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最近身体还好吗?”
“还是那个样子吧,下雨天会风湿,贴了什么膏药都不好。”
年轻时翘着二郎腿什么事儿都不用干,反而临近中年了,才要干活,大冬天地把手浸在冷水里洗碗,下河里去捕鱼,什么活都干,也好在这样的生活过了不是太久,余仲齐就可以自己分担家庭的负担,但依然给单霞的身体留下了不好的痕迹。
汤莓一听,喜不自胜:“太好了。”
单霞嘴角一抽,看着她,好像在说,小姑娘我好像没惹着你吧,怎么我身体不好你还欢呼呢?
余仲齐也忍不住轻笑一声,“妈,莓莓的意思不是这个。她今天带来几盒药,专门针对风湿的,而且提高免疫力。不是普通膏药,是抹在皮肤上的,身体很有用,她的父亲也有在用,特地叫人从国外带来的。”
单霞知道这个小姑娘家境不俗,挑挑眉,不客气地收下礼物:“是吗?那替我谢谢莓莓的父亲了。”
“令尊是做什么的?”单霞总算主动出击,不再绕弯子。
“是霖业的总裁。”汤莓老实地说,然后补充道,“我做俄语翻译的,不跟我爸拿钱,每个月工资都够用。以后也绝对不会乱花余仲齐的钱!”
以后?是有结婚的意思了?单霞一愣。
单霞看了一下儿子,他没有说话,然而嘴角都扬起来了,真是出了奇,这儿子那么像她,不爱笑,不爱说话,心思重,让她放心之余又很担心,将来哪个女孩能受得了他?现在,竟是一个女孩改变了他。
汤莓一边小心翼翼地暗示,一边观察单霞的神色,她轻叹一口气,和余仲齐如出一辙的眸子眨了眨,“莓莓,你确定真的要我这个傻乎乎的儿子吗?”
她不说则不说,一说则一鸣惊人,开门见山,爽快至极。汤莓嘴角一抽,还是没忍住,大笑出声。傻乎乎?等于余仲齐?天啊,这个等式居然成立了!
余仲齐沉默了一下,为难地咕哝:“妈,你不能给我点面子呢?”
“面子?那是给外人看的!你们俩有那结婚的意思,你还顾及啥面子?你们若是定下来了,你小时候的那些衰事情看我不把它说给莓莓听!阿齐,人家一身家清白的姑娘,你不是玩玩而已的吧?”
余仲齐还没说话,汤莓就已经着急地开口:“伯母,你放心,他绝对不是玩玩而已,我也不是。我们俩都是很认真的。”
单霞一挑眉,“保证不后悔?”
“后悔的人是猪头。”
单霞的笑容更大了些,夹了一大筷子菜放进她碗里,“你伯母我也不是什么热情的人,我儿子更不是。但既然你们能走到一起,就说明有想法跟对方过一辈子,互补一下也好。”
“是,是。”她应着,有些意外这进展如此快速以及顺利,之前单霞不是还顾左右而言他吗?
“吃多点吧。”说完之后,单霞就没有再说话了。果然是个不热情的人。余仲齐知道他母亲的心意了,想当初她喜欢莫妮,也不过是担心余仲齐的未来没有个贤内助,如今有个心意相通的女孩,说什么也不可能棒打鸳鸯。
她喜不喜欢,又有什么关系呢。重要的是,相伴二十几年的儿子喜欢这个小女孩,就足够了。
吃完饭,汤莓帮着收拾碗筷,单霞一个眼神扫过去,余仲齐顿时心领神会,接过她手中的碗,笑着说:“莓莓,你跟妈坐一会儿,我洗碗就好了。”
单霞在布上擦了擦手,慢条斯理的样子,满满的贵太太气质,那强大的气场不由自主就让汤莓有些拘束,两人坐在沙发上,百般无赖地看着电视剧,其实压根没看进去一个字。
“你们两个在一起多久了?”
来了来了,开战了。
她正襟危坐,严肃答:“一年零三个月。”
“会不会太快了?才在一起一年,就决定结婚了么?”单霞看着这个水灵灵的女孩,那生动的表情,也不由有些喜欢。
或许,像她和儿子这样清冷的人,才最需要这样温暖的人。
而她,给过她半生温暖无忧的男人,却给了她最致命的一击,如今也阴阳两隔,再多怨也在时间中消磨了。
“伯母,我跟他认识五年了。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其实不是在大学里,是在一间酒店的天台,他明明不会吸烟,却强迫自己,当时我就在想,这个人一定很有故事,那么脆弱却坚强,大学开学,打从我看见他,我就知道我们的缘分不止这些。”汤莓侃侃而谈,“我追了他四年,全校哪个不知道我的死缠烂打?然而毕业的时候,就是那些什么金童玉女全都散了,像我和他这样幸存的又有多少对?”
“他有时真的很欠揍,也伤过我的心,但我从来没有像这样子在乎过一个人。真的是很奇妙,我跟他没有血缘关系,更不是什么青梅竹马,偏偏就这样离不开他。”汤莓摊摊手,无奈地叹一口气,“可能是伯母您的基因太好了。”
单霞忍不住笑出声,用余光看到厨房里的儿子压根没在洗碗,屏息凝神地听墙角呢。
她愈发觉得有趣,“如果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呢?”
“怎么可能!”汤莓一脸震惊,“您爱他,我也爱他,这样的情况,我和伯母不应该是盟友么?怎么会自己人打自己人呢?”
单霞终于无话可说,心里暗叹一声,儿子比她幸运多了。
她起身,道:“莓莓,你看明天是个好日子么?”
“和伯母在一起的日子天天是好日子。”
这马屁拍的,忒假了。汤莓自个儿都寒了一下。
厨房里隐隐传来笑声。
“行吧,你和阿齐今晚在这儿住下。明早,莓莓你约一下你父亲。”
“怎么了?”
单霞古怪地看她一眼,“你们不是要结婚吗?总不能不让我见见亲家吧?”
汤莓又悲催了,若是打电话给汤老爹,怎么说呢?爹,你明天抽点时间来秋风县吧,你说干什么?呃,抽空见见你亲家……
汤老爹会拿着棒球棍来的,见她一面先打一棍,小儿,先吃老孙一棒!你是不是明天整出个娃来,再叫我抽空见见我外孙?
被自己强大的想象力震慑,汤莓半天说不出话。
单霞走进厨房,接过湿漉漉的碗,“去吧,出去陪陪小丫头,顺便把客房收拾一下。”
“不用了,她和我一间就好。”
单霞满眼笑意地看他一眼,“就一晚上也忍不了?你说明早人家爹来到我们这儿,看见女儿满眼惺忪从一个男人房间里出来,做何感想?”
“……是,我现在就去收拾。”
余仲齐收拾客房的同时,汤莓也溜了进去,站在床边笑吟吟地望着他,一脸骄傲:“我是不是做的很好?”
“好极了。”他毫不吝啬赞美,果然一句话出去,汤莓就好像得了最高勋章一样高兴得手舞足蹈,她连声感叹:“伯母真的很强大,刚才我手心都出汗了。”
“没什么好怕的,她在你面前只是个长辈而已。”
“不过,我要怎么跟老爹说?他会宰了我的。什么事情都不先跟他商量,求婚也是,现在连见亲家也这样急急忙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