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莫纤语看着楚宴走至跟前,目光温柔,伸出手,用自己的袖摆,将墓碑细细的擦了一遍,转而又跪在地上,磕了头,才走回莫纤语身前,拉着莫纤语坐在墓碑的对面。
“楚宴……”莫纤语轻声叫着楚宴。
楚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自己则缓缓道来:“其实你猜的没错,这的确是我父王的墓碑……先皇当日将他斩杀于大殿之上,连个亲王的灵位也不愿意给他……”
“你果真是寰阳王之子?”
莫纤语看着楚宴完美如勾勒出来的侧影,竟然不自觉间发现,与东方朗竟有几分相似。
楚宴弯起嘴角,继续说道:“我亦无缘见过我的父王,也只能经常来这里看看他……只可惜,我母亲的尸体再也不能与他合葬……”
“合葬?我猜他们的心早就在一起了,若你父母知道你仍活在世间,他们自然是最高兴的……”莫纤语想不出更好的安慰性话语来。
楚宴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我只恨我自己不能手刃仇人……东方青云,他死的太便宜了……”
“楚宴,现在这样不好么?为何非要回来?东方青云已经死了,你为何还要将自己置身于危险当中……”莫纤语语气颇急。
“那你呢?你又来这里做什么?”楚宴转过脸,认真的等着莫纤语的答案……
莫纤语语塞,遂闭了嘴,低下头去,盯着自己的鞋尖……
莫纤语声叹息,重新拾回话语权,问道:“楚宴,朝中的势力,如今已经被你瓦解的四分五裂,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楚宴不语,莫纤语继续问道:“两年之前,你设计与我偶遇,为的又是什么?难道,也只是为了复仇?”
“纤语,我们换个话题好么?”楚宴声音疲惫。
莫纤语不愿再问,心中越发冰凉。暗自嘲笑自己,明明清楚,为何还非要问上一问呢?
有微风拂过脸颊,散碎的头发摩挲在脸上,丝丝痒痒,莫纤语忍不住去抓……
楚宴转过身,将莫纤语揽入怀中,静静看着身前墓碑,开口道:“若我不是什么寰阳王世子,只是一个单纯的侍卫,请问莫大人会义无反顾么?”
莫纤语并不挣扎,任由楚宴将自己揽的紧紧,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温度:“你的身份简单又如何?我也不过如此,终究不能再奢望……”
“你喜欢过我么?”楚宴声音低沉,透着丝丝紧张。
“也许喜欢吧……”莫纤语想也不想。
“也许?那商子阙呢?”楚宴不甘心,偏要问上一问。
“喜欢……”楚宴揽住莫纤语的手臂明显一顿。
片刻之后,楚宴再次开口:“若我放弃这一切,你愿意选择我么?”
莫纤语缓缓推开楚宴的手,淡淡说道:“楚宴,我见你第一面,便知你是不会放弃的……这便是你与商子阙的分别……”
楚宴脸色渐白,避开莫纤语的目光。
二人终是沉默不语……眼前莹莹绿光,星星点点,莫纤语牵起嘴角,伸手去抓。
楚宴起身,将汗巾折成个布袋,朝着飞过来的萤火虫捉去……
莫纤语也起身,瞥了楚宴一眼,笑道:“敢不敢跟老子比轻功?”
楚宴笑起:“比就比,朱门酒肉臭,这两年的养尊处优,怕是你已经不行了,即便你是灵禅的弟子,也不一定就比的过我……”
莫纤语朗声大笑:“老子还有小蛮腰哪,不信你看!”
说完,便同楚宴一起,朝着萤火虫扑去,寰阳王墓前,欢声笑语,一如初见……
次日,朝廷之上,莫纤语没来上朝引起阵阵猜疑。
东方朗只暗示,莫纤语生病在家,不能上朝,私下已经派人去查,人毕竟是在皇宫内院丢的,一旦传出,东方朗自己的脸上也不好看不是。
当中书令发现莫纤语根本没有生病,而出现在嫣红阁时,砖头厚的一本子奏折想也不想的送了上去,东方朗立刻派人将莫纤语从嫣红阁拽进了宫……
莫纤语一脸平静的跪在东方朗脚下,还兀自打着哈欠……
东方朗一脸的铁青,怒道:“说说吧,昨晚你怎么离开的?”
莫纤语抬起头,对上东方朗一双还带有怒色的眸子,平静说道:“走着出去的啊……”
“啪”的一本奏折甩在身上,莫纤语向后躲了躲。
“你怎么不告诉朕,你是长了翅膀飞出去的?”东方朗更是怒急。
“微臣不敢欺君……”莫纤语稳声答道。
又是一本奏折甩过来,莫纤语狗腿的将两本甩在身上的奏折整理好,递给东方朗。
东方朗并不接过莫纤语手中的奏折,指着莫纤语吼道:“不敢欺君?你在朕面前有几句话是真的?”
莫纤语以一个入定姿态,开始细数,数完左手数右手,竟然发现自己此刻连十个手指头都觉得太多,怎么数也用不完……
东方朗气的起身,背向莫纤语,道:“说,昨晚跟你一起出去的是什么人?”
莫纤语身子动了动,偷偷抬起头,瞄了东方朗背影一眼,硬着头皮说道:“是微臣一人走出去的……”
说完,为了防止东方朗又要甩奏折,而身边又一时抓不到,便再次狗腿的将奏折送到东方朗手中,然后自己缩好脖子,以一个迎接的姿态,等着奏折再次甩过来……
东方朗攥着莫纤语递过来的奏折,简直气的无以复加,指着莫纤语的鼻子吼道:“你的脸皮还真是厚到无耻……”
莫纤语抬起头,回道:“多谢皇上夸奖……”
“滚,给朕滚!”东方朗终于将莫纤语赶了出去……
莫纤语走出勤政殿,便迎面碰上正立在门口等待觐见的商子阙。
商子阙目光淡淡扫过莫纤语,落向别处。莫纤语也微微愣神,拱手做了个揖,未发一语,越过商子阙,快步离开……
回到府内的莫纤语,还没来得及换衣,管家便领着一个眼熟的家丁入了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