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妈妈捡起锦香囊，一时也无法辨认水琳琅绣得高深莫测的紫灵芝，只问：“这是从哪儿来的？”
小墨儿急忙夺过锦香囊，得意一笑：“是琳琅姐姐亲自绣的送给我的。”
萱妈妈疑惑地望着水琳琅：“姑娘绣的花样，倒是新颖，竟是从未见过。”
水琳琅不禁涨红了脸：“到底绣得不像，让妈妈见笑了。”
“是个什么花样？”
“紫……灵芝……”水琳琅倒有一些不好启齿。
“噢，竟是紫灵芝呀，这仔细一看，再仔细一想，还真是有几分像紫灵芝。”
水琳琅更加难堪：“虽说绣得不好，但也是我花了好几个晚上做的，昨天夜里才完工呢，我是自小舞刀弄剑的人，针线的活计并不擅长，还望妈妈以后教我。”
“眼下，我倒真要教一教你。”萱妈妈忽然脸色放了下来，“我不知道你们西北什么规矩，但是我们这里的规矩，正月里是不能动针线的，顶不吉利的事。你在新年第一天就动针线，知道的说你勤快，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安的什么心呢！你还把正月里做的香囊送给墨哥儿，我说呢，好端端的，怎么就被带到方圆堂去呢！”
水琳琅呆了一呆，她根本没有料到，自己做一只香囊也会惹出这么多的说法。虽然，小墨儿受罚未必就是香囊带来的晦气，但是事情确实因她而起，水琳琅也不敢多言。
小墨儿忙道：“奶娘，你别信外头那些说法，琳琅姐姐也是一片好意。”
“我不管好意还是恶意，你把香囊还给水姑娘。”
“不要！”小墨儿忙将锦香囊藏在自己身后。
“乖，听话。”
“不听！”
“你还想挨板子吗？你以为打的是你屁股呀，打的都是奶娘的心！我自己的亲生儿子没了，我可都指着你呢，我的儿啊，你可不能再有一个磕磕碰碰，奶娘再经不起了。”萱妈妈看着小墨儿从小到大，对他当真比自己的亲生儿子还亲，说得动情，眼眶一时红彤彤的。
水琳琅看着于心不忍，向小墨儿道：“把香囊还我！”
“不要，哪有送人的东西，又要回去的道理？”
水琳琅也知自己理亏，说道：“正月里绣的香囊，带在身上不吉利。”
“放屁，谁说不吉利了，我瞧着吉利得很，娘本来要赶你走的，有了这香囊之后，老祖宗又把你留下了，可不是吉利得很？”
“我……我绣得不好看，你还是还了我吧！”
“不好看又什么关系，虽然你绣的紫灵芝，像是一坨紫色的屎，但是我乐意带在身上。”
水琳琅头上蹭地冒出一股无明火，先前说是紫色的蘑菇，她倒可以忍耐，现在竟然说是一坨紫色的屎！
她绣的花样，真的有那么抽象吗？
想想就觉得委屈，为了这只香囊，不知几个晚上不曾合眼，扎破的指头还在隐隐作痛呢！
“你有病吗？带一坨屎在身边！”
小墨儿看着水琳琅满面怒容，急忙赔笑：“你不是说我是癞皮狗吗？我狗改不了****，行吗？”
水琳琅也不禁被他逗笑了。
萱妈妈叫了起来：“哎哟，我的小祖宗，好好的一个哥儿，什么话都说得出来，是谁教你来着？”
范大夫笑道：“好了好了，不就一个香囊嘛，没那么严重，就让小墨儿带着吧！紫灵芝是瑞草，带在身上也能趋吉避凶，纵是正月里绣的，也带着灵气呢！”
小墨儿趁机撒娇：“奶娘，你就依了我吧，你对我最好了。”
萱妈妈无奈，说道：“你呀，真是拿你没有办法，只是一样，对外只说水姑娘年前就绣好的了，否则到时香囊被老祖宗或是夫人缴了，可别找我来哭。”
小墨儿大喜：“奶娘，你最好了，来，我给你一个亲亲。”掰过萱妈妈低下的脸，在她面颊亲了一口。
萱妈妈笑得合不拢嘴，透着一种母性的满足。
范大夫笑道：“好了好了，事情也解决了，水姑娘，来，咱们再讲咱们的。”
小墨儿又是一把扯住水琳琅：“不行，范大夫，你要讲，尽管对叮当讲，我还要和琳琅姐姐说悄悄话呢！”
范大夫目光转向叮当。
叮当被他看得毛骨悚然，干笑着说：“范老爷，既然少爷说了，你就和我讲一讲古代的各种刑罚吧，我挨板子挨惯了，对这一方面的内容，一向很感兴趣。”
小墨儿忙道：“是呀，范大夫，你看叮当一脸的求知欲，你就忍心拒绝他吗？”
范大夫拈须沉吟，说道：“不如，水姑娘和叮当一起吧，反正一个人是讲，两个人也是讲，你说是不是？”
萱妈妈心中不悦，从没见过这么死乞白赖的人，只因范大夫曾是太医院任职的人，她不敢太过忤逆，失了礼数，否则早就将他扫了出去了。
萱妈妈笑了一笑：“范老爷，你就跟叮当到外屋讲一讲吧，水姑娘初来麒麟院，我们还没尽地主之谊，就被你找过去说话，一说就说半天，倒显得我们怠慢了她。”
“是是是，还是你考虑得周全，那么，叮当，咱们到外屋说一会儿。”范大夫拉起叮当就走。
叮当回头看了小墨儿和水琳琅一眼，一脸哭丧的样儿，说道：“少爷，小的要是回不来，你千万记着我是你最赤胆忠心的奴才。”
水琳琅心里乐开了花，双手合什，朝着叮当拜了几下，终于可以解脱了，要是以后有个头疼脑热，千万别请范大夫，她情愿病死，也不愿烦死。
萱妈妈又朝水琳琅笑道：“水姑娘中午就在麒麟院用膳吧！”
水琳琅刚要客气几句，小墨儿立即答话：“好呀，琳琅姐姐，我告诉你，麒麟院的薛大厨祖上做过御厨，他做东西可好吃了呢！”
说着，识晴进来说话：“总膳房的婆子过来说，老祖宗惦念墨哥儿受了伤，吩咐做几样好的，问墨哥儿有什么想吃的。”
小墨儿思索片刻，说道：“他们那个菜白汁鼋菜和玉藕炖草鸡做得不错，其他的咱们厨房左右能做，就不麻烦他们了，没得又让那些乱嚼舌根的泼才抓住尾巴，背地里唧唧歪歪说个不休。”
识晴应声出去。
水琳琅暗暗沉思，听小墨儿话里的意思，潋滟山庄之中，竟然也有人敢说他的不是，越想，越觉得潋滟山庄人事复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