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晚饭前,听说钟神医给苏箫乐拆纱布了,苏志鹤又去了苏箫乐的房间。 经过这么多天,苏箫乐的脸似乎已经长好了。钟神医让她闭着眼睛,一点一点的把纱布拆了下来。
“钟神医啊,为什么要这个时候拆纱布啊!”沈氏紧紧握着苏箫乐的手,很是不解。
“因为三小姐小半个月都没见过天光了,若是大白天的拆纱布,她一睁眼,眼睛势必会被天光弄得流泪,那样对刚刚长出来的面皮不好,”钟神医耐心的解释,“现在门窗紧闭,待会蜡烛一吹,也就暗了,眼睛也不会难受。”
眼见着所有的纱布都拆了下来,沈氏和苏志鹤的眼睛都直了。
苏箫乐的脸果然恢复原状了!皮肤白皙,白里透红,简直跟中毒之前没有差别!
“瑟儿!”沈氏的眼泪立刻就下来了。 钟神医吹灭了拉住,才轻声开口:“三小姐,睁眼吧!”
苏箫乐的手又握紧了,她慢慢的睁开眼睛。
昏暗的房间让她很快就适应了,她扭头看着沈氏,语气里有些迫不及待:“娘,我,我,我的脸怎么样了?”
沈氏当真是喜极而泣:“瑟儿,你的脸已经全都好了!”
“快!快拿镜子来我看看!”
旁边的丫鬟立刻递上了镜子。
钟神医却拿过了镜子:“三小姐,为了避免情绪过于激动,你暂时还是不要看镜子,也不要胡思乱想,要好好的养着脸才是最重要的。”
苏箫乐这会儿当然什么都挺钟神医的,钟神医既然不让她照镜子,那她就听话的不照,不过也拉着沈氏不断的询问。
苏志鹤满脸感激的看着钟神医:“钟神医,真是太感谢你了!你的这份恩情,真的是多少银两都买不来的!”他接过凌霜递过来的一沓银票递给了钟神医,“钟神医,大恩无以为报,只能庸俗的赠予财物,这是两千两银子,请你务必要收下!”
钟神医沉吟了一下,接过了银票:“既然如此,我也就收下吧!不过我到京城已经过了太久,明日就要启程回皖宁了……”
“明日吗?”苏志鹤有些失望,“我还打算这几日好好款待一下神医呢!”
钟神医呵呵一笑:“这些日子在相爷府,相爷大人已经好生款待过了——这次给三小姐‘换脸’面对我来说也是初次,须得回家再好生研习一番,日后说不得还能再帮助别的病人呢!”
听钟神医这么说,苏志鹤也不在挽留,立刻就邀请钟神医去饭厅,那里已经摆好宴席了。
钟神医又回头吩咐了苏箫乐几个注意事项,这才跟着苏志鹤离开。
相爷府里的宴席,本也要求了苏笙和,不过苏笙和借口头疼没去——她才懒得去跟一帮子自己看着就烦的人一起吃饭呢!想想都觉得没胃口。 刘大夫倒是佐证了苏笙和头疼的事情,所以苏志鹤也没有强求。不过到了开席的时候,发现除了苏笙和没来之外,苏竽颂也没来。
“竽颂呢?”苏志鹤有些诧异。
周氏微微一撇嘴:“她还在睡觉呢!今天在床上躺了一天了,早饭没吃,午饭倒是送进屋里随便吃了点。我问了一下,也说是头疼……”
“怎么不请大夫去看看?”苏志鹤眉一皱。
“她说没事儿,睡睡就好了……”
“你这当娘的!”苏志鹤瞪了她一眼。
周氏又撇了撇嘴。
不过钟神医毕竟是外人,不像刘大夫好歹也算是自家员工,所以苏志鹤也不便在桌上多说什么,只是让周氏回去了问问苏竽颂怎么样了,实在不舒服就叫周大夫去看看。
吃过晚饭,周氏回了院子,问了一下丫鬟,说是晚饭送进屋里了。她敲门询问了几句,屋里的苏竽颂只说是头疼乏力,吃过饭了,睡一觉就好了。
周氏听着觉得声音有些奇怪,不过想着兴许是生病了的缘故,便吩咐丫鬟好生照料着,自己回自己屋里去了。
第二天清晨,苏志鹤在等着发现自己被骗了的苏竽颂来找他闹,但是左等右等不见人,他心里倒是有些担忧了。
“难道是真的病倒了?”思及此处,苏志鹤立刻就去了苏竽颂的院子里。只是跟着周氏敲了半天门都不见人,最后强制打开门一看,屋里空无一人,桌子上只有一封信。
信的内容很简单,不过就是说了苏竽颂昨天早上就已经离开了相爷府,并且在皇宫里跟假扮‘竽颂郡主’的丫鬟把身份换回来了。
苏志鹤看了却觉得整个人都掉进了冰窟窿里。
周氏也惊呆了:“怎么会这样?铃儿她,铃儿她竟然知道了有人顶替她的事情?”
苏志鹤颓然的跌坐在了椅子上:“完了……”
“相爷!”周氏一把抓住苏志鹤的手,“这才走了一天一夜,我们现在去把铃儿找回来也是可以的吧?”
看着她急切的眼神,苏志鹤苦笑了一声:“你想的太简单了。一天一夜,只怕早就走出老远了。况且昨晚,他们应该见到了‘竽颂郡主’的真面目了,这样我们要怎么去把她找回来——这孩子啊,是铁了心要去做王妃了。”
周氏不可置信的退后了两步,忽的嚎啕大哭了起来。
“你还哭!昨天房里的人都不是你的女儿你都不知道!”苏志鹤烦躁的瞪着她,“难怪竽颂说自己不受重视还被欺负呢!就连你这个做娘的走这个不靠谱!”
他把手里的信丢在了地上,气呼呼的出去了。
路过苏筝云的院子,苏志鹤犹豫了一下,走了进去。
一进门,他就看到了放在墙角边都快枯萎了的月白兰。这下苏志鹤更是气得七窍生烟:“筝云!”
苏筝云正在陪马氏说话呢,听到苏志鹤的声音忙跑出来,堆着一脸的笑:“爹爹……”
“竽颂说了这花是她要的!你非得搬回来!搬回来又不爱惜!说到底就是给竽颂添堵是不是!”苏志鹤越说越气,“如今竽颂嫁到外族去了,你开心了?满意了?竽颂是你的亲妹妹,你何至于此!”
他越说越气,也不管苏筝云有什么反应,一说完就拂袖而去。
苏筝云被骂得一脸的莫名其妙:“爹爹怎么了?我又怎么了?我把竽颂怎么了?这大清早的不由分说的来骂了我一顿……”她也是气得不行,“况且竽颂不是在家里吗?爹爹这是有了什么气来冲着我发了?我又搬了什么花回来?”
她气得跺脚,一转身正要回房,不经意见也看到了墙边的月白兰,顿时就是一愣:“那不是月白兰吗?谁搬过来的?什么时候搬来的?”
旁边的丫鬟也是一脸茫然:“前不久去苗圃搬花的时候搬回来的吧……五小姐好像是说过她要月白兰,不知道是哪个糊涂丫鬟把这月白兰给搬回来了……四小姐,要不要把花搬去五小姐的院子?”
“哼!”苏筝云一昂头,“凭什么!既然搬到了我的院子里,那就是我的!铃儿想要啊,自己再去找!”
她一昂头,跟一只高傲的孔雀一样回了屋。
相爷府的人是到中午了才知道苏竽颂本人已经和亲了的事情的,一个个虽然惊讶、震惊,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有不舍的情绪——毕竟这都是苏竽颂自愿的。
只有周氏在房中哭哭啼啼,苏志鹤一个人生闷气。
下午的时候,无忌王府送来了请帖,请苏家四位小姐去参加长公主举办的宴会。
苏箫乐的脸才刚刚好,不宜出门,所以谢绝了——她本来对墨夷棋也没有什么兴趣。
苏筝云欢天喜地的拿着请柬去找马氏给她准备新衣服,苏笛音面色阴沉,把请柬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多遍。
“娘,我不想去!”她把请柬丢在了桌子上。
沈氏一听就急了:“琴儿,这可是长公主举办的宴会啊!你若是不去,那要怎么才能在长公主面前露脸啊!要知道你可是最有可能嫁给无忌王爷的人呢!”
“我?”苏笛音冷笑了一声,“只怕不是我,而是苏磬吧!”
沈氏皱了皱眉:“琴儿……”
“反正,这次宴会,有我没她!有她没我!”苏笛音赌气的说着,“若是她去了,我就不去!我见着她就烦!”
沈氏皱了皱眉:“可是这是长公主殿下送来的请柬,我也不能不让她去啊!”
苏笛音沉默了半晌,才淡淡的开口:“娘,这次长公主殿下邀请的是未婚的世家小姐吧!所以说,只要苏磬已经定亲了……”
“不可能!”沈氏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但是你爹绝对不会同意让苏磬嫁给宽儿的,况且这马上就是长公主殿下的宴会,你爹更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把笙和许配给宽儿了。”
苏笛音淡淡一笑:“可是若有事不得不把苏磬嫁给表哥的情况呢?”
沈氏的眉头微微一皱:“你的意思是……让生米煮成熟饭?可是这样的话,相爷定然是要迁怒宽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