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半月远远看着,眼中杀机渐显。
常乐虽不曾见,但知道依他的性格,怕会发作,于是急忙点头向那军官问道:“不知要如何证明?”
“城内火兽营中有火兽。”军官道,“有劳小哥一试身手。”
说着挥手,过来两个士兵。
“好。”常乐点头,“我告诉他们一声便去。”
说着过去,冲刘半月连使眼色。
“你去之后,一样露馅。”刘半月低声说,“不若现在就直接杀过去。”
“穆国至尊一直在寻我,而现在震国那边已经不需要他们全力以对,若被他们发现咱们行迹,只怕会全力来杀。”常乐说,“凭我们几人的力量,如何是数十位至尊的对手?”
“可是……”刘半月皱眉。
“我自能应对。”常乐说。“万一不成,再动手也不迟。”
“也好。”刘半月点头,“我随你去。”
“不。”常乐摇头,“现在我火力充足,可敌紫焰,这城里的守军又能将我如何?”
“自己小心。”刘半月仍不放心地叮嘱。
常乐转身,随着那两个军士而去,军官便将洪禾九诸人的商队都放入城内,但却不许他们离开,派出数名军兵在旁监视。
因为怕他们真和景家有关,因此军兵们却也不敢无礼,反倒是微笑以对,寒暄聊天。
洪禾九与他们闲聊着,自然是滴水不漏。
常乐随着那两名军士进入城中,不久后来到一座军营。营中建筑,人居者少,火兽笼却多。常乐目光扫过,见到都只是一般火兽,不足为惧,心里琢磨着当初与景宣儿同行之时,略略学到的那些皮毛,虽有些担心不成,但想想觉得也许凭自己的神火威压,亦能让它们屈服。
总归试过再说吧。
军士进入一座营房内禀报,不多时,一位军官走了出来,打量常乐,忍不住赞了声:“好俊的小子。”
常乐心中一动,隐约明白为何守城军官要来盘问自己了。
自己名声在外,这张英俊的脸自然也极有名。守城军士们的目标就是寻找自己,见到英俊男子,自然便会多问几句。
不由心中苦笑,心说刚来这世界时,只觉混了张偶像明星的脸真是幸运,现在看来,平常相貌却才是福。
他拱手躬身,以示感谢。
“驯兽师?”军官问。
“是。但学艺不精,只得皮毛而已。”常乐道。
“谦虚。”军官一笑,挥手道:“跟我来吧。”
他向内走,两个军士亦相随在侧,常乐便跟了上去。不久后来到后院之中。
后院里,野兽的气味扑鼻而来,一道道不同颜色的气息,隐约在各个兽笼之间弥漫。这里关着的都是更厉害的火兽,实力远超前院。
军官边走边问:“景家的小姐,现在如何了?”
常乐叹了口气:“先前一心想入神兽营,无奈大震只收本国人。若想进入,便必须寻一震人嫁了,有了户籍才成。小姐自然不依。”
军官缓缓点头,显然是知道常乐所言不假。
常乐继续道:“后来大战起,一位将军知我家小姐有驯兽大才,便以入神兽营为条件,拉我家小姐入了震军之中,小姐这才得以获得大震驯兽绝技。只是……”
他叹了口气,说:“我家小姐也太过忠直,那大战是穆国与大震之间的事,与我们琉璃人何干?我劝她回来,她非说不忍舍弃同生死共患难过的同袍,最后还是留在了那里。也不知现在如何了。”
他的感叹是发自真心,那军官听了也不由动容,皱眉道:“景小姐这也……唉,不过倒真是个讲义气的人。”
不多时走到一处栅栏外,有士兵过来见礼,军官命他打开那铁栅栏,示意常乐进入。常乐入内后,士兵自外面关好门,军官道:“既然是景家驯兽高手,自有超凡之技在身。今日可得露一手真功夫,好让我等开开眼界。”
常乐摇头:“在下只是小姐身边下人,功夫倒很一般。”
“谦虚。”军官再笑,抬手示意,有士兵到栅栏另一侧,拉动机关,栅栏另一边,常乐原本以为是墙壁的部分便缓缓升起。
火兽的气息立时散发出来,常乐耳中听到一阵低吼之声,隐约感觉到受困于此的火兽狂怒已极。
他微微皱眉:难道是对方看出了我的破绽,故意害我?
不对。若他们看出是我,如何敢只用这等火兽来对付?
他盯住那墙壁机关后的黑暗,只见一对幽幽绿光,缓缓向前。不久之后,一只壮实的白色巨狼便自那里走了出来,龇牙咧嘴,口中发出低吼。
“这是我们先前在外面捕到的火狼。”那军官在栅栏外说,“营中所有驯兽师都试过,谁也无法将它驯化,本是打算要处死的。既然景家大贤到,便有劳小哥来试试吧。”
常乐却没有注意听他的话。
因为他看着那白狼,隐约想起了一件旧事。
当初与洪禾九、邓西山相识,却是因为前路有白狼阻道,二人怕景宣儿与自己有危险,因此出手相助,苦苦相劝。
但常乐却看出那白狼是有隐疾,并出手帮它医治,除去了寄生于白狼体内的一个怪物,最终那白狼感恩而去。
本只是一件旅途异事,一段人生插曲,过去了便过去,不想今日竟然再遇这白狼。
御火者观物,不仅看其形,听其音,更要视其气息。
这只白狼散发出的气息,常乐绝不会记错,便是那日那只被怪物寄生的白狼。
他先是愕然,接着不由感叹人生际遇之奇妙。
他静静地看着那白狼,等着对方想起自己来。
白狼显然受困已久,吃了不少苦头,因此恨上了人族,见到有人被放进栅栏之中,目泛凶光,只想将其撕碎,以泄身头之恨。
它本欲疾奔向前,但鼻子嗅了几下后,却突然一怔。
常乐观其眼神,便知它已然认出了自己,于是缓步向前,目光平静,直视它的双眼。
白狼的眼神不住变化,最终完全记起了恩人,当即发出一声欢叫冲了过去。
但在外面人眼中看来,却是它要发凶威。
常乐一笑,迎了上去,白狼向他扑来,他便张开双臂一把将白狼抱住,一同摔在地上,就地翻滚。
军官看得心惊胆战,只以为是常乐在与白狼搏斗,却哪知常乐不过是做样子给他们看。
而在白狼看来,恩人却是在与自己翻滚嬉戏,不由更加欢喜。
一人一狼滚了好久,才停了下来,常乐坐在地上,抚摸着白狼的头,白狼则温驯地伏在他身边,吐着舌头。
外面的诸人都看呆了。
那军官也是驯兽好手,否则也不可能在火兽营中担任官职,但他虽见多了驯兽之术,却何曾见过这般驯兽法?
怎么,看上一眼,在地上打阵滚儿,便驯服了?
这……这难道就是大震秘不外传的最高驯兽诀窍?
军官一阵疑惑。
常乐看着白狼,面带笑容,却不能随便说话。
白狼更是不通人言,只能用眼神表达自己的喜悦欢欣。
“这位军爷。”常乐坐在地上,向着外面军官一拱手:“我与这只火狼倒也算有缘,而且它生性凶残,除非以大震秘法,否则绝无法驯服。它留在这里,你们也用不到,不如转卖给在下如何?”
“这个……”军官面露为难之色,随即拱手道:“在下只是小官,此事还得问过营中将军。”
“有劳军爷。”常乐点头,“我在此等消息。”
军官点头,急忙去了。
不久之后,一队军兵簇拥着一位中年将官赶来,常乐急忙起身见礼。
那将官见白狼老实地伏在地上,着实也吃了一惊,向常乐一点头,问道:“阁下是景家小姐身边的人?”
“正是。”常乐走到栅栏前,低声道:“在下受小姐之托,将秘术带回近海景家秘密驯兽所。途经贵地,为验证身份而来此驯兽,恰好遇见这一只火兽,与在下极有缘分。将军留之无益,不如卖给我景家……”
那将官摇头,正当常乐以为此事要糟时,将官笑道:“军中驯兽之事,多依靠景家。小小一只火兽而已,又不是上面拨下,亦不是花官家钱财买来,兄弟想要,带走便是。”
“多谢将军!”常乐急忙深施一礼。
这将官所言不差。这白狼不过是他们自野外捕来,不是官家之物,去留自然随意。况且,这将官亦是驯兽师出身,也有意与景家攀个关系。景家自大震得到了驯兽秘法,这秘法之强,竟然可轻易驯服这般强大凶悍的野生火兽,将来必会在军中推广,景家在国中地位自然还要再升,这种顺水人情,如何不做?
将军命人送来口枷铁链,常乐也只得做做样子,过来将白狼锁住。
白狼虽然疑惑,但觉得恩人自不会害它,便任常乐处置自己。
常乐再谢过那将军后,牵着白狼离开了火兽营。白狼见自己这么轻易便脱离了受困之地,心中欢喜,更确定恩人不会害它,老实地行于常乐身边。
那两个军士跟常乐一起往回走,却不敢再近常乐的身,是怕了那高大火狼。
一路行来,街上人也纷纷回避,面露惊恐之色,等见那火狼极是老实,又忍不住好奇凑过来看。
不多时,回到城门前,又把大家都给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