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中,常乐来到龙案前,低声说了自己的想法。
“不论如何,穆人在大夏生事,便不可轻饶。”他说。
“不错。”凌玄华点头,“管他是什么特使!穆国先前对大哥做出那样的事,便已经是我大夏死敌。对敌人,又客气什么?”
“只是穆国这般行事法,实令人不解。”凌天奇皱眉,“我总觉得这里似有什么阴谋。”
“无论如何,事情已经发生。敌人出招,我们便接好。”常乐道。
正说话间,又有人匆匆入内来报,宦官闻后急忙上前,低声道:“陛下,礼部那边来报,说收到了穆国的焰文镜传书,质问我大夏为何无故杀其特使,囚禁其使团,礼部不知当如何回复,恳请陛下定夺。”
“这么快?”凌玄华一怔。
凌天奇与常乐对视,皆看出此事大不对头。
穆国使团生事后即被镇压,穆国方面如何能这么快便得到消息?
若非是有人通敌,那便是穆国早有准备。
“他们意欲何为?”凌玄华一时不解。
凌天奇思量过后道:“便将实情相告,且看他们如何。”
“如太傅所言。”凌玄华向宦官一点头。
宦官急忙退下,向来人告之陛下之意,来者匆匆而去。
诸国特使看得惊讶,知道必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但又不方便问。
常乐思量后,道:“陛下,此事当对诸人明言。”
“不错。”凌天奇道,“雅风国盟方成,便有机会同心对敌,这倒是穆国送我们的一份大礼。”
“好。”凌玄华点头。
“我来说吧。”常乐道。
他缓步来到阶前,诸人却早盯着这边看了好久,见他有动作,立时停止议论,望向他。
“诸位。”常乐道,“刚接到消息,穆国使团在我王都之中故意生事,杀我官吏,烧我宾馆。”
“什么!?”
诸人一时震惊,随后便有人大怒:“这穆国也太目中无人了!怎么敢如此行事?”
“便算是已经正式开战,穆国也不能如此任意妄为吧?礼数何在?”
“据他们说,是因为恼我大夏怠慢,这几日陛下一直未曾接见他们。”常乐道。
“什么叫怠慢?这几日我雅风诸国正举办结盟大会,他们一介外人,总不能让他们也进来凑热闹吧?让他们等等,又怎么了?”
“正是。他们这纯粹是借故生事!”
常乐点头:“我只怕他们是要以此借题发挥,挑起战事,给自己一个正当的理由。”
“无耻至极!”许多人拍起了桌子。
“如今穆国特使已被正法,使团亦被收押入监。”常乐道,“我大夏会依夏律处置他们。”
“原当如此。”诸人点头。
“不过方才礼部收到了穆国的焰文传书抗议。”常乐说,“这边使团刚刚被抓,那边焰文传书便到,看来穆国是早有准备。大夏打算静观其变,诸位意下如何?”
“我等暂不离开。”寰国特使道,“便留在这里,且看穆国打的是什么主意。万一有变,也省得再重新召集聚会。”
“不错,便等着看他们如何。”诸人纷纷点头。
“如此,便有劳诸位了。”常乐拱手。
“这是哪里话?”嬴国特使摇头,“却是我们多有叨扰了。”
说话间,又有人来报,凌玄华示意之下,来人便直接跪于殿中上报:“礼部已然传书穆国,穆国称要再派特使来此,细查此事。”
“如此甚好。”凌天奇点头,“便让他们来吧。”
诸国特使激愤之余,也开始思索穆国的目的。
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正当的理由,挑起战火?
这并不像穆国的风格啊!
它一气灭震,拿下黑岩之时,又何曾先找过什么理由与借口?
我欲吞天,张口便吞,这才是穆国啊!
带着种种猜测,诸人留了下来。
宴后,凌天奇和常乐径直来到了天牢之中。
赵元一直守在这里,见二人到来,急忙与天牢一众官吏迎上,引着二人来到刑房之中,将穆国使团中的官员带了上来。
这些人一脸愤怒与不服,见了二人也不肯跪,赵元二话不说,一人一脚踢倒在地,让军兵抓着他们的头发再提起,按着跪倒在地。
“夏人不知礼,夏人不知礼!”一个穆官大叫。
“不知礼?”凌天奇冷冷道,“我大夏与穆国并无矛盾纷争,你穆国吞并震国,亦与我大夏无关,但你们却为何要设计害我大夏英才?到底是谁无理无义!?”
穆官咬牙不语。
“怎么,说不出道理来了?”赵元厉喝,给了他一脚。
“老实说吧,你们此行有何目的?”常乐问。
“我等仍穆国使者,你们不能如此对我们!”那穆官大叫。
“是谁行凶杀我夏人,是谁放火烧我馆舍?”常乐问,“尔等在大夏王都之中,行如此不法之事,大夏自然要依律治你们的罪。但若老实供出你们真正目的,便可免于一死。”
穆官冷笑:“我等均非贪生怕死之辈!”
常乐看着他,缓缓摇头,突然间文华领域溢出体外,直接将穆国诸人拖入其中。
凌天奇与赵元,以及诸多天牢官员、狱卒,亦被带入其中。凌天奇与赵元并未抵抗文华领域之力,那些官员与狱卒则是无从抵抗,只觉眼前一花,便换了一方世界,一时都极是惊讶。
常乐看着那穆官,再问:“你们来此,有何目的?”
“我们……”穆官艰难挣扎,最终道:“我们乃奉命前来递交友好国书的使者,是你们夏人狂妄,怠慢我们不说,还以种种理由推脱不见,更不准我们随意走动,将我们软禁于宾馆,这才惹得石大人动怒杀人……”
常乐皱眉。
他转头再问一人,却又是这般说法,问遍了所有人,皆是如此。
常乐神念一动,慎诚界散去,诸人重回大狱之中,一时恍惚。
赵元与天牢官员和狱卒们回忆方才经历,心中不由一阵欣喜,只觉能入常乐文华领域世界之中,实乃是天大幸运,日后自然有资本向旁人吹嘘。
凌天奇道:“看来这些人,亦不知此行目的。”
“也许只有已死的特使才知吧。”常乐道。
赵元听闻此言,又是一阵忐忑,道:“大人,是末将莽撞,才……”
常乐摆手:“与你无关。现在想来,他也许是故意求死。”
问不出个所以然,二人便离了天牢,回到太傅府。
转眼数日过去,这天,一艘神火天舟掠过海洋与大陆,经夏国边关允许后,直向内去,最终落在照日城空驿之中。大夏礼部官员在空驿中迎接,将乘天舟而来的穆国诸人,迎向国宾馆。
“罢了!”带队特使拂袖道,“本使只怕又被你们夏人算计,再被治个什么罪名杀了,或拿了下狱!”
礼部官员不卑不亢,道:“只要大人不违我大夏律法,不行杀人放火之事,大夏自然以礼相待。”
“立刻报知你家皇帝,本使此来,仍奉命递交挑战书!并非寻常礼节性拜会!”特使厉声说。
礼部官员皱眉,隐约不解。
挑战书?
战书与挑战书,一字之差,但意义却差出千里万里。
一国欲向另一国举兵,但欲依礼依义兴兵,便先递交战书。
而所谓挑战书,却多见于高手之间的私斗决战。
两国之间,递挑战书?
这是何意?
礼部官员不解,也不敢怠慢,安排好穆国使团后,便匆匆入宫禀报。凌玄华急忙召来了凌天奇与常乐,共议此事。
“挑战书?”凌天奇一怔,“没听错。”
“绝无可能。”那礼部官员道,“下官听得真切,确实是挑战书。”
“这便有趣了。”凌天奇道,“看来穆国之意,不是借机寻衅挑起战事。如此……耐人寻味啊!”
“见过他们之后,一切便都将明了。”常乐道。
凌玄华点头,商议一阵,依二人之意,通知了诸国特使,相约于明日会于朝堂之上,共对穆国使团。
转眼一夜过去,第二日一早,诸国特使在礼部官员引领下,进入大夏朝堂之中,被请立于大殿上首,以示大夏对他们的敬重之意。
百官列于下首,望向殿门处。
有礼官唱礼,接着,引着穆国使团数位使者,沿阶而上,来到殿前,进入殿中。
穆国特使面色阴沉,来到近前,拱手躬身为礼,道:“下臣,见过夏国天子。”
他只是拱手躬身,却不下拜,夏国丞相古天莱不由沉声道:“见我大夏天子,为何不跪?”
特使冷哼一声,道:“是敌非友,如何要跪?陛下当已知本使来意。我大穆特使在夏国无故被杀,使团诸人无故被关押,夏国之举,实是无礼至极!我大穆特使带着善意而来,却遭如此羞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及他说完,寰国特使已冷冷开口:“你穆国特使来到夏国,无视夏国律法,杀夏国官员,烧夏国馆舍,这才引来杀身之祸。这般疯狗一般的使者,别说夏国,便是到了我大寰国内,一样要打杀了才是!”
穆国特使斜视他一眼,道:“我不与你做口舌之争。我大穆天子是有德明君,不愿因此事妄动刀兵,使大夏生灵涂炭。但如此大辱,我大穆亦不愿受,亦不能受!因此,本使奉国君之命,特向夏国下挑战书!”
说着,双手捧起一封帛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