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紫苏和刘青草很快就回来了,身后跟着几个抬着浴桶的家丁。
浴桶里已经准备好了热水,等到家丁们走了,紫苏和刘青草搬了破烂的屏风和坏掉的门板,把门挡住了,苏笙和这才气鼓鼓的开始洗澡。
洗完了澡,进屋看着地上那沾满了血的一堆衣服,苏笙和一边在心里诅咒墨夷真,一边拿出去跟刘青草一起洗了,又升了个炉子把衣服烤干了,找来针线缝上了。
苏笙和的针线功夫自然是比不上刘青草的,而且她也从来没有实践过,只是凭借脑子里的记忆,歪歪扭扭的给补了一件。
等到都忙完的时候,天都已经快要亮了。
“大小姐,你干嘛要对九千岁这么好?”刘青草一边补着衣服一边询问。
“不然呢!人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苏笙和叹了口气,“一旦伺候不好,他整死我们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我本来在相爷府的处境就有些微妙,如果惹怒了九千岁……那后果不敢想象,所以我宁愿讨好他。”
她抬起头,又有些伤感的开口:“命运被掌控子啊别人的手里真是一件让人难受的事情啊!可是我又偏偏无可奈何!”
天都快亮了,也睡不了什么了。苏笙和把衣服拿回了自己房间里,放在枕头边,自己穿着衣服,靠着床坐着,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等到她被轻微的声音惊醒的时候,一睁眼就看到一张帅脸在自己的眼前,那两只闪亮的眼睛正盯着她。
苏笙和眉头一皱。
墨夷真眉毛一挑:“反应竟如此平淡?”
“那你希望我尖叫一声,然后喊非礼吗?”苏笙和翻了个白眼,“况且九千岁你又没可能对我做什么,所以我并不担心。”
“哦?我不可能会对你做什么?”墨夷真又轻声一笑。他一翻身,就置身于苏笙和之上,“小笙和,你是不是想得太天真了?就算我是宦人,那么你也要记得,我始终是个男人。”
“可是你并不能对我做什么,”苏笙和一耸肩,“九千岁,衣服已经给你洗好,缝好了,现在你可以走了吗?”
墨夷真直起身,随手拿过枕头上的衣服,抖开看了看,一脸嫌弃的开口:“怎么缝成了这样!跟毛毛虫一样。”
他好死不死的,正好拿的就是苏笙和缝的那一件。
苏笙和脸一黑,伸手就去夺:“既然你嫌弃,那就别穿了!”
墨夷真却一抬手,把衣服丢到了一边:“先给我换药吧!”
苏笙和白了他一眼,打了个呵欠,起身去拿药箱。
她才睡了不到一个时辰,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沉沉的。
换了药,见墨夷真穿上了衣服,她才稍微放心了一些:“你现在就偷偷的离开吧,我先出去看看。”
外面有工匠正在修门,虽然刘青草交代过昨晚大小姐气得一晚上没睡,早上才睡着,所以动作要轻一些,但是这还是难免会有动静,这就把苏笙和吵醒了。
“大小姐,你醒了?”见她出来,刘青草忙开口,“要用早饭吗?我这就让紫苏姐姐去厨房端。”
苏笙和摇了摇头,一脸的郁卒:“气都气饱了,哪里还能吃得下东西!”
“那大小姐再回去睡一会吧!”刘青草一脸的心疼,“这门马上就修好了,大小姐安心的睡觉便是。”
苏笙和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房间。
一进门,看到墨夷真正坐在椅子上看书,苏笙和一口气在喉咙,差点没憋死自己。
“你,你,你,你,你……”
“我怎么了?”墨夷真头也不抬的看着书。
“我不是让你回去吗?”苏笙和气得走过来,一把抽出了那本书,“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说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昨晚看了一下,你的伤药挺好的,”墨夷真托着脸,“所以我打算在你这里呆上十天半个月的。”
苏笙和真想拿着那本书在他的脸上抽个十下八下的,只是面对那样一张脸,她还真的下不了手,也不敢下手。
“我的九千岁啊!你到底要怎么样才会走啊!”苏笙和真的是想哭,“你在这里,对我来说很不好,而且也会妨碍我很多事情啊!”
“很是事,什么事?”墨夷真的嘴角浮现出了然的笑意,“哦,你说……复仇对吧?”
苏笙和心里一颤,不过她脸上却还是一副不解的样子:“复仇?什么复仇?九千岁你在说什么啊?”
“年前,沈妍的娘家侄子张宽意图强暴你,被你的丫鬟洛儿和曾婆婆阻止,并且因此打伤了张宽。因为此事,沈妍让人打死了洛儿和曾婆婆,其中下手最狠,也是平时最喜欢欺负你的姑子,叫陈二莲。在你被关了柴房之后,你找沈妍要了陈二莲做你的下人,没两天,陈二莲就不明不白的病死了。之后沈妍先后在你的身边塞了四个下人。心机深沉的茯苓被打死了,小人的泽兰被打残废赶出府了,老实木讷的木香倒是出府嫁了个老实人,而你又另外买了一个丫鬟,当做你的心腹。这中途你开始做各种面膏,但是用了你的面膏之后,苏瑟的脸长了斑,前几天更是溃烂了;相看小宴上,苏筝云也被京城的公子小姐们不齿……这些都是你的计划之中的吧,”墨夷真笑吟吟的看着她,“我说得可对?”
他本来就拥有倾世无双之姿,如今这般笑着,更是让人忍不住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苏笙和的脸色却有些发青:“九千岁,这些都是巧合吧!我可什么都没做过。你说这些都是我的计划,那都是污蔑——你也没有证据吧?”
“证据?”墨夷真头一歪,“给下人用的面膏用了,再用给主子用的面膏,再搭配蜜粉,最后喝下苏瑟房中的菊花茶……不知道,别的人会不会也像苏瑟那样,一张脸都烂掉了呢!”
苏笙和的呼吸一窒。她心里有些惊骇,没想到墨夷真竟然会知道得这么详细。但是她是绝对不会承认的,因为墨夷真说的这些也应该只是推测,并没有实际的证据。
最关键的是,墨夷真和苏志鹤是政敌,他应该不至于跑去把这些告诉苏志鹤。
果然,墨夷真又笑了:“小笙和你果然是心思缜密,能忍,也能演。不过你也应该知道,我跟你爹在官场上一向不和,势同水火,所以说,你想不想要借助我的帮助复仇呢?那样的话,比你自己孤家寡人,要简单容易得多吧!”
苏笙和的心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
墨夷真的这一番话,对她来说,不知道是机会,还是陷阱。
诚然,苏笙和现在也的确是孤军奋战,虽然说有刘青草给她打下手,但是并不能帮上什么大忙,不然苏笙和也不会千方百计的去讨好乔老夫人,这边又故意向刘沐兰和陈玉珏宣告自己的处境糟糕,以便从外部给苏志鹤施压。
但是如果有墨夷真的帮忙的话,那一切都要简单得多。
毕竟,墨夷真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苏笙和心里还是有些顾虑的。这顾虑不是来自于墨夷真的身份——一个臭名昭著的大奸臣——而是因为她根本想不通墨夷真为什么要主动提出帮她。
昨天她就说过,命运若是掌握在别人的手里,那将是一件无比恐怖的事情。她若是答应了墨夷真的提议,那么她无疑就与墨夷真绑在了一起,更重要的是,墨夷真既然要帮她,说不得还会向她索取什么。
人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要付出什么,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苏笙和陷入了矛盾的挣扎中,墨夷真倒是一点都不着急,抽过她手里的书,继续看了起来:“相看小宴上你说你不识字,我看你倒是很喜欢看书嘛!”
苏笙和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好一会才幽幽的开口:“九千岁,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愿意帮我,所以我想要先问一下,如果我同意你的帮助和庇护,你又要从我这里索取什么?”
“果然是一个聪明的女子!”墨夷真发自肺腑的赞叹,“你就是在犹豫这一点吧!不过,我要的很简单,你不要再叫我九千岁,换个称呼就可以了。”
“就这样?”苏笙和睁大了眼睛,“真的就这么简单?”
“没错,就这么简单,”墨夷真竖起了一根手指,“不许再叫我九千岁。”
“我不认为你会让我改口叫你无瑕叔叔,且不说我觉得你有点占我便宜的意思,更何况昨天我已经叫过了,”她犹豫了一下,才又试探的开口,“那个……爹?”
墨夷真的脸一黑,手里的书直接砸在了苏笙和的脸上。
“疼死了!”苏笙和“哎哟”了一声,捡起了掉在地上的书,“那你要我叫你什么?”
“叫我师父,”墨夷真还是黑着脸,“我就比你大八岁,能生的出你这么大的女儿吗?”
“我怎么知道你怎么想的,”苏笙和揉着自己的鼻子,“疼死了!”
“活该!”墨夷真轻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