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星出,便代表着大夏剑道至强力量,降临此间。
诸人肃容,人人眼中有凝重之色。
当然,这几分凝重是由心而生,还是故意做出姿态以讨好对方,便只有每人自家知了。
“小蒋,老实说——于兴南当初是否在剑道上胜了你家老爷子一筹?”莫非问。
蒋里笑了,低声说:“将近三十年前的事,我哪里知道?那时连我爹还年少呢。”
“你爷爷没提过?”莫非问。
“问得真多余。”梅欣儿说,“于兴南若真的在剑道上胜了蒋武神一筹,还不早说得天下皆知?”
“这话倒有理。”莫非想了想,缓缓点头。
场中,于易之持剑向前,立于那门户前。
有神火力量流出,虽为黄焰,但一到那剑身上,便立时蔓延向前,转眼化为青色。
一时,雪亮的剑身化为青光四射的刃,一点点光芒现于剑身,再合而为一,凝于剑锋。
那一刻,于易之周身气息外放,衣摆与发丝无风而动,空中飞扬。
他目光一时如炬,真如绝世高人,又似仙界童子降临。
如此风范,令人折服。场中许多人先前只是敬畏剑星派,敬畏于兴南,但此时,却不由对他亦生出一丝敬畏之心。
朝阳未升之际,东方天空中,有星闪烁不熄,明亮不灭。
那星,即是启明星。
又称——晨星。
当它化而为剑,降临人间,那便是无双之剑,便是敢于日月争辉的最强力量!
于易之缓缓抬手,横剑于胸前,面容庄重,仿佛是在举行什么神圣的仪式。他的动作缓慢,仿佛手中握着的不是一柄剑,而是一颗星。
他不是在举剑,而是在托起那一颗东方最亮的星。
转眼间,剑凝。
于易之深吸一气,一时间,所有人只感觉眼前隐约一暗,仿佛是天光将收,黑夜将要降临大地。
但刹那间,剑起。
于是,众人便感觉眼前一亮。
最亮者,便是于易之手中剑。
便是那东方启明之星。
晨星破空,转眼化为一道光,掠过那高大的门户。两丈多高的门户,竟然因这一剑临体而轰然作响,震颤不休。
整个洞窟也跟着一震,诸人一时惊慌,急忙各自散发神火之力,守护自身,警惕地望向四周。
“很强。”蒋里目光凝重,缓缓点头。
方才那白焰境老者全力出手,门户却连震都没震一下,两相比较,诸人皆心中骇然,至此才知名门大派嫡系传人,果然非同凡响。
这般威势,令众人心中生出了希望,一起望向那门户。
震动渐止,那门户之上,却依然是连半点痕迹也没留下。
“怎会如此?”
“这么强的一剑,竟然也伤它不得?”
望着门户,许多人情不自禁地惊呼起来。
于易之愕然持剑而立,一时间,面色微红。
晨星剑仍是于兴南成名火器,一生凭之纵横江湖,快意恩仇,破敌无数。
直到六十岁后,晋级紫焰境,这才舍剑不用,将此剑交给了自己最器重的嫡孙。
于易之自得此剑后,懂祖父期望,知肩上任重,于是几乎日夜带在身边,感应剑意剑气,与剑同行同卧,培养人与剑之间的感应。
如今自问,剑已如臂如指,人便是剑之所依,剑与人,几欲合一。
他虽是黄焰境,但却已经可以发挥晨星剑大部分的威力。
更何况,他方才那一招出手,实际上已经动用了剑星派的武技。
可这门……竟然不破?
竟然连一点痕迹也无法留下?
那自己先前所言,又算什么?
先前的讨价还价,岂不成了笑话?
有人看他的目光,已然悄悄发生变化,几位白焰境老者更是微微摇头,嘴上不说,眼中却有轻蔑之色。
于易之面色有些难看。
“这,这可如何是好?”有人焦急叹息,“眼见宝物在前,却不能得、不能用,可怎么办?”
“连晨星剑也斩不破它,这门是有多硬?”
“场中有白焰境的前辈,不若请于公子将剑借给他们,由他们使用,怕是威力能更大吧?”
也有人生出此念,说了出来,许多人便一起望向几位白焰境老者。
诸老者不语,只一人沉声说:“于公子的武技心法,最能配合晨星剑之威,合于剑意剑气。我等境界虽高,但不懂剑星派武技心法,与晨星剑更没有感应共鸣,能发挥出的威力,只怕也便是于公子这种程度,甚至,也许还有所不如。”
诸人不由大失所望,摇头叹息。
贺卫望着于易之,有些尴尬,凑近低声说:“现在怎么办?”
“此事邪门得很。”于易之望着那门,微微皱眉。
低声问贺卫:“你真的确定,它并不是一扇门?”
“自然。”贺卫点头,“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家祖的符阵灵盘?”
“我自然信你,只是此事……太邪门了。”于易之眉头锁得更深了。
莫非望着垂头丧气的诸人,却是一脸得意。
“大哥。”他低声对常乐说,“你可有把握打开此门?”
“可以试试。”常乐答。
“没十足把握?”莫非初时有些得意,现在听到常乐的回答,却有些担忧。
如果常乐此时上前,将门打开,自然能技惊众人,但如果失败……
只怕却要惹来诸人嘲笑,那于易之更会借题发挥。
到时,会很狼狈啊。
他正在那里担忧思索着,常乐却已经大步向着那门户走去。
“你待何为?”贺卫皱眉,沉声喝问。
“自然是要试试,看能否打开此门。”常乐说。
“荒唐!”贺卫冷哼,“早便说过,这根本不是什么门,而是……”
“说了半天,你也只是说的热闹,并没有半点真凭实据。”常乐毫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你说它不是门,它便真的不是门了?”
“你敢质疑……”贺卫动怒。
但不及他发作,常乐再次冷冷打断:“让开!”
“你能破此物?”于易之轻轻拉过贺卫,沉声问。
“不确定。”常乐说,“但可以试试。”
“当自己是谁?”贺卫冷笑。
“年轻人,不要太自不量力。”有人开口。
一人开口,众人响应,许多人都跟着冷嘲热讽起来。
“怎么,连于公子都破不了此物,你却有把握?真是厉害!却不知这位公子是哪方大贤的子弟,身边又有何等了不得的火器?”
“年轻好胜,自以为是。不可取,不可取。”
“贺公子都已经说过,这不是门户,你还要出什么风头?”
“不过是卖弄小人罢了,自以为本事超过我等便也罢了,还以为能超过于、贺两位公子?”
“不要自取其辱吧,少年!”
小草气愤已极,却不知应该如何还击,小脸涨得痛红,握紧了拳头。
梅欣儿一样生气,高声说:“你们凭什么说他们便是对,我们便是错?”
“你若是妙手庄园嫡传弟子,手里也有符阵灵盘,我们便信你。”有人冷笑说道。
“他若是剑星派传人,手握晨星剑,我们也信他。”有人指着常乐起哄。
诸人中,有人摇头笑少年狂妄,有人低声叹少年不自量力,有人冷眼旁观,等着看热闹。
也有人沉默以对,是对两方均有怀疑。
也有人望着常乐,觉得可以让这少年一试。
更有人隐约觉得,常乐说的未必没有道理。
只是嘲讽者占了上风,又有于易之和贺卫作大旗,这些人,却不愿因多言而显得与诸人格格不入。
“一群无知之辈!”莫非怒道。“这门户与什么工家技艺、机关阵法全无关系,就是一扇门而已!”
“这一伙少年真是个个狂妄。”有人摇头,“竟然敢在工道大才面前胡言乱语工家事,可笑,可悲,可叹!”
许多人跟着笑了起来,看着莫非,满眼的轻蔑。
于易之面带笑容看着常乐,倒感激这小子此时站出来,转移了诸人注意力,让自己不至于那么尴尬。
“既然你如此说,那么便请你来一试吧。只是不要再使用什么邪法害人。”他后退两步,还剑入鞘,一指那门。
“试是自然要试的。”常乐说,“但你一口一个邪法,却又无凭无据,小心我到时告你一个诽谤。再者……我若成功,你怎么说?”
望向众人,厉声问道:“你们又怎么说?”
“那便将所有好处,全归了你。”贺卫冷笑。
诸人跟着笑,有人点头:“不错,到时你能得什么好处,我们都不眼红。”
但更多的人,却是沉默着,许多人只是面带嘲讽地笑,却并不表态。
这些人未必全是口下有德,许多也不过是城府极深的人精罢了。
尤其是那几位白焰境老者,低垂眼眉,对常乐所言不置可否。
常乐环视众人,一瞬看穿他们的心思,点头一笑:“各位都这么看?无人出言反对的话,我便当你们都默认贺卫等人的说法了。一会儿我真打开了此门,你们可不要再反悔。”
诸人皱眉,心道:这小子好狡猾。
贺卫咬牙切齿,心中恨极了常乐,但又十分笃定。
他以家传绝学,配符阵灵盘仔细查过,此门之后,断无什么秘境,自然心中有底。
他的本事如何,于易之自然知,于是点头:“你放心好了,到时,于某绝不与你争抢。”
“你们呢?”常乐望向诸人。
诸人无声。
几位白焰境老者沉吟片刻,有人张口欲言,但再一想,连于易之和贺卫这等人物也对此物无可奈何,这区区一个毛头小子,又能如何?
当下,闭口不语。
“这便等于是说定了。”常乐微微一笑,大步向着那门走去。
抬手间,将手掌轻轻贴在门上,轻喝一声:“开!”
刹那间,光焰流动,那门户剧烈震荡,缓缓启动!
一瞬间,诸人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