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墨夷昭也来了兴趣,“九千岁竟然买到了在这等寒冷的天气也盛开的月季?” “皇兄,”墨夷真的视线从苏志鹤的脸上移到了墨夷煌的身上,“虽然买的时候是开着的,但是今早我起床的时候,几盆花都已经死掉了。”
被忽视了的墨夷昭脸色微微一僵。他低下头,有些自嘲的笑了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哦?”墨夷煌的眉毛却是一挑,“为何?”
“兴许是终究没能躲过严寒吧!”墨夷真低低的笑了一声,“不过那卖花人,已经被我打断了腿,丢在野地里了。”
苏志鹤的脸立刻就沉了下来:“九千岁,你这未免太过分了。这才新年伊始……”
“过分?”墨夷真轻哼了一声,“正因为是新年伊始,我才没有杀了他,只是让人打断了他的腿而已。”
“打断腿,又丢在野地里,这跟杀了他有什么区别!”苏志鹤站了起来,对着墨夷煌一拱手,“皇上,九千岁这般任意妄为、草菅人命,丝毫不顾黎民百姓,只为自己的喜好。长此以往,必将引得天下动荡!”
墨夷煌呵呵一笑:“志鹤,你太危言耸听了。”
苏志鹤还想要说什么,墨夷煌却伸手压了压:“好了,今日是初一,这不同的政见,就不要再提了。”
苏志鹤气得咬牙,但是墨夷煌既然这么说了,他也无可奈何。
不过一抬头,看到墨夷真脸上鄙夷的笑容,苏志鹤气都不打一出来。
殿中大臣中早就注意到了这墨夷真和苏志鹤之间的矛盾,一时本来还热闹着的大殿里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苏志鹤下首的陈将军轻咳了一声,举起杯子说了几句好听的话,打了个圆场,大殿中这才算是恢复了热闹。
吃过了午饭,与一众大臣和皇帝告了别,苏志鹤看都没看墨夷真一眼,转身就走了。
墨夷真倒是不以为然,听完了那些大臣们阿谀奉承的话之后,他知会了皇帝一声,也离开了皇宫。
墨夷昭笑意盈盈的送走了诸位大臣和墨夷棋,回到太子东宫,看着一边茶几上的腊梅花,猛地的伸手一挥。
白玉花瓶摔在地上,碎成了几块。那几只腊梅也掉在了地上,被清水湮湿。
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墨夷昭捏着眉心,深深的叹了口气。 接到从后殿出来的沈氏和几个女儿,苏志鹤一句话都没有说,命令车夫立刻出宫。
沈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和苏笛音对视了一眼,也都上了马车,跟着离开了。
才一回到相爷府,一个丫鬟就慌忙跑过来,见苏志鹤先走了,才凑到沈氏的马车门口:“夫人,表少爷在大小姐的房间里中毒了!”
沈氏立刻就是一惊。一把拍开想要扶她下马车的婆子,径直跳下马车,急急忙忙的就往苏笙和的院子里赶。
“嗬?”苏箫乐的眉一挑,“表哥又去招惹那个杂种了?”
“箫乐,别胡说,”苏笛音掐了她一把。看着沈氏急急忙忙的走了,她思忖了一下,回头微笑着看着苏筝云,“筝云,你回你母亲那里吧,我跟笛音去看看。”
苏筝云轻轻咬了咬嘴唇:“姐姐们去便是了。”
苏笛音点了点头,优雅的下了马车,又回身拉着苏箫乐,对着苏筝云笑了笑,往苏笙和的院子走去。
沈氏到的时候,苏笙和的院子外面已经围了一圈儿的人了。也不知道谁吼了一句“夫人回来了”,大家立刻就让开了一条路。
沈氏急急忙忙的跑进去一看,却见院子里跑着两只鸡,而青柳听到动静,也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
沈氏一走进来,还没说话,先就给了青柳一个耳光。她厉色看着青柳:“宽儿中毒了?怎么回事?”
青柳捂着脸,一脸的惊慌:“今早表少爷带着我和张松来大小姐的院子里,在饭厅里喝了两杯茶,吃了一块点心,之后就不对劲了。我以为表少爷是发急病了,张松说表少爷中毒,于是茯苓姐就出去找大夫。大夫来了,说表少爷中了曼陀罗的毒,这会已经灌了药下去,已经无碍了。”
听到这里,沈氏才放下了心。她冷哼了一声,推开青柳,大步的走进了饭厅:“苏笙和呢?”
正在喝茶的苏笙和抬起头,嘴角微微一翘:“二娘,你来了?”
沈氏看了一眼躺在轮椅里双眼紧闭的张之广和坐在一边扶着脑袋交换的张松,又看了一眼正蹲在小火炉旁边跟花脸猫一样的茯苓和紫苏,冷冰冰的开口:“笙和,你胆子可真大啊,竟然敢给宽儿下毒?”
“二娘何出此言?”苏笙和把手里的茶杯放下,“张宽到我院子里来,我本来是想要劝他离开的。毕竟男未婚女未嫁的,可是张宽不要脸,非要赖在我这里,还说二娘你已经把我许配给他了……我心里气恼,正在跟他争执,他就突然发病了。不过,当时张松、青柳还有茯苓、木香和泽兰,他们都可以给我作证,从头到尾,我都坐在没动,二娘说我下毒,还真是冤枉了我呢!”
沈氏本来是气势汹汹的,没想到她才刚开始质问,苏笙和就一股脑的把事情全说了。这让她有些气恼。她扭头看着茯苓:“茯苓,笙和说的可是真的?”
茯苓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夫人,大小姐说的都是真的。早上我们都在这里吃饭,紫苏因为昨晚跟大小姐置气,所以没有起床。之后表少爷就来了,我去给表少爷准备的茶,点心也是昨日紫苏从宴席上拿的。表少爷喝了一杯茶,吃了一块糕点,又喝了一杯茶,就突然不好了。大小姐让我去找大夫,我就去了。之后大夫来了,说表少爷是曼陀罗中毒。之后青柳去找了两只鸡来试验,这茶里和点心里都没有毒。紫苏是之后被闹腾醒了才过来的。”
听茯苓这么说了,沈氏的脸色越发的阴晴不定:“这么说,宽儿中毒的事情,跟笙和没有关系了?”
苏笙和撇了撇嘴。
一直束手站在一边的木香抬起头,怯怯的开口:“夫人。”
沈氏板着脸:“说。”
“表少爷进来了,就让茯苓姐姐去泡茶,茯苓姐姐端了茶来,还送了点心——表少爷还夸茯苓姐姐周到,”木香抿了抿嘴,“之后表少爷就跟大小姐吵了起来。后来表少爷毒性发作,大小姐要回房,但是张松不让,大小姐生气了,就用盛粥的大钵砸了张松的头……之后大夫就来了。”
苏笛音和苏箫乐进来,正好听到了木香说的话。 沈氏点了点头,看向了一边捻着胡须的大夫,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和颜悦色一点:“大夫,宽儿到底怎么了?”
大夫赶紧站了起来:“苏夫人,表少爷他方才已经呕吐过一次了,想必腹中毒药已经全都呕出来了,现在生命无忧,再多调理几天就没问题了。”
沈氏这才彻底放心:“香薷,去给大夫包一封银子!”
大夫忙作揖:“不用如此,这药材都是用的相爷府上的……”
沈氏柔和一笑:“这大过年的,劳烦大夫上门看病,真是太麻烦你了。我们相爷府上人多事多,这事,既然宽儿没事,也就没什么事了。”
大夫立刻明白沈氏这是让他不要宣扬的意思,这银子也当是封口费了。当下他也不再多说,待到香薷取了银子给他,他就告辞离开了。
苏箫乐抱着胳膊站在一边,看着苏笙和,附耳在她姐姐耳边,小声的询问:“姐姐,你说张之广中毒,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是不是真的是苏笙和下的毒?”
苏笛音沉吟了一下,微微摇了摇头:“不会是苏笙和。表哥是曼陀罗中毒,笙和又到哪里去找曼陀罗呢?就算有,表哥到笙和的院子里来,笙和只怕也是没有想到,所以一直在赶表哥离开。她一直坐在那里没动,这毒自然不是她下的。”
“那就奇怪了,”苏箫乐疑惑的一歪头,“不是苏笙和的话,那还有谁会给张之广下毒呢?”
苏笛音伸手戳了戳苏箫乐的额头:“不要名字来名字去,当心娘又说你。表哥怎么说都是我们的表哥。”
“你看他那个德行!”苏箫乐翻了个白眼,“不过姐姐你放心啦,在娘面前,我有好好的叫他表哥。”
沈氏已经站在了张之广的身边,有些担心的试了试他的额头,又摸了摸他的脸。
苏笙和在一边冷眼默默的看着,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茶。
苏笛音拉着苏箫乐走到沈氏身边,柔声安慰了一阵,又俯身在沈氏耳边轻声的说了几句什么。
沈氏听完,站了起来,环视了一眼屋里的众人,冷声开口:“来人啊!把宽儿送回他的房间里。香薷,你过来。”
香薷应声过来了。沈氏又在她耳边说几句什么,香薷一边点着头,一边拿眼睛看着茯苓等人。
茯苓看着香薷的样子,银牙轻咬。
以前她还在沈氏身边的时候,沈氏有什么事情都是交代她。如今被叫来监视苏笙和,倒是让香薷成了沈氏的亲近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