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她会停下,随便的坐下看着陆小的人群,有人在打孩子,有在哭,有人在笑,有人在拼搏……
一对穿得邋里邋遢中年夫妻骑一辆收破烂三轮车,其貌不扬的男人卖力的踩着车,土气粗俗的女人坐在车后,进行着寻常夫妻间的攀谈,那被生活压迫得略显苍老的脸上是平谈的笑意,陆小满眼睛亮晶晶的羡慕的追着人家的车好远。
“滴滴!”剌耳的汽车喇叭声。
反映明显迟钝的陆小满怯懦的躲开身了。
“妈的!你这不是找死吗?”车子骂了一声,扬长而去。
只留下发呆的陆小满,自己的反映越来越慢了。
瘦弱的她不停飘荡,终于在一个买牛奶的摊子前停下,抵上钱,接过来一包牛奶,身后跟着她的人才算松了口气赶紧打电话回报……
放下电话,田蜜儿的心才算是稍稍安点,陆小满拒绝吃家里的饭,那怕是水都是她自己从外面带回来的,际小满暗沉的眼神看着牛奶,愣了一会!她现在只能勉强吃这个了。
陆云英在用白酒消毒,普通缝衣针做工具,血肉模糊的生生给她缝了近二十针,那种让人头皮发麻的痉挛疼到现在想起来她还会毛骨纵然,她甚至能听见那钢针在肉中穿过的声响。
但那种肉体上的痛,却远不及心中的万分之一。
天黑前她会回家,直接上楼,把自己关在房间中。
田蜜儿有点束手无策,陆满的行为越来越不正常用。
“贺儿,你回来一趟吧!小满会不会出事啊呀!”田蜜儿很担心,要说自己也不算亏待小满,这都多少天了,这孩子还是老样了。
陆小满把房间里的秦贺知道她爱掉床而坚持让铺上的长毛地毯揭了,晚上抱着盒子躺在被她擦得发亮的又硬又冰的地板上睡,她不盖被子,冷了她会把自己和女儿的旧衣服全部堆在地上,纤细瘦弱的身体就连同盒子钻在衣服堆中睡。
有时田蜜儿都怀疑她不睡觉,好几次晚上她担心陆小满,起来进去看,陆小满总是能很迅速的坐起来,如黑夜受惊的小兽,眼睛睁得大大的,闪着冷光一言不发防备的望着她,惊得她暗暗心惊,秦忠仁总是安慰她好半天,让她不要着急,说小满过段时间就会好的。
陆小满已经瘦得脱了形了,本就小的脸,现在也只剩下巴掌大了,一又眼睛也显得特别的大。
秦贺面无表情的就坐在客里,陆小满视惹无睹,直接上楼,秦贺脸色一沉,“陆小满,不要觉得这不公平。”
“不是我无情,我心恨,是你欠煜!欠秦家的。”秦贺依靠在门口,幽暗的目光暗闪,贪焚的落在那个弱不禁风的人儿身上。
“小煜最不是你直接害死的,但是,也算间接的因你而死……”
陆小满拿着毛巾,认真的擦着秦煜的骨灰盒,一边又一边,如同在给人洗澡一样,好像他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一样。
秦贺闭下冷色的眼睛,移开了目光,门口还是情侣的拖鞋,男式的并不是他的尺码,床上的一切,没有睡过的痕迹,地毯没有了。整个房间没有了关于自己的一切,有一件重要的东西在离他远去,他的有些慌乱,心口好似陷下去了一块,痛得紧蹙眉头,他伸手捂着胸口中。
想说些什么,嗓子里好卡着什么,他说不出来。
却见陆小满的拿出一块红布,给秦煜的骨灰盒轻柔的盖上,就像自己上班的时候,她都站在一旁,带着化不开的情意温柔的给自己整理衣服一样。
秦贺愣神,抬眸再看过去,陆小满把骨灰盒抱紧在怀里,侧躺在地上安心的闭上眼睛,这一幕剌得秦贺睁不开眼睛,为什么他会忌妒那个她怀里的小煜,他的世界乱了,自己这是怎么了,不可能,自己绝不会,他的字典里没有爱情这个字。
洁白如玉的瓷质洗漱池,一缕缕柔软乌黑的长发,黑白的分明是那样的清晰耀眼,陆小满呆滞灰暗的目光定格在上面,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大把大把的掉头发,自已反应好像越来越慢,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把钱给扔了,小煜的骨灰盒也被她丢了,幸好有人给送了回来,田蜜儿就再也不让她带了。
夜里她听见秦煜在喊她姐,在自责难过的哭泣,她也跟着哭了一夜,她说小煜,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她还时常听见然然在喊妈妈,她却慌乱迷茫得怎么也走不出那间无尽黑暗的屋子。
很多事她好像都想不起来了。
走在喧嚣的大街上,总是不断的能听见别人骂,傻逼!找死!直到有人把她拉走,她才发现自己又站在马中间发呆了。
“因果的报应,并非种一收十;种十收十。而是如同农夫的耕种,春天播下一斗的种子……因果的种子要成熟还须借助因缘的力量,如同种子必须借助日光,风雨……”弥弥之音不绝于耳的从里面传出来。
在这条并不繁华的大大街上,“丛林阁”只是一家很小的店面,是一家专门经营佛教用品的店,每天都不停的在走的陆小满像个好奇的孩子,站在那里驻足不前,这声音似乎能安抚她时而清醒,时而浑浊的心灵,她舍不得离开。
老板娘也是个信佛之人,看着她衰伤绝望的眼睛,连声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也不知道这孩子遇到了什么伤心事,才会这样,就善意的每天在台阶上放一个软垫子,陆小满却从来不坐,就坐自己纸片上。
早上,天刚蒙蒙亮,找陆小满很多次的陆云英终天在大院门外看到了走路轻飘的陆小满,陆小满好像是看到了她,直直的向前她走来,越过她的身边、越过她的车子……
站在车旁等她的陆云英愣住了,不对劲!小满的眼睛没有焦距,只是看着很远的地方,像被人摄了魂一样,被某样东西牵着不停的向前走,对眼前的一切都视而不见。
“小满!小满……”陆云英接连喊了几声,快步追上拉住她。
陆小满回头,清澈无光泽的眼睛不解的看着脸色忧虑的陆云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