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予玄被众人簇拥进入大厅中落座,赫连曼秋跟在后面走了进去,拎着圣旨仍然在沉思其中奥妙所在。
白鹰羽神色莫名,站在一边看不出脸上是什么情绪,默默无语。
大厅的气氛顿时因为众人的沉默和脸色显得沉重而压抑,赫连曼秋目光从众人身上掠过,随手把圣旨扔给了丁子阳的手中,走到正中撩衣跪倒:“主上,末将向主上请罪,任凭主上处罚,但求主上开恩恕宥一二。”
她深深低头跪伏在地,仍然没有想明白圣旨中的关键。
“擎宇,如今你贵为伯爵,领荆北军州之地,也无需如此多礼。”
甘予玄脸色一如既往地冷峻无波,语气平淡毫无波澜,听不出是什么意思和情绪。
赫连曼秋抬起头看着甘予玄:“主上,末将不懂圣旨中的意思,末将只知道末将乃是主上的部下,一切皆遵从主上吩咐。末将愚钝,恳请主上明示,圣旨是何意?”
“你当真不懂吗?”
无辜的表情,清澈的眼神,赫连曼秋摇摇头嘟起红唇:“末将又不曾入仕,如何懂得这些,请主上赐教。”
她决定当众向甘予玄问明此事,也免得私下去猜测,趁机在众将面前,把圣旨的波澜压下去。
“白鹰羽,你给擎宇解释。”
“是,属下遵命。”
白鹰羽躬身答应一声,微笑看着跪在地上的赫连曼秋开始解说。
“伯爷容小人解说,大衡皇朝爵位分为公、侯、伯三等,每一个爵位,又分为三等,公爵是最高的爵位,分为一等、二等、三等,其他爵位亦如是。伯爷原本身无爵位,一旦被晋封爵位,便是贵族。”
白鹰羽淡淡解说,脸上眼中神色意味深长。
公、侯、伯乃是大衡皇朝三个级别的爵位,一旦被加封了爵位,便要赐予封地,在封地内有绝对的权力。
爵位的大小高低,封底采邑也是有着不同,封地中置各色官职等,皆可由封地主人上表奏请,朝廷一般不得轻易驳回。一些小的官职,爵爷可以自行受命,封地中的官员将领黎民,皆受命于当地主人。
有封爵者必有食邑,食邑从—万户到十几万户不等,食邑只是虚数,只有实封才有实际利益。官员的这些封爵和食邑、食实封等,如果子孙可以世袭的规定,便可以世代为贵族。
爵禄是不可或缺的,有了爵位之后,封地中的财政大权,皆归属当地爵位者所有掌握。
封地中的赋税财政,皆有当地爵位拥有者全部拥有,或者拥有大半。这些就全看爵位的高低,还有皇上的旨意恩典。
最低,爵位拥有者,在领地也有一半以上的税收等权利,封地中的土地税赋等所有权,最多是由朝廷拥有其中的一半。而皇上为了示恩,更在很多时候,会把封地所有的财权都赐给爵位拥有者。
封地爵位拥有者,有对皇上承担镇守疆土,保护一方安全,进攻纳税,朝觐述职等职责,亦是大衡皇朝的臣子,只是权力比大臣要大的多。
大衡皇朝的爵位拥有者,就等于是诸侯一般。
皇上之所以给赫连曼秋连升三级,晋封为一等伯爵,是因为只有这样的爵位,才能领受荆北和军州封地,有建立封地的权限,可以辖制一方。
听了白鹰羽的讲解,赫连曼秋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终于明白了陈宇阳等人的脸色为何是那般的沉重忧虑不安,甘予玄的部下们,为什么要用可以杀人的目光看着她。
跪在地上,她险些伸手去擦拭额头的冷汗,老家伙的这道圣旨太狠了,一兵一将不出,就将她置于风口浪尖之上。
北疆乃是甘予玄的辖地,也是甘予玄的封地,如今甘予玄被晋封为一等擎天公之位,所辖领地要再度扩大,但是圣旨上却没有给甘予玄加封地,更把荆北之地连同军州划分在一起,从甘予玄的领地上划分出去给了她。
虽然圣旨上也封给了甘予玄的其他的领地,可惜都是画饼一张,把原属于明王的部分领地,还有属于鲜卑境内的部分领地,都封给了甘予玄。
明王的领地,和甘予玄离得颇有距离,鞭长莫及,鲜卑的领地,本属于鲜卑所有,如今一路征战之后一片空白。
这片领地且不说鲜卑王是否愿意放弃,便是愿意,也不过是多半是旷野荒地,石山贫瘠之处,给了甘予玄也是无用,只是占用了封地的面积,勉强凑足了属于公爵的封地地盘而已。
赫连曼秋看着甘予玄,从甘予玄冷峻无波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
“伯爷,不知道伯爷还有何不明之处,小人愿意为伯爷解说。”
白鹰羽貌似恭敬地一揖到地,对着赫连曼秋施礼,态度比素日恭敬了何止百倍。
听了白鹰羽的话,赫连曼秋撇撇嘴看着甘予玄:“末将如今尚是待罪之身,却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去管这些,末将也不懂治理地方,还请主上尽早处罚了末将,派人去管辖治理荆北吧。”
她说完低头拜伏在地,深深低头盯着地面,恭候甘予玄吩咐。
“擎宇如今贵为伯爵,更有圣上旨意褒奖,爷如何能处罚你?如今,你乃是公爵之位,也不必在爷的麾下听用。”
赫连曼秋大急,抬头瞪视甘予玄:“主上为何说话不算失言?须知主上是什么身份,岂可对末将一个年幼无知之人失言。”
“爷如何对你失言?”
“末将的这条性命都是主上所赐,别无所求,前两日求得主上恩典,允许末将跟随在主上身边效力,在主上麾下听命。如今主上此言,岂不是要对末将失言吗?主上此言是何意?若是嫌弃末将无能,末将就跪死这里,也绝不肯离开主上身边,只求主上开恩,留下末将追随左右。”
直挺挺跪在地上,赫连曼秋满脸忿忿然盯着甘予玄嘀咕着:“主上答应末将的事情,可不能说过就当没有。”
甘予玄忽然笑了一下:“擎宇,如今你的身份又是不同,乃是领了封地的伯爵。”
“末将才不去管那些,什么封地,末将不懂也不想去明白。主上,您若是要失言,休怪末将无礼。”
“你要如何无礼?且说出来给爷听听。”
甘予玄的部下,目光中的杀意稍稍收敛了一些,落在赫连曼秋的身上。
赫连曼秋忽然起身扑到甘予玄的身边跪了下去,不管不顾地抱住甘予玄的一条大腿:“主上,若是主上失言不肯带末将身边追随主上,末将就跪在主上面前,抱着主上不松手了。如此,主上要到何处去,都也只能带着末将。不然主上就砍了末将的双臂,也就是了。”
大厅中传出低低的嗤笑之声,众将都不由得露出看好戏的神色,有的人低下头求,肩头不停地微微抖动,显见是憋笑憋的痛苦。
军州众将一同都跪在中间,低头拜了下去:“求主上开恩,应允少将军的恳求,末将等惟愿在主上麾下效死,惟命是从,求主上明鉴。”
如今,陈宇阳等人也知道赫连曼秋的身份败露,被甘予玄得知,更知道这道圣旨内中的蕴含的阴谋。
荆北之地虽然封给了赫连曼秋,但是他们都深知,若是没有甘予玄的允许,他们休想能真的将荆北之地,纳入封地之中,更没有胆量和甘予玄作对,依靠朝廷他们定然会死的很惨。
“主上,末将等只是主上的部下,蒙主上恩典才有性命在此,但求主上莫要嫌弃末将等,末将等誓死跟同少将军追随主上,为主上效死,绝无半点异心,求主上明鉴。”
众人一起磕头在地,砰砰有声。
赫连曼秋咬着唇抬头看着甘予玄忿忿然道:“我才不去管圣旨说些什么,主上答应我的事情却是不能失言。”
甘予玄微微低头盯住赫连曼秋:“擎宇,你当真不去荆北领受封地,一定要跟在爷的身边听从调遣吗?若是你愿意去荆北,爷自当命人送你前往,让荆北之地成为你的封地。”
“不去,不去!”
紧紧抱住甘予玄的大腿,满脸皆是稚嫩的倔强之色:“末将就要留在主上身边,寸步不留,主上休想把末将撵走。”
“你可知,你去荆北之地,此后就是封地主人,日后再建立功勋,圣上必定多有封赏,未来公侯之位,亦不远也!”
甘予玄的一句话,让所有人的目光重新盯住了赫连曼秋,后背凉飕飕的,赫连曼秋感觉到寒冷。
她毫不在意地回头狠狠瞪视甘予玄的部下们,冷声道:“你们这些人,素日我敬重诸位,当做兄长一般的看待,如今就来看我的笑话,不肯在主上面前为我求一句吗?”
“伯爷,如今伯爷位高权重,末将等不敢轻易开口,更不敢和伯爷以兄弟论交。”
方可笑眯眯地说了一句,眸子深处却闪动寒芒杀机。
窦明摩挲着下巴上的胡子茬看着赫连曼秋:“伯爷可是真的有诚意要留在主上麾下听命吗?若是如此,末将等岂敢不从命,为伯爷向主上求情。”
“哼,一个个都是在看我的笑话,没有一句话是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