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婵娟冷冷地低头俯视二人，良久都不肯做声，二人重重地以头在地上磕了下去，仍然不肯松手。
乌冬珠忽然抬起头来，目中隐隐有泪：“公主，奴婢二人知错知罪了，求公主开恩，给奴婢二人一个机会吧。奴婢二人，定当好生侍奉公主，再不敢触犯公主。若是公主心中愠怒，便求公主赐奴婢二人一死吧。”
“公主，只求公主开恩，奴婢该死，求公主重重处罚奴婢吧。”
二人再次重重地磕头，洁白的雪地上，留下斑斑点点殷红的痕迹。
“宁愿受我处罚，也不肯回去吗？”
“奴婢等纵然是死，也是公主的奴婢。”
“日后，你二人可是还敢违背我的意思，阳奉阴违暗中捣鬼？”
“奴婢再不敢了，从今以后，诸事奴婢当尊奉公主的吩咐，再不敢有丝毫违背，求公主开恩。”
清冷的笑意在唇边翘起，眸子中满是寒意，她当然不能随意处死乌兰珠姐妹，不仅因为她们是拓跋飞送给她的，而是这二人，对她还有用。
早已经知道，乌兰珠姐妹绝不敢回去见拓跋飞，那个男人，连她在他的面前也要深深的低下头，柔顺卑微，听从他的安排，何况是乌兰珠姐妹。
“既然如此，本公主便给你们一个机会，若是日后再犯，休要再求饶，本公主绝不宽恕。”
“是，奴婢不敢，谢公主开恩。”
“死罪可免，活罪不饶，你二人从此一步一个响头，跪爬到驿馆去吧。”
二人松了一口气，放开了月婵娟的脚，重重磕头在地：“是，谢公主恩典。”
月婵娟转身走入雪地之中，不再回头去看，她相信二人不敢有懈怠，这是她们唯一的机会。
“红花，在暗中盯着她们二人，看她们二人是否偷懒，违背我的吩咐，不得惊动她们二人，亦不得让她们二人发现你。”
“是，奴婢遵命。”
踏雪而去，太久不曾如此悠闲，有淡然宁静的心情，在这一片皑皑的白，静寂无比的天地之间，只有那细微不可闻的风声，如天籁一般，细细地传入耳中，进入心中。
清新的空气带着寒洌的冷，让人精神一振，尘俗顿忘，心境无比的宁静。
月婵娟默默踏在厚厚的雪地中，只有她踏破雪地的宁静，雪地上留下一串脚印。此刻，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了她，再无别人。
“将军，我们离公主是否太远了？”
靳啸风左右看了看，旷野中一望无际，视线可以看出去很远很远。
“无妨，此地没有外人，让公主安静片刻吧。仔细盯着公主，莫要再出意外。”
“是。”
雪地中，隐隐有蠕动的白色痕迹，离得远了，不仔细看分辨不出。周围的人，都趴伏在雪地中，身上披着用羊皮做的雪白皮衣，和雪地融为一体。
月婵娟不曾注意到靳啸风等人的动静，明知有人就在不远处看着她，她却是不想去理睬。径直在雪地孤独地行进，让心境平复空白。
身边已经没有奴婢跟随，乌兰珠姐妹正一步一个响头地在雪地上爬行，另外三个犬戎的奴婢，她派她们带着白犬，去追踪须弥军的踪迹。
放须弥军回去，不仅是因为她当初对须弥军的承诺，自然还有她的深意。她想，借此找到须弥的秘地，从而把须弥收服。
只是她不急，等须弥军消失了很久，才派犬戎的三个奴婢带着白犬追了上去。她也知道，靳啸风一定会派人在后面追随，那些犬戎的奴婢，留下了痕迹，如今雪已经停，可以按照踪迹一路追下去。
抬头凝望，阴云逐渐散去，露出湛蓝的天空。心胸不由得为之一畅，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清新凛冽的空气，胸中的憋闷好了很多。
在雪地中独自一人行走了很久，茫然地在倾听脚踩在雪地上的声音。此刻，她内心中一片宁静空白，不想去想所有的一切，她已经太累，太疲惫。
只想，在这一片素白的天地之间，有片刻的闲暇和安宁，不必去想任何事，任何人、。
茫然无措地在雪地上徘徊，不知道过了多久，湛蓝的天空越来越晴朗，露出大片的明媚。
月婵娟抬头仰望天空，远处的车静静地停留在原地，还可以看到有几个侍卫默然站立在车架旁边，等待她回去。
“须弥，须弥军，这算是我对你的报答吧。报答你险些害死我，让我葬身在马群的铁蹄之下。报答你把我卖给犬戎族，被犬戎王铁弗冒顿羞辱，险些再一次死在犬戎，被夺去清白。须弥军，你所给予我的，我要回报给你，就用你和你的须弥，来回报。”
冷酷的笑意，在唇边缓缓地绽开，回眸凝望远方：“拓跋飞，既然我们是同路人，这份大礼，我就送给你吧。但愿这份大礼，可以让你满意，可以令你一直陪我同行走到底。棠梨孤单于，对于这份大礼，想必你也是极为快意的，这一次，我不能失败，只能成功！”
手在袖口悄然握紧，她为棠梨孤和拓跋飞，送上了一份又一份的大礼，如今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要回到大宛去了。
但是，她仍然会再送上一份大礼给拓跋飞，给棠梨孤。当然，这份大礼，应该主要是送给拓跋飞，至于拓跋飞要如何处置，如何应对单于，她便不去操心了。
拓跋飞这个男人，她必须抓住，因为只有他，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他答应过，会给她想要的。
“拓跋飞，凡是我想要的，你都会给我吗？”
莫名的凄凉从心底升起，嫁给棠梨孤单于，不是她想要的，然而他却把她硬生生地推入棠梨孤单于的怀抱。
“难道，我必须嫁给索卢擎天吗？拓跋飞，你一定要这样做，让我嫁给索卢擎天，匈奴的天单于吗？”
默然站立在雪地中，风寒彻骨，却是没有心底寒。
他，还是把她推入另外一个男人的怀抱之中，那日在犬戎，推开她没有再回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