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如唤打开那个黑色盒子。
我被里面放着的东西吓了一跳,赫然是冥王的头落在里面。
“怎么会是他?”我讶异,萧如唤也是觉得奇怪,里面又留了一封信,写着这是为了取下冥王的项上人头。
字迹和之前留下的那些一模一样,我与萧如唤对视一眼,便是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样一个木盒子。
“冥王已死,冥界肯定大乱。”白寒深说这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却也不想与冥界再有牵连。
虽说冥王已死,但是这个人却又成了新的恐惧,至今都猜不出,哪怕是一点点地线索。
萧如唤说这件事情交给他来办,我只需要在床上好好养着身子便是。
我点头,除却这灵活的眼睛,我也没什么可以动弹的地方。
萧如唤带着人头离开,小蛮在屋子里陪我,她说怕我害怕,便一直在那儿陪着我聊天。
“能对付冥王的人,道行不浅,会是谁呢,一直在暗地里监视着我们?”小蛮轻声道,我不知道,她说这样做好事的人未必是友军,也可能是对手。
期间萧晋来了一趟,替我扎针,说是要慢慢恢复,他让小蛮把我的身子扳过去,在背上扎针。
正巧萧如唤回来,眼见着我的背露出来,他的眼眸微微变了,空气里弥散着一股醋味儿。
“这都不准,我是个良心医生,又不是老流氓,对吧,小蛮?”萧晋无奈,只能对着小蛮挤眉弄眼,小蛮点头,说是一点儿都没错,倒是爹爹小心眼了。
萧如唤沉着一张脸,他说他可什么都没有说。
“可是爹爹的眼神,说明了一切。”小蛮继而道,萧如唤满脸黑线,萧晋忙收了那些针,逃跑似的从屋子里离开。
只剩下我和萧如唤,他帮我活动手指,我噗嗤一声笑了。
“傻姑娘,笑什么?”
他问我,我笑他小气,偏偏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一个人的。”萧如唤忽而这般说,他说他真的害怕我会忽然消失,他说他有浓浓的不安感,不知道这一切源自于哪里。
萧如唤的第六感,还真是准呢,入夜之后的锡山,忽而弥散了一股瘴气,而且是很毒的瘴气,瘴气所过之地,草木皆枯萎。
小川吓得推开房门,进来找萧如唤,她说锡山怕是待不得了,这瘴气侵入,人触碰到了,皮肤上面会开始长小毒泡,紧接着呼吸都会变得难受。
虽说不会立刻致死,但保不准呆的久了就会毙命,萧如唤抱着我,跟小川他们一起离开。
可是刚走到门外,忽而涌现出了一堆冥灵,白寒深冷眸微转,他冷声道:“这里交给我就是。”
这些冥灵在白寒深的眼底却算不了什么,可是那忽而出现的黑袍男人眸色微转,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他轻声道:“帝姬,许久不见,可是不喜欢我送给你的见面礼?”
我身子微微颤抖,连带着有了些许知觉。
等那黑袍男人走近的时候,我才看出来,是夜昀,他居然出现了!
冥界早些年不知所踪的圣主,如今却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
“我今天来不是为了对付你们。”夜昀开门见山,他说瘴气不是他弄得,他只是为了来见我一面。
他这样说,我可不信,毕竟跟夜昀可算不得朋友。
夜昀笑了,他说他有足够的诚意,冥王的人头便是他亲手取下的,他说他闭关这些年,却没有想到被这样的人霸占了冥界。
“你到底想做什么?”我警惕地很,夜昀扫了萧如唤一眼,说什么只是想借我一天。
“你做梦。”
萧如唤冷声,夜昀却轻笑:“上君可以从我的手底逃出去,当初若不是设了一局,你必不会败给我,可是今天,这儿还有别人。”
夜昀视线落在小蛮的身上,继而又扫了白寒深一眼,他说大乘纵使厉害,可是他却不能对夜昀动手,至于小川这个孩子,他简直跟摁死一只蚂蚁那般简答。
“我只是想请你们去冥界做客一天,仅仅一天而已。”夜昀轻声道。
萧如唤嘴角噙着笑意:“怎么能保证,圣主不会继续耍诈。”
毕竟当初,也是夜昀用了招数,才害了若唤上君,萧如唤自然不会傻傻地跟着走。
夜昀说以他的性命做保证,以冥界做保证,这话听着倒是空地很。
“帝姬怕是记不起来了,那年游灯会,我便站在你的身后,就差了那么一点儿时间,便是我救了你。”
夜昀问我当时如果是他救了我,如今站在我身边的男人,是不是就是他了?
萧如唤眼神清冷,我笑了:“世上哪有这么多如果,我与圣主之间没有缘分,如此便也罢了,至于去冥界做客,那倒是不必。”
我看着夜昀,他眼底满是悲伤的神色。
忽而一阵悉索的声音,我见着一个身影,站在那树上,在她身后落下些许树叶。
“没想到呢,过去这么多年,你还是入不得她的眼睛,龙玖有什么好的,不过是一个无用的帝姬罢了。”
那声音,熟悉之中带了一丝沙哑。
“阁下是人是鬼,还请站出来。”萧如唤沉声,那道声音继续,她说她自然是鬼,只有鬼道能容得下她。
我心底咯噔一下,她一下从树上下来,站在夜昀的身侧,她忽而笑了。
“堂堂冥界圣主,却被一个无用的帝姬拿捏着,说出去便是要遭人笑话了。”她轻笑出声,脸上的面具缓缓滑落下来。
我看到了那张脸,那张狰狞的脸,玲珑眼底满是恨意,她看着我。
“上君,好久不见。”
玲珑嘴角扯过怪异的笑容,她说是时候为自己报仇了。
“龙玖,这些年来,我找你找得好辛苦,转世为人,却没了你早先的气息,可惜我不笨,顺着上君便能顺利的找到你,这些年,我受的苦,全部都拜你所赐。”
玲珑冷笑出声,她就那样直直地盯着我,她嘲笑夜昀没胆子,说什么当初在琉璃台上,可是龙玖跑了,留下夜昀一人那么丢脸。
“她害得你,在六界丢尽颜面,你却为了请她,好言相劝。她害得你,闭关百年,如今你却要为她杀死冥王。夜昀没想到,你居然是个痴情种。”
玲珑冷笑出声,她说她跟夜昀可不一样,她今儿来,便是为了报仇。
“轮不到你对我指手画脚。”夜昀冷声,他浑身散发着杀气,他说若是玲珑再靠近他,他不介意收拾收拾。
“算是送给帝姬又一份大礼。”
“呵呵,人家未必承情,别忘了,上君可是站在她身边。夜昀,瞧瞧,最后站在龙玖身边的人不是你,我早就说过了。”
“你住嘴!”夜昀冷声,玲珑说她今日便是要说。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我,怎么可能任由我从她的手掌心里逃出来。
“我一个人是对付不了你们,可是有个人,丧子之痛,已经让他恨你们入膏肓了。”
玲珑拍拍手,忽而又多出了好些人,我愣了一下,没有想到这些瘴气之后潜藏了那么多人。
萧如唤眼底起了担忧,如今我身子不能动弹,只怕是越发的危险。
来人居然是鬼王,他魁梧的身躯,沉着的脸,视线扫在我的身上,他第一句话,便是质问我,为什么要那样对湮骁。
“连我鬼王的儿子,都敢杀。”他厉声道,眼眸落在我的身上,玲珑靠着鬼王,说什么没想到有朝一日还会再跟鬼王合作。
“你我的目标都是一致的,为了杀死那个恶毒的女人,撕下她虚伪的面具。”玲珑轻笑道。
鬼王转而对夜昀说:“此事关乎鬼域和冥界,希望圣主可以想清楚了。”
“我想得很清楚,你要动她,势必与我冥界为敌。”夜昀清冷的声音,可是却击中了我的心口。
我想不到他这样做的目的,他明明知道玲珑所说,都是当初我所做的事情,为什么还要帮着我。
鬼王猛地上前,白寒深便跟着出去,小小的身影阻挡在这些人之前,他对萧如唤吼道,叫他带我离开,可是这茫茫瘴气,想走却是走不掉的。
玲珑从天而降,越过鬼王的身子往前,我皱眉,她差一点便刺中我的身子,却因着萧如唤的身手,没有得逞。
“上君何必带着这样一个累赘。”
“闭嘴,你有什么资格说话。”
下一秒,萧如唤浑身而起的杀气,险些把我吓坏了,我皱眉,看着玲珑变了脸色,她说好歹都是九重天上人,为什么不看在昔日的面子上,留一分。
“若是留一分让你对欢欢下手,你觉得世上有这么好的事情吗?”
萧如唤伸手,逼得玲珑步步后退,她脸色大变,说没想到上君竟然依旧这样厉害。
玲珑一直在说话,为了使得萧如唤分神,可是男人抱着我,丝毫不受她影响,就好像在他的眼底,全然没有玲珑这个人。
长剑灵活,直直地入了玲珑的心口,她痛苦地叫了一声,她冷眸微转,说我会后悔的。
“呃……”
她扶着树,慢慢站起身来,脚步都站不稳,慢慢地朝前面扑倒。
萧如唤抱着我,玲珑忽而哭了,哭得那样悲怆:“龙玖,当初若不是你拦着我,不让我走通天路,我弟弟,我那唯一的弟弟也不会死,这是你的债,注定要还的,就算今天我死在你的手里,那又如何。”
玲珑说什么男人永远靠不住,她冷笑出声:“没有谁会爱你一辈子,但是有人会恨你生生世世,来这里之前,我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玲珑气虚很弱,她说她自知抵不过上君,可是她也要试试看,压抑已久的恨意终究是要得到释放的。
她的手都在颤抖,我皱眉,她说她已经准备好了后招,她说我是死都不会想到的。
“我先去黄泉路上,替你准备好酒宴。”
玲珑慢慢闭上眼睛,她来势汹汹,却犹如飞蛾扑火一般,在我面前消散。
就连萧如唤也觉得眼前的一切不真实,这不像是玲珑的做派,可是她到底还是死了。
玲珑便是死了,也不愿意让我安生,她的那些话,只怕真真假假说不清楚。
白寒深被鬼王逼迫地步步后退,夜昀站在旁边,他说他只是为了我而来,旁人的生死他不会管的。
萧如唤抱起我,复而又冲了上去。
“你倒不如将帝姬交给我,这样你也打得轻松一些。”
夜昀轻声道,我微微皱眉,萧如唤说他这是做梦呢,他就算是死也断然不会将我交出去,他说他已经与我错过太多,生怕再放手,再难找我回来。
夜昀轻笑出声,说什么小情小爱,真是烦人,他斜靠在世上,看我们对付鬼王。
鬼王的恨意很深,因着湮骁的死,他恨透了我们,十大邪佛之主,本是鬼王对外最好的招牌,可是那些,被我们一一瓦解,这才是鬼王恨意的源泉。
至于湮骁此人,鬼王的子女众多,倒是不缺这么一个,他想要极致的权力。
“去死吧!”
他一声厉吼,紧接着便是巨大的气压,压着我喘不过起来,他攥着白寒深的脖子,用尽全力,就在白寒深从他手里溜走的时候。
鬼王忽而调转过头来,他的手犹如锤子一般,砸在我的脸上,萧如唤一个侧身,打中了他的身子。
他为了替我挡下鬼王的所有攻势,身上受了伤。
小蛮从地上弹起,冲着他过去,可是小蛮的道行不及鬼王,她那些小符完全被打了回来。
一场旷日持久的战斗,我心底生了歉意,想叫萧如唤放我下来,便是在旁边待一会儿也没有关系,可是他偏偏要抱着我,他说一刻都不容许我消失在他的眼前。
他是真的害怕了!
害怕再失去我,那一刻,心底却没有了仓皇,反而生了一丝暖意,便是被这股子热浪所侵蚀,我依旧觉得无怨无悔,便是与萧如唤死在一块儿,那又如何。
这一生,很长很美,我与他相携,已经过了那般长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