的小二多嘴道:“二位公子是刚到苏州的吧?你们有所不知,今天是花魁妖娆娘子的接客礼啊!”
“接客礼?”陆北川和龙九异口同声。
小二看着他们好奇的样子,不由得洋洋自得地显摆起来,干脆搁下了手中的茶壶,眉飞色舞道:“两位恐怕是不知,江南之人,谁不知道妖娆娘子花大姑娘的名头?她十六岁入行,今年十八,两年之间,仍为处子,诗词歌赋,无一不通,最擅长的就是悬空舞剑,宛若天女下凡,美不胜收啊……”
龙九眼睛一转,问道:“你是说……她是个……”
小二愣了一愣道:“公子也别这么说,花大姑娘虽是出自烟花之地,却是洁身自好得很,她那倾城之貌,早就引得各路名仕一掷千金,只为一睹芳颜!眠芳楼就靠着花大姑娘,一天净挣纹银上万两!”
小二正滔滔不绝地说着,那队大红色的队伍便到了楼下,陆北川斜斜向下瞟去,只见大街小巷都围满了人,争先恐后地想要看看坐在罩着轻纱的这里的美人。
陆北川忍不住向那袭红彤彤的轻纱帐中望了一眼,不知道他们口中的倾城绝色,又会是什么样子。而他没有料到的是,他淡淡瞟去的一眼,端端对上了一双秋水剪眸。漆黑的瞳孔深邃不见底,长长的睫毛轻轻一抖,似乎要飞起来。
这眼睛,恰巧也对上了陆北川的眼神,只那么一瞬,深邃立即变作了似水般的柔情。
陆北川心中咯噔一下,队伍便从他的眼前过去了,他探了探头,只见那轻纱帐中的清澈眼睛,似乎也用了力在回头看他。
他呆呆地望着远去的队伍发呆,直到龙九狠狠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他这才回过神来。
龙九贼贼笑道:“怎么?陆大少爷怎么忽然丢了魂?莫不是那妖娆娘子从你身边一过,你便失了魂魄?”
陆北川连连摆手,却又有些不甘心地问小二道:“你刚才说她什么?”
小二神秘兮兮地说:“二位爷,想看热闹请趁早,今天眠芳楼大宴宾客,就是为了大卖花大姑娘的第一夜,这要是谁能抢道,怕是做鬼也甘愿了!”
“你说,她今晚要卖……第一夜?”陆北川有些难以启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