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夷棋瞥了墨夷真一眼,才轻声开口:“前不久与一位善良可爱的姑娘熟识,若说是非她不娶,倒也不算,只是对她颇为怜爱……”
“这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墨夷真忽的开口,“长公主殿下既然回来了,长姐如母,也应当帮着无忌操持一下婚事了,毕竟年纪也不小了,也应当及早娶妻生子了。”
墨夷雪沉吟了一下:“无瑕说得是。无忌,我回来的路上,可是听说了,这满京城的未婚女子,都可是心心念念的想要嫁给你呢!”
墨夷棋的脸微微一热:“姐姐,不要听他们胡说八道……”
“虽然是这样,这正妃的人选可不能随意,”墨夷雪沉吟了一下,“这样吧,等到北落族的和亲人选选定,我在宴请一下京城中那些世家小姐,亲自为你挑选。”
“姐姐!”墨夷棋苦笑了一声,“我……”
“长公主如此爱护无忌,当真是姐弟情深,”墨夷真深深的看了墨夷棋一眼,“这婚姻大事本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要看两人是否两情相悦、相知相惜。无忌你有喜欢的人,却不知道那喜欢的人,是否愿意嫁给你?”
墨夷棋一愣。
马车很快就到了无忌王府,墨夷真亲自牵了墨夷雪下马车,又送她进了无忌王府,这才离开。
墨夷棋倒是心事重重。
经过墨夷真这么一说,他还真的有些摸不清苏笙和的想法。
似乎从一开始,苏笙和就一直说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的婚事她自己是做不得主的。
不过墨夷棋转念一想,如果墨夷雪真的邀请京城中待嫁的世家小姐来参加宴会,那么苏笙和一定会来。苏笙和那么一个冰雪聪明,又善良懂事的人,不可能不引起墨夷雪的注意。更重要的是,苏笙和还是苏志鹤的嫡长女,与无忌王府也是极为相配的。
想到这里,墨夷棋的心情顿时顺畅了许多。
“无忌,我有东西要给你。”
把墨夷雪送到房间,墨夷棋正要离开的时候,墨夷雪突然叫住他。
墨夷棋连忙站定:“姐姐有何事?”
墨夷雪从袖子里面掏出一把金刀:“这个给你。”
“金刀?”墨夷棋一怔,“这个可是今天你送给皇上的金刀?”
墨夷雪点了点头:“我有两把,一把赠予皇上,一把赠予你——无忌是我最亲近的人,也是我最放不下的人。这二十三年来,我没能看着你长大,也没有尽到做姐姐的责任。如今我就把我最珍贵的东西交给你,你千万要收好。”
墨夷棋听着觉得有些不对劲——毕竟一把草原上的金刀,怎的就成了最珍贵的东西了。但是既然墨夷雪自己都这么说了,他也就郑重的收下了:“姐姐,我一定会保管好的。”
“嗯,我也乏了,去歇息了,无忌你也早些睡觉吧!”
走出了院子,墨夷棋反复看着这把精致华美的金刀,又抽出来试了试刀刃,心里仍旧有些疑惑不解,不过还是珍之又重的收好了。
几天没回想园,苏笙和回来之后倒是睡不着了。 从皇宫出来,刘沐兰和刘夫人就把她送回了相爷府了——不管怎么说,她一直住在御史府也不是个事。
洗漱好了躺在床上,苏笙和睁着眼睛看着蚊帐顶,竟是半点睡意都没有。
她猜测着墨夷真可能半夜会来突袭,但是没想到的是,一直到子时,墨夷真都没来。
心里莫名的有点不爽,苏笙和翻了个身,强迫自己睡着了。 北落族的使节团在使馆里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就进宫去跟墨夷煌去提和亲的事情了。
使节团的领头叫兀尔术,是个四十岁出头的大胡子,平日里梳着满头的小辫子,身上也是挂着各种叮叮当当的配饰,腰间的小金刀也比别人的看起来要好得多。
他们也是说得有理有据。这老王去世,新王子登基,本来按照北落族的传统来说,新王子是有权利继承老王的女人的,但是墨夷煌要求墨夷雪回大夏国,那么大夏国就得再送一个公主过去。
况且本来北落族有新王登基的时候,大夏国都是会赐王妃的。
现在大夏国国力强盛,墨夷煌自然是舍不得把自己的女儿送到北落族去受苦的。
“北落族里面历代王妃,皆都是未满三十就病逝,”墨夷煌撑头看着兀尔术,“如今又让朕的女儿去北落,朕舍不得。”
“皇上这是哪里的话,”兀尔术大大咧咧的开口,“雪王妃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这未满三十就病逝只是谣言而已。王妃是大夏国的公主殿下,我们可是一点都亏待不得的啊!”
他这话骗骗不懂事的小姑娘还行,要骗这一殿的老狐狸,那是不行的。
不过墨夷煌虽然不愿意嫁自己的女儿,但是也知道,这是大夏国与北落族之间一百多年来的盟约,毕竟草原上外族太多,大夏国还要靠北落族抵抗更北的民族,否则北落族联合他们攻打大夏国,大夏国也有些够呛。
好不容易才有十几年的和平,现在大夏国内还不想有大的战争。
墨夷煌沉吟了一下:“朕的女儿,适龄的都已经婚配了,尚未婚配的年纪尚小……北落新王登基,朕也应当道贺,不如,朕把最喜欢的一个郡主嫁给他,如何?”
苏志鹤的眼皮莫名的一跳。
眼瞎大夏国国力强盛,要非要逼着墨夷煌嫁自己的女儿,北落族现在已经没有那个胆子了,况且郡主就是王爷的女儿,也算是身份尊贵,兀尔术自然也不会再挑剔。 “皇上喜欢的郡主殿下,自然与公主没什么区别了,”兀尔术笑眯眯的一拱手,“那皇上,我们就等待皇上下旨了。”
墨夷煌微微点了点头:“过几日朕就下旨,兀尔术,这些天你就在京城好生游玩吧!”
下了朝,墨夷煌跟墨夷真又去了御书房。
坐在书桌后,墨夷煌有些疲惫。
“无瑕,若是我说把笙和嫁到北落去,你不会同意的吧!”
“皇兄既然知道,又何必多此一问呢?”墨夷真淡淡的开口,“小笙和我是挺喜欢的,北落族那种蛮荒之地,她若是去了,熬不了两年就没了——我可舍不得。”
“现在京城中尚未婚配的郡主仅有笙和一人,”墨夷煌撑着头,“大哥和二哥都远在千里之外,自然不可能让他们送女儿过来。无瑕,此事你怎么看?”
“既然能给笙和一个郡主衔,那么再给别人一个,也不是什么难事,”墨夷真慵懒的坐到一边,“皇兄,除去长公主之外,以前嫁去北落族的,大都是世家小姐,还都是不受宠的庶女,挂着公主头衔就去了……如今我们效仿之前,也无甚不妥。”
墨夷煌沉吟了一下:“可是,要让谁去呢?就算是庶女,愿意让自己女儿去那种虎狼之地的人,也是没有的吧?”
“说不定有些女子贪恋王妃头衔,自己会愿意呢!”墨夷真淡淡一笑,“皇兄,三天之内,我一定能给你找到愿意去北落族的女子。”
“那这事儿就交给你了!”墨夷煌捏了捏眉心,“也多亏有无瑕你在我身边!这些事情啊,真是一件赛一件的烦心。”
“皇兄,你还是养好身体比较好,”墨夷真眼睑一垂,“你的身体再继续这么下去,大夏国就要变天了。”
墨夷煌的表情有些忧伤:“这身体始终不见好……我是真的老了。父皇当年也是四十多岁就驾崩了,我看,我也是不远了。”
墨夷真淡淡的哼笑了一声:“皇兄,倾阑宫里倒是有几位医术尚且不错的大夫,若是需要的话,我让他们进宫来。”
墨夷煌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不用了,若是我真的熬不过去了,那也是我命数如此吧!”
墨夷真没有说话,只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墨夷煌也沉默了半晌,才淡淡的开口:“日曦最近怎么样了?”
“嗯?”墨夷真眉一挑,“他啊?现在倒是出息了很多,也懂得去结交自己的势力了——对我来说,他还真是越来越难得对付了呢!”
墨夷煌微微点了点头:“嗯,等到北落族使节离开,文姬姐为无忌娶了王妃之后,你也帮日曦选一位太子妃吧!”
墨夷真还在沉吟,墨夷煌却忽的开口:“什么时候笙和有空,倒可以进宫来,你若是舍不得她嫁去外族,那嫁给日曦倒也可以。上次见她,她脸上蒙着白纱,也未曾看清容貌……她是若思的女儿,想必也有几分像若思吧?”
墨夷真的眉头微微一皱:“若是无忌娶了苏琴,日曦又怎么能娶小笙和?”
“无忌?无忌未必会娶苏琴,”墨夷煌摇了摇头,“到时候再说吧!无忌的婚事得是文姬姐做主。”
从御书房出来,墨夷真正好撞见了墨夷昭。
墨夷昭还是同往常一样,非常恭敬的给墨夷真行礼。
墨夷真也如同往常,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就扬长而去。
墨夷昭看着他的背景,良久,才走进了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