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被吓得无语伦次，看来是真的害怕了。
他说他是误闯入城南医院的，他说他不知道外面究竟是什么天地，慌张无措之际透露了不少讯息。
那次实验他被毒气感染，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肤，他说他是靠吃那些死人的肉才得以活下来的，我皱起眉头。
“那天晚上，警戒拉起的时候，说在城南发现好些尸体，我打算趁乱逃跑，可只要我离开城南，它就会跟着我。”
老头说他夜不能寐，索性又回了城南，他是当初那期事件唯一幸存下来的人，虽然听他说话像是一个疯子一样，可是依旧能将当时的事情组织起来。
从那之后，他就留在城南医院里面，让他害怕的不是那些鬼，而是他话语里面的那个它。
老人看不到鬼，他说在这里只有无尽的黑暗，就算是大白天，他也只能躲在暗处，暗暗地看着铁栅栏外面的世界，他说他吃了好多死人的肉，也莫名其妙活了那么长的时间。
最诡异地是，他好像与这些怨灵一样，获得了永生。
按理来说，许任礼那个年代的人，活到现在也成了老妖精了，老人当年就是这个模样，一个拾荒的老者，如今依旧是这个模样。
“药，当时实验的药，是什么？”我问他，老人急忙捂住嘴，说什么不能说，它会来的，它会惩罚他的。
他手舞足蹈，忽而从地上弹了起来，再度近距离看到那张纵横的脸，我唏嘘不已，他像是疯了一样想要逃跑。
古燃上前，一把将他控制住，冷声道：“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呜呜呜……
老人支支吾吾，我暗道一声不好，亏得古燃反应快，手放在他的嘴里。
老人想要咬舌，古燃刚巧把手放在他的嘴里，咬在古燃的手上。
“说吧，那个它，究竟是什么东西？如果你不说的话，现在就让你尝尝痛苦的滋味。”古燃威逼道，那老人疯了一样，可惜挣扎不开。
他指着城南医院的下面，他说太平间里有太多的尸体，这话起初听着没那么诧异，可当老人换了一个词来形容的时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下面有个死人坑，特别特别多的尸体。”他颤巍巍地开口，我拧眉，原以为医院下面有太平间很正常，但是亲眼所见的时候，才叫震撼。
名副其实的死人坑，当那扇门被打开的时候，成堆的纠缠在一起的尸骨，迎面倒下来。
我后退了一步，灰尘迎面扑来。
吓了我一跳，古燃依旧攥着那老人，他这会儿倒是平静了不少，原以为是它来惩罚他了，在知道我们是人之后，慢慢的淡定下来。
“纠缠在一起的尸骨，这些人生前抱成一团，看着像是厮杀，其实不然。”古燃低声道，他说更像是痛苦之中，寻求互相慰藉。
“难道这里也是实验的场所？”我问道，老人幽幽地来了一句，都是过往的事情，要我们还是别好奇。
趁着那个它没有来，他要我们先离开，他说闯入这里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这里被诅咒过的。”老人低声道。
他像是知道很多的事情一样，毕竟与城南一起存在在这个世上。
死人坑里怨气很深，我在里面扫了一圈，忽而见着角落里，唯一没有尸骨的角落里，一个小姑娘坐在那儿。
她抱着腿，我示意许昭然，她说她也看到了，那小姑娘落寞地抬头，看向我们。
她惊恐地起来，面上露出欣喜的神色：“终于有人来了！”
她忙朝我们过来，就在这会儿，那老头忽而就跟疯了一样，强行死命挣脱开古燃的束缚，往上面去了。
这会儿也顾不上那老头了，姑娘欣喜的很，那种得到生的念头，可我看她，早就成了鬼魂，再不是人了，可姑娘似乎自己没有反应。
她说她在这里等了很久很久，终于有人进来找她了，她说她以为会死，她激动得很，有些语无伦次。
她身上穿着的是改良版的旗袍，很素雅的颜色，看着像是富贵人家。
古燃问她，这里究竟遭遇了什么，那姑娘凝声，指着满地的尸骨：“都死了，为了争夺离开这里的权利，他们互相撕扯在一起，我害怕，害怕极了。”
一块令牌，谁能得到，谁就能离开这里，那姑娘说就是为了那块令牌，他们才扭打成这样。
“我是来医院看我哥哥的，他生了重病，医生说他时日无多了，我刚才北平回来。”那姑娘道，言语之中满是感谢之意。
我没怎么说话，这会儿略微有些尴尬，完全不知该从何处说起。
那姑娘说在这里说话不方便，还是先上去地好，她得去看看哥哥，还得给家里人报个平安。
满地的尸骨，就像是无物一样，我扫了一眼古燃，他说兴许鬼魂还停留在那个时候的记忆。
我莫名有些心疼，不知城南医院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看现场的情况并不太好，这些尸骨少说也有二三十人，到底当时操控这一切的人是谁。
那姑娘在路上说了一些，她是被强行带到地下室里来的，跟她一起过来的人几乎都是被迫的。
她的性子很开朗，原先的惧意慢慢散开，她说她只要见着一个人，只要一个人便好，便不会害怕。
卑微的奢求，我不敢想象，一个女孩子，在这样的地下室挣扎着存活。
我们上来了，那姑娘急忙上了二楼，在尽头的一个病房里，蹦蹦跳跳说那就是她哥哥的病房：“咦，怎么一个人都没有，难道哥哥出院了？”
“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姑娘可否告诉我？”我凝声问道。
那姑娘转身，患得患失太严重了，她慌了：“难道哥哥走了？”
她忽而哭了出来，说什么她连哥哥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不可以走啊。
她夺门而出，在走廊里，落寞的身影，看得我心里不是滋味。
我不敢打碎她的梦，姑娘靠在墙壁上，她说哥哥真的走了，来不及等她，来不及见她最后一面。
“当时……”
“死神……”姑娘忽而变得谨慎起来，她抓着头发，“是死神来了。”
脑回路也是清奇，她笑了一下，忽而又说一切都不对劲，按理来说这个时候，医院人应该很多的。
“我们在底下被困了多长时间，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姑娘慌忙问了很多的问题，只可惜，我一个都回答不了。
我让她冷静一点，姑娘说她怎么冷静。
“麻烦你们通知一下叶家，我我我……”
姑娘倒地，捂住心口，看起来像是心脏病突发的样子，我上前去，她是鬼魂，按理来说不会有这些情况的。
古燃说她的记忆完全停留在死亡之前，怨念太深，还有太多的夙愿未了，这一切都是她脑子里面的想法。
姑娘异常艰难地开口：“求求你们，帮我通知一下叶家，我失踪那么多天，他们一定急坏了。”
我怔了一下，许昭然忽而开口：“姑娘，没有叶家了。”
“你什么意思？”姑娘瞪大眼睛看着许昭然，许昭然将现在的年份告诉给她，那姑娘一脸茫然，她说不可能，她身上还穿着这件青花旗袍。
样子应该也没有变化，怎么可能过了那么多年，如果真是这样，她只怕已经成了一个老妖怪。
“不会的，我还活着，不会的。”姑娘低声道，慌张无措的模样看着我好心疼。
她很瘦，看着很弱的样子，我沉声，说城南医院早就成了废墟，而姑娘你怕是在那场变故之中，已经死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