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马蹄声敲打在山路上，在深夜中格外响亮，回荡在山谷中，久久不散。
沙暴懒散地斜靠锦垫上，手中拿着酒囊侧目看着月婵娟，帐篷之中没有床铺也没有座位，只有几个锦垫铺在地上。
盘膝坐在锦垫上，月婵娟从下巴处掀开面纱，把水碗送到唇边。
羊脂白玉般的下巴露了出来，粉嫩的红唇微微轻启，齿如编贝，只是冰山一角，却是已经美丽的令人窒息。
沙暴茶金色的眸子光芒闪动，痴痴地看着月婵娟，酒从水囊中倾斜落在他的衣襟上而不自知。
月婵娟目光一转看到了沙暴的神色，缓缓地放下面纱，并没有避开沙暴的目光，已经落入这位鼎鼎大名的悍匪手中，在沙暴的面前，她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
“看够了吗？”
“看不够，便是看一辈子也看不够，如此天仙一般的美人，我是永远也看不够的。”
不由得一呆，不用如此坦白吧？
对沙暴的直白，颇有些不适应，大康的男人们，虽然也会如此看她，但是如果被发现，就会立刻低下头去，躲避她的目光，更不会，如此直白地说出来。
而对面那位悍匪，不仅理直气壮地说了出来，更是没有把目光移开，仍然目不稍瞬地盯着她。
“美人，把面纱摘下去让我看看你的真容吧。”
“你真想看吗？不看，对你更好些。你也说过，我是不可能属于你的，如此何必看我的容貌，也免得日后念念不忘。”
“哈哈……”
沙暴大笑：“美人你倒是很有信心，不过说实话，虽然我只看到你一双眼睛，但却是我看过最美最亮的眼睛，就如同沙漠中的一泉碧波。只是听闻大康的公主如何美丽，貌若天仙，今日难得亲手把公主请了过来，不亲眼看到公主的容貌，我是不死心的。”
沙暴起身迈步走了过来，月婵娟的身体微微僵硬，面对这位悍匪，知道他武功高强，出手狠辣迅捷，她绝对不是对手，在他手中走不过几招。
挺直了身躯，幽冷的目光直视沙暴，希望他不会无礼，轻薄于她。
她乃是大康的公主，有与生俱来的傲骨，不会任凭他来冒犯。
淡淡的幽冷之香钻入鼻孔，沙暴深深地呼吸月婵娟身上散发出的香气：“好香，你身上的香气是什么香气？”
月婵娟伸手从腰间摘下一个香囊：“喜欢就送给你吧，留作纪念，也算是我们曾经见过。”
沙暴大喜，伸手接了过来放在鼻端嗅了嗅：“好像不是这香囊的气味，你身上的气味，比这香囊更诱人。”
月婵娟脸色微微一红，天生身上便带有淡淡的体香，是女儿家独有的味道，只是此言却是无法说出来。
“多谢美人以香囊赠送，我沙暴说话算话，定送美人你一匹最好的骏马。”
“多谢。”
沙暴伸出手，向月婵娟脸上蒙的白纱伸了过去，但是却在半空中停顿了下来。
她身散发出与生俱来的高贵之气，坐在锦垫上，如同谪落在人间的仙子一般，风姿卓越，令人心中顿起自惭形秽之意。
幽寒的眸子，如月光下沙漠中的一波碧泉，闪动幽幽冷光。窈窕的娇躯直直挺立，毫无惧色地用目光盯着他。
不由得微微缩回了手，面对这位娇弱的女子，竟然从心底生出某种敬重之意。如此的感觉却是罕见，能令他生出这般感觉的人极少。
他如风一般自由，如沙暴一般狂暴不可阻挡，纵横在沙漠和草原，如一匹无主的野马，不肯受任何人的约束。
只是，除了那个人以外，他只受那个人的约束，而那个人却是极少去约束他。
“给我看看你的容貌吧，我们北方的儿郎和姑娘，都不会在朋友面前遮盖自己的真容，我不会伤害你的，只是想看看你真容。”
手落下，竟然不忍，也不想去勉强她，亲手掀开她的面纱。
一半是出于对那个人的敬畏，一半却是因为面对她，他竟然犹豫起来。
月婵娟轻轻地把脸上的面纱摘掉，露出一张绝美无暇的容颜，一抹月光从帐篷门缝中射了进来，笼罩在她的身上。
朦胧的月光中，她如月中的仙子一般，容光耀眼不可方物。
沙暴忽然感觉到眼睛如同被刺伤一般，不由得微微眯起眼，有一瞬间的回避。她的容颜高贵清丽，不带一丝人间的烟火。此刻，她如从天而降的仙子，朦胧而虚幻。
“人间，怎么可能有如此美丽的女子！”
沙暴痴痴地看着月婵娟，轻声说了一句，她虽然美，却是美的出尘，令他不敢有一丝冒犯之意。只是如此看着她，不敢去接近。
她如同天上的女神，带着令人敬慕的高贵和威仪，宛如随时会随那月光而去。
“真美，我从未见过如此美丽高贵的女子，就如女神一般。”
沙暴自嘲地笑了笑，见过多少女子，却是不曾如此在一个女子面前失态。忽然间便明白了，索卢连山为何一定要这个女子。
“似你这样的美人，即便不是公主，也会令众多的男人为你疯狂，为你血染黄沙！”
月婵娟把面纱重新蒙在脸上：“美貌或许并不是幸福，而是我的悲哀。”
沙暴直到此时，心神仍然在恍惚之中，不由得伸出手去，想碰触她的脸颊。但是手却是在她面前几寸处便停了下来。
她太美，美的不似人间所有，这样的女子，不属于他。
桀骜不驯，胆大包天，敢去冒犯棠梨孤单于的天威。但是他却是很清楚，若是把眼前的女子留下，他将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就连他手下的弟兄们，也会日日夜夜不得安宁，最终成为黄沙所掩埋无数白骨中的一具。
手微微缩回，能和她一起骑马，曾经让她在他怀中，如此近距离地看着她，如此便足矣。
“大哥，人来了。”
“知道了，请他进来。”
彪悍高大的身躯迈步走了进来，帐篷门掀开之际，月婵娟看到一双熠熠生辉，闪动幽幽光芒琥珀色的眸子。
身体不由得僵硬起来，果然是他，索卢连山。
“哈哈……”
索卢连山纵声大笑，目光落在月婵娟的身上：“婵娟，我们又相见了，你终归是属于我的，也只有我才能配得上你。”
月婵娟没有说话，索卢连山既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再说什么也是多余。
懒得去和这只野猪说什么，一只被欲望蒙蔽了眼睛和理智的野猪，早晚会成为篝火上被烘烤的食物。
轻轻地侧过身子，连看也不去看索卢连山，用后背对着索卢连山，手却是紧紧地握住袖中的匕首。
默然垂下眼睑，斜视地上索卢连山的身影，暗中戒备。
沙暴仍然坐在月婵娟身边的锦垫上没有起身，仰起脸带着桀骜不驯的笑意看着索卢连山。
“沙暴，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索卢连山蹙眉，见沙暴就坐在月婵娟的身边，他进来之时，似乎二人正在说笑。而他进来之后，月婵娟便转过脸去，给了他一个后背，不由得心中恼怒。
“这里是我的帐篷，我想干什么便干什么。”
出言便带着浓重的火气，沙暴对索卢连山却是没有半点恭敬之意，懒洋洋看着索卢连山。
索卢连山大怒，手放在刀鞘上，不过是一个悍匪，怎么敢对他如此无礼。他乃是大月支棠梨孤单于的第五子，身份何等高贵。
沙暴没有动，用玩味的眼神看着索卢连山，茶金色的眸子中，满是傲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