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子们转过头,见常乐只是一人,便并没有紧张,笑着聚了过来,慢慢拔出腰畔刀剑。
“这人怎么了?”有牢子问。
“华延廷一党。”先前那牢子说,“竟然敢来探视,真是胆大包天。我怕他跑了,因此将他引了进来。”
说着,也抽出腰间长刀。
常乐目光扫过诸人,问:“你们为何对华延廷如此憎恨?”
“谈不上憎恨。”一个牢子回答,“只是秦老狗一党,都不是好人,大夏上下哪有人不厌恶?”
“凭这话,你们可得不死。”常乐缓缓点头。
有牢子笑了:“这人怕不是个疯子吧?”
话音未落,常乐张手一弹,流光四射间,一众牢子便倒了一地。
但只是被神火侵入身体,封禁了神火宫,一时不得发力而已。
诸牢子倒在地上,惊恐地看着常乐,都说不出话来。
“你是群兽一党?”先前引常乐进来的牢子挣扎着质问。
常乐摇头:“我是常乐。”
“谁?”那牢子一怔。
常乐并不再答,只是大步向内而去,推门而入。
一路向里行,耳边听到的都是囚犯的呻吟或抱怨之声,还有人扒着铁栅好奇地望向他。
再开一道门,里面迎来数个牢子,见他只身而来,不由一怔,有人向前问:“你是何人?如何能到此地?”
“我是常乐。”常乐答,“来找华延廷及明宣义、钱小花三人。”
几个牢子一时怔怔。
他们自然不敢相信眼前人便是本国大才,那位高高在上的常大人,因此只当是重名而已。
于是便将常乐拦住,问道:“是谁让你进来的?”
“你们去本地将军府,叫镇守本关的大将军来见我。”常乐说。
牢子们眉头锁得更深,只觉常乐是个疯子。
常乐抬手,便有一道金光闪过,在他手中化成那柄锋利金剑,几个牢子吓得不轻,急忙后退拔刀。
但其中年长的一个却并未拔刀,反而张手挡住几人,叫道:“别乱来!是金剑,是金剑!”
几个牢子这才回过神来,想到天下间能变化出金色神火长剑的,只有常乐一人,慌忙之中,跪倒了一地。
“不知大人驾到,冒犯之处,请大人恕罪!”年长牢子叫道。
常乐摆手:“起来吧。”
等几人起身,常乐一指那年长牢子:“你留下,其余人到将军府去,叫大将军来这里见我。”
“是。”年长牢子急忙点头,冲其余人摆手,那些牢子便匆匆去了。
诸人到了前边,见到倒在地上呻吟的那一众人,心惊肉跳的同时,也不由庆幸——若不是牢头机灵,只怕我们几人现在也要如此。
里边,那年长牢子冲常乐一礼:“大人,小的乃是此处的牢头。监牢主管是张副将,但平时不来,都是小的在这里照应着。”
常乐点头:“劳你引路,我要去见华延廷和明宣义、钱小花。”
“是。”牢头急忙躬身向前,引着常乐向内而去。
不久后,来到一个牢区,在一道铁栅之外,常乐望见了被关在其中的华延廷。
“华将军。”常乐向前,轻声呼唤。
华延廷穿着一件破损血衣,正在沉睡,闻声身子一颤,慢慢睁眼望了过来,见是常乐,不由一惊,随即皱眉,冲牢头道:“我不认得此人,让他走吧!”
牢头不敢多插言,便只是望向常乐。
常乐轻轻摆手,看着华延廷问:“怎会如此?”
华延廷皱眉看着常乐,摇了摇头,轻轻摆手,低声说:“你快走,莫被连累。”
“把门打开。”常乐转头吩咐牢头。
牢头便急忙拿出钥匙,将那铁门打开。
华延廷面露惊讶之色,想不通为何这“蒋飞”能使动牢头。
常乐走入牢中,便面对华延廷,在地上枯草中坐了下来。
“大人且慢,这草上脏臭,小的去搬凳子来。”牢头急忙说。
常乐摆手:“不必,你去将明宣义和钱小花接过来。”
“是。”牢头恭敬点头,疾步去了。
“大人?”华延廷看着常乐,一脸疑惑。
“我不叫蒋飞。”常乐说,“真名常乐。”
“常……”华延廷一时怔住,看着常乐,却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颤声问:“御前伴读郎常大人?”
“是我。”常乐缓缓点头,“先前东行,是因为玄国与震国暗中勾结,想害我大夏,我便到东边来,造了一座圣地,用以御敌。路遇明宣义和钱小花,知他们身世之后,便一路相随。后来只身出关,到玄国去给了他们一点小小的教训。此次回来,本只想看看你们过得如何,不想却竟然被下了狱。”
华延廷看着常乐,满面激动,不顾身上伤痛,翻身跪倒,激动开口:“末将何德何能?竟能见常大人真容……大人,末将该死!”
说着,一个头磕在地上。
常乐轻轻将他拉起,摇头道:“你若该死,我一路护送朝廷通缉要犯,不更该死?”
华延廷想到之前常乐与那小夫妻相处时的种种,知道自己终是看到了希望,流泪道:“请大人为末将作主!”
“到底是怎么回事?”常乐问。
华延廷咬了咬牙,道:“我与主管城中刑责的副将张海有隙,自持与他平级,且自己平时亦无过错,不怕他下黑手,却不想他不知怎么知道了宣义的身份,便告到了大将军那里。大将军他……”
他一时气愤,不住颤抖,常乐轻声安慰:“不妨,细细说来。谁敢借除相党之机谋私利、害无辜,别说区区一个边关大将军,便是一国权相,又能如何?”
华延廷身子一颤,抱拳道:“请常大人为末将作主!东林关守关大将军柴义先,以清除相党为由,向末将索贿,被末将拒绝之后,便以窝藏相党余孽为由,将末免职下狱,诬为群兽一党,实是以权谋私,公报私仇!请大人明鉴!”
常乐缓缓点头:“这终只是你一面之词,我要查清之后,再作决断。”
华延廷点头:“末将相信大人会秉公处置。”
常乐心中却有疑惑,问道:“柴义先是守关大将军,应该了解部下,当知将军家中并不富有,却是欲索何贿?”
“大人。”华延廷低声说,“末将受朝廷所封,在东林关为副将,管的是两国商旅贸易进出关之事。而大将军所求,便是此事。”
“何解?”常乐问。
“大将军要末将为他大开方便之门,从而私运两国禁止流通之物,出入东林关。”华延廷说。
常乐皱眉。
这便是走私了。
不论是家乡那个世界,还是现在身在的世界,走私都有暴利,亦为各国所不容。柴义先身为守关大将军,不思为国守家门,想的却是走私赢利,实在令人气愤。
常乐看人向来准,此时,更是以神火之力注于眼中,盯着华延廷的眼睛看。
他从他眼中未看出半点畏缩与迟疑,只有真诚与坦然。
于是缓缓点头:“若真如此,他这大将军便是当到头了。”
此时,脚步声响,是牢头带着明宣义和钱小花赶了过来。牢头到了门口便躬身赔罪:“大人见谅,钱小花关在女牢那边,小的要通过女牢牢头才能带出,因此耽误了时间。”
常乐摆手,示意无妨。
明宣义和钱小花看着常乐,却都傻了眼,钱小花惊呼:“蒋大哥?”
明宣义却注意到了牢头的称呼,愕然问:“蒋大哥,他怎么叫你‘大人’?”
“你们两个啊。”华延廷叹了口气,道:“跟着常大人行了一路,却不知眼前是何人。这便是咱们大夏的英雄、国之骄傲、天下第一才子,常乐常大人啊!”
明宣义和钱小花瞪大了眼睛,一时不敢相信。
此时,另一边脚步声响,接着,便有先前那几个牢子和一队武官走了过来,为首者一身铠甲,气宇不凡,明宣义和钱小花见了急忙闪入牢中,退到了墙角,低头不敢直视。
常乐缓缓转过身,望向门外。
那为首者五十余岁年纪,威风凛凛,面带煞气,一身铠甲正是大夏将军制式火器,其上有道道紫波流动。
他到了牢门前站定,牢头便急忙躬身施礼。他并不理牢头,而是上下打量常乐。
“柴大将军?”常乐坐在草上,抬头看着他。
“冒充朝廷命官,可是死罪。”对方沉声说。
“御前伴读郎本不是什么官职。”常乐道,“不过是陛下临时想出来的一个称呼罢了。大将军还当真了?”
对方正是东林关守将,大将军柴义先,此时打量常乐,却看不透常乐一身实力深浅,心中一时骇然,试探问道:“恕末将无礼——您真是常大人?”
常乐也不说话,抬手间唤出金剑,轻轻拄在地上。
刹那间,柴义先与身后一众武官,都感觉遍体生寒,生出一种生命将离,神火将乱的感觉。
柴义先乃是紫焰大能,竟然也被这一道剑势镇住,当即明白眼前人绝非假冒,惊恐中急忙跪倒在地:“常大人恕罪!末将不知大人驾到,有失远迎……”
身后那些武官见状,亦是跪倒一地,一个个又是兴奋欣喜,又有些害怕。
“都起来吧。”常乐摆摆手。
“此处肮脏阴暗,不是贵人当居之所,末将恳请大人移驾将军府。”柴义先道。
“好。”常乐缓缓点头,指了指华延廷和明宣义夫妻,“找辆车子,拉着他们一起去。”
柴义先心中惊骇,却不敢迟疑,急忙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