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她问出口,段凌煜点头道:“我带你见他。”
夜晚,华灯初上。
酒吧里灯红酒绿,人声鼎沸。
深处包间里,一对痴缠的人。
女人承着火热的吻,唇舌被吮住,呼吸也被攫去,浓烈的酒气,男人缠着她的腰,如烙铁一样的箍着她。
“痛!”女人难耐的哼出声,渐离开男人,媚眼如丝道:“傅总,轻点。”
她脱离开那火热的胸膛,慢慢起身将自己身上本就不多的衣服,轻轻脱了。
白皙较好的身材,随即游蛇一样的滑上男人,细细的吻着他的锁骨。
碰到个冰凉的物件,女人皱眉,手指将那条坠子拨走。
再要继续,手突然被拽住。
低垂的眼,黯淡无光。
“带下去!”
淡淡的三个字,在房间两侧守候的保镖立刻上前,将浑身****的女人拖走。
“傅总!”呼喊声还未完全的冲出来,就被无情的掩去了。
许政升一直在门外,看见被拖走的女人,本能的觉得厌恶。
这个月的第六个了。
自从乔染完全从傅郁淮的生活里消失,傅氏的傅总,白日里在总裁室里工作,夜晚,就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酒和陌生的女人。
总是嬉闹着,却也总在最后时刻刹车。
许政升看见房间里一地的酒瓶,长叹一口气准备进门。
一只手拦住他。
“段医生。”许政升礼貌道,侧头看见段凌煜身后的人,忍不住惊的张大嘴巴。
段凌煜示意他不要出声,他小心往房间里瞥了一眼,大着胆子去看乔染。
尽管她带着帽子,可他还是能一眼就认出她。
整整消失了三个月。
掖城的天,彻底翻了过来。
T集团撤出万汇项目,回到宛城再没了音讯。记者们找不到乔染,就整个围攻傅氏大楼。
那如同黑暗地狱般的一个月时间。
活脱脱将傅郁淮折磨的变了样子。
待到他正常的出现在公众面前,他的身边,就再没断过女人。
许政升半分欢喜半分忧愁,他既希望乔染回到傅郁淮身边,又希望她永远离开傅郁淮。
毕竟,傅总现在,再经受不起任何打击。
“你在这里等一下。”
段凌煜对乔染说,随即进了房间,门掩上,乔染没看清屋里的人。
酒杯轻轻晃动着,冰块哗啦啦的碰撞,傅郁淮仰头灌下一口,斜睨着段凌煜。
“我只是遇到点烦心事,来找你讨点酒喝。”
指骨从酒家上提下一只杯子,傅郁淮给段凌煜倒上酒。
他顺势在他身旁坐下。
房间里只开一盏台灯,映着傅郁淮的脸,醉意弥漫。
“你能有什么烦心事?”
段凌煜惊讶,他竟然能主动开口对他说话,他笑笑:“下个月我要回公司。”
他说的公司不是傅氏,而是属于他的家族企业。
“拗不过,被强制回去。”他有些无奈的瘫在沙发里,随口问:“呐,有烟吗?”
傅郁淮瞥他一眼,放下酒杯,起身走去窗台,他方才站在那里抽了一根。
整盒扔给他,傅郁淮道:“我救不了你,自己想办法。”
“就猜到你会这么说。”段凌煜抬酒杯,傅郁淮复又拿起酒杯碰了他一下,仰头喝的干净。
“我要睡了,你走吧。”
段凌煜正愁找不到离开的理由,傅郁淮撵他走,他求之不得。
“你就打算一直住在这里?”
这间包厢,还没有他别墅的一个卫生间大。
疲惫的躺进沙发里,傅郁淮沉沉闭上眼睛。
“出去。”
不是他不回去,而是那个家里,到处都是他的味道。
他很快没了声音。
“傅郁淮?”段凌煜小声叫他,怀疑是不是放的安眠药太多了。
他睡眠质量不好,不放点安眠药,乔染根本不可能进得来。
他出门,轻声示意乔染进来。
昏暗的房间,她悄悄走近他。
傅郁淮只是简单的躺在沙发里,只披着一件外套。
太久没有见他,乔染浑身都僵硬着,好不容易走到他身前,她蹲在他面前,隔的那么近,仔仔细细的看着他的睡颜。
奇迹般,她没有哭,一滴眼泪都没留。
冰冷的心一瞬间变得柔软。
索性在他面前坐下,她微笑着看他。
只有这种时候,她才能安安静静的将郁淮看的仔细。
“好久不见……”
半晌,她轻轻开口,唇凑近他沉睡的双眼,想要吻,却终是没敢落下。
段凌煜则出了酒吧,一路走去宽阔的大道。
一辆黑色轿车,十分普通。
他不动声色的开门,坐了进去。
抓起身侧人的手腕,段凌煜两根手指放在脉搏处探着,“恢复的不错。”
裴靖林默默收回手,摘下墨镜:“段医生知道我在这里。”
“白天不小心看见你进了这辆车,就记下了车牌号。”
“你有事要对我说?”
裴靖林很清楚他的意图,段凌煜看着车窗外,想了想说:“我在思考,现在是不是把一件事告诉乔染的最好时机?所以想来问问你。”
“有人在调查这件事,还是先等等。”裴靖林心领神会,提醒道。
“调查?”段凌煜疑惑,目光转向裴靖林。
他温润如玉的模样下藏着隐隐的担忧,这件事也是他无意中注意到的,大概调查的人并不知道有裴氏的人在暗中保护着,所以才漏了破绽让他注意到。
“这个人你认得,我却不认得。”
他没点破,段凌煜一时也没想到,裴靖林往酒吧街里看了一眼,道:“染染一个人在里面,不要紧吗?”
段凌煜点点头:“我在郁淮酒里下了安眠药,他不会醒的。”
沉静的面容确实没有一丝变化,乔染拿来被子,轻轻给傅郁淮盖上,许政升进来,在她身后站定道:“乔小姐这几个月去了哪?”
冲动之下的问句,却是他一直想问的。既然她人在掖城,那么他暗中查了三个月,为什么半点踪迹也没有查到。
“郁淮现在还会找我吗?明明是他说的。”
“要和我一刀两断……”
他那时撂下那么狠的话,她却还是执意走了。
“他应该恨透了我,比四年前,还要恨……”
“不!傅总并不恨你!”许政升忍不住冲口道。
“傅总和四年前完全不一样,他每天都在想你,即便他一个字都没说,可是所有人都看的出来。他不敢回家,因为那栋房子里到处都是你的东西。”
乔染心上颤动着,手指想要摸摸他的头发,却还是不敢。
“是吗?还有什么?能不能都说给我听听……”
就像找到一束阳光,乔染贪恋的问着。
许政升心里苦,压低声音继续说着:“傅总现在身边必须时刻有人,我们不敢让他自己呆着,就算是夜晚,也必须时刻盯着他。”
就像个生病的小孩,需要人看护。
“小许,辛苦你了。”依旧是极淡的声音。
“乔小姐难道就不能可怜可怜傅总吗,他为了你,生生去了半条命!”
难掩的气愤,许政升又走近她两步。
这个女人难道没有心肝吗?如此憔悴的傅总,非要这样伤害他。
“这世上不存在什么可怜,正因为他是傅郁淮,我知道,他一定会撑过去的。”
他是她心爱的人,是和她血脉连在一起的。
他的痛,她清楚的感受的到。
只不过,她已经选择了另外一条路,总要一路走完才行。
还是忍不住,乔染低头,在傅郁淮额头上轻轻印上一个吻,她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许政升焦急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千万个替傅郁淮不值。
顿了好久,沙发里一阵响动。
许政升回头,惊诧的看着坐起身的傅郁淮。
“傅总!”
额头上她的触感还在,傅郁淮抵住额角的突突作响。
他从没对段凌煜说过,少量安眠药已经对他没有任何作用了。
他选择沉默的按照段凌煜的想法做,只不过是因为,他看见了乔染。
尽管只是一片衣角,一点露在视线里的手指。
但他确定,是她。
“跟上去,务必查到她住在哪里。”
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只是下意识的吩咐许政升。
傅郁淮坐在沙发里,想着她说的话。
“我知道,他一定会撑过去的。”
他苦笑,脑海里竟然全都是她的模样。
想要酒精麻痹一下自己,倒了酒,他一股脑的全灌了下去。
重新躺下,盖着她给的被子。
他卑微的想,如果真的睡着了,说不定她还会回来。
从酒吧出来,段凌煜已经离开,乔染坐进车里,黑暗一瞬间将她打垮,无力的靠在裴靖林的肩上,他像是知道她的想法,张开手臂揽住她,抚摸着她的手臂。
“累了就靠着我睡一会儿。”
车子启动,斑驳的夜色疾驰而过,她点点头,闭上眼睛。
他的模样就完完整整的出现在脑海里。
原来,她是那么的想念他。
清晨傅氏大楼。
傅郁淮听电话会议,文萱推门进去,看见他闭着眼睛,电话里的人还在汇报资料。
她不说话,只在一旁的沙发里坐下。
沉默的等了十几分钟,才听到傅郁淮淡淡的说:“就按照企划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