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莫纤语一袭夜行衣,从后面溜了出去,为了避免有人起疑,莫纤语特意将湘云易容成自己的样子,才放心离开。
当莫纤语熟门熟路的翻进夏千侯的府邸时,眼前的景象的确叫她吃了一惊,短短几日,被大火烧尽的东偏院子,已经恢复了大半副从前的样子,不仔细看,任谁都看不出有被烧过的痕迹……
莫纤语不禁咂舌:夏老匹夫还真是实力雄厚啊,这些年不声不响的,殊不知敛了多少财……老子不挖了你的老底,还真心不痛快哇……
莫纤语躲避着偶尔路过的侍女,家丁,一路朝着夏千侯的卧房摸去……
轻开窗缝,屋里便传出呜咽之声,听声音是个年老的妇人。
莫纤语蹲在窗下,听着妇人泣道:“老爷,您倒是想想办法啊,不出几日,女儿当真要被赶出城去了……不说雯霏从小便没有吃过半点苦,就说这么突然被遣出城去,孩子还有何颜面在活下去……”
屋内又传出夏千侯的一声轻叹。
妇人继续说道:“雯霏从小性子就孤傲,心里恋着那个不知死活,又顽固不化的商子阙,生生是耽误了嫁人年华,如今以她的年龄,又摊上这么个事,哪个人家还敢娶,老爷,你倒是说说,该怎么办是好啊……”
夏千侯叹道:“老夫何尝不想招了那商家小儿为女婿啊,可你也看到了,他丞相加身,我们女儿纵然去皇上面前闹到什么程度,皇上就是不允,我有何办法?好容易遇到个有才情有势力的柳折颜,老夫也没曾想,竟然被他给摆了一道,枉老夫活了这大半辈子……”
妇人哭声更胜,呜咽道:“那我不管,如今这都要怪你看走了眼,女儿都是被你害的,你不管不顾的手握那商子阙的罪证,你早不弹劾晚不弹劾,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好了,这回女儿的事被人发现了,皇上这么罚都是轻的,可我们的女儿怎么办啊,难道你就看着她被赶出去?”
夏千侯突然怒道:“你一个妇人家懂什么?那商子阙既然不能为我所用,必是要除去的,难道朝堂上的形势你还看不出么?皇上虽然是我外甥,可太后去世多年,我这个可有可无的舅舅算什么?况且皇上身子并不好,膝下一直无子,那皇位将来不是东方隶就是那个东方楚宴的,如今我不拔掉商子阙这颗钉子,以后怎么培养朝中势力?到那时我还算哪门子的国舅爷,简直可以喝西北风去了……”
“那你就不管女儿的死活了么?”妇人大声喊道。
“管,管,老夫能不管么?我们家也不知道受了什么邪风入侵,愣是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我不管,谁管!”夏千侯委屈道。
莫纤语闻言,如晴天霹雳,心中不免重复道:连个儿子都生不出……
蹲在窗外的莫纤语挑起嘴角,一直以来的心中的迷团终于逐渐清晰……
屋内的人显然已经休息,除了妇人极力压制的哭声以外,再无其它声响。
今夜看来是探不出什么究竟了,莫纤语不清楚所谓商子阙的罪证究竟是些什么,不过向来百官之中不乏罗织罪名之人,想要给商子阙平白安些罪名倒也不是不能,加上夏千侯把持,估计死罪可逃,也活罪难饶,只是不知道东方朗要什么怎样周全,如今东方隶又……
莫纤语不想其它,她早已经叫湘云安排好了人手去查近日来与夏千侯接触的都是些什么人,朝堂上小心些就是,只是自己知道的,柳折颜也一定知晓,那么先稳住柳折颜不落井下石才是重要的,可当下……
夜风拂面,天气转冷,莫纤语紧了紧身上的衣袍,停住了去柳府的脚步,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快速行去,殊不知不远处一抹黑影隐在树干之后,唇边挂起凉凉的笑意。
隶王府内,早已经没了春日里海棠报春的景致,却也没有秋日里落叶枯黄的颓败,这样一个高雅的闲王是无论如何也不允许自己的院子都丝毫不尽人意的缺失,如今金桂满院子,花香浓郁,莫纤语不禁嘲讽,富贵险中生,还当真不假……
莫纤语并没有找人通报,而是直接翻墙而入,想着自己翻墙技术如飞贼一般娴熟,莫纤语只感叹,即便有一日自己被贬了官,说不定还能掌握这一技之长,混下日子去。
果不其然,院内一声:“有飞贼!”莫纤语果断的从墙上掉在了地上。
来人快步走进,将莫纤语扶起,惊讶道:“原来是莫御史,敢问莫御史为何不叫小人通报,却要翻墙?”
莫纤语揉着摔疼的腿,咬牙道:“本官走习惯了,一时不习惯走门……”
“……”
下人点头表示理解,话说一个断袖进了另一个断袖的府邸,能干什么?不难想象,多半是桃色事件!可这两个断袖又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那就更不难理解,这是既要颜面又要背人的桃色事件……
见隶王府下人已经处在神游状态,莫纤语翻了翻眼皮,问道:“还用去通报么?”
下人忙从神游中止步,回道:“不用了,小人只当没看见……没看见……”说着笑嘻嘻的转身离开。任由“飞贼”朝的东方隶的卧房摸去……
莫纤语知道东方隶没睡,屋内的烛火还在摇摇曳曳的跳着。
莫纤语一脚将门踹开,朝内望去……
东方隶正坐在桌前,对莫纤语的到来丝毫没有半分惊讶,只一身银灰色宽袍,露着半幅胸膛,将莫纤语淡淡瞥了一眼,又将手中的酒杯端起,自顾自的酌饮。
莫纤语遂敢底气不足,心虚道:“那个……要不,我敲敲门再重进一次?”
东方隶将手中酒杯放下,打趣的看着莫纤语道:“你来我府内可曾敲过门?”
“没有……”莫纤语回的干脆。
东方隶起身,眼中带着笑意,却也透着浓浓的倦意,淡淡说道:“那偏要做出这幅样子给谁看?”
“这倒是个问题。”莫纤语作势就要沉思。
东方隶上前一步,将莫纤语拽到桌前,指着桌上的浊酒小菜,说道:“畅饮一番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