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航!”段凌煜拦着他,一字字解释:“H4强性毒液,少量注入会被血液稀释,但一旦过量,会造成难以恢复的瘾性,吸食者受神经性折磨,非药物可以控制。”
冷冽的面容有一丝慌乱:“我会让最好的医生救他!”
“止痛药同样带有瘾性,所以针对吸毒者,是不可以注射止痛药救治的。”
平静的解释一声声波澜汹涌起来,段凌煜攥紧手指,紧绷的身体带着强大的恨意。
“十几管强性毒液,血管都被扎的青紫,傅郁淮现在,每一秒都像是在地狱,你所谓的医生,站在这里几个小时,能做的,也只是包扎好他身上的伤口!”
砰——
失控的一拳打上墙壁,段凌煜一字一句的发狠:“谢伯母,你杀了郁淮,是你逼死了他!”
谢月菱踉跄两步,眼前巨大的晕眩感打的她泛起阵阵呕吐感!
病床上的人此时突然蜷缩起来,痛苦的抓着床边,晕厥的双眼骤然睁开,痛苦也随之渗出。
“呃——”
陆子航急忙去查看:“傅郁淮!”
“子航,不要碰郁淮!”段凌煜大声道:“让她亲眼看着!”
傅郁淮是被灼热的焚烧感激醒的,一把抓上心口,一下下狠狠的挠着,指甲钳进皮肉里,像是要将整颗心都掏出来!
“痛……”清楚的喊出一个字,谢月菱倏然一震,脚步却还牢牢的定在原地。
侧身蜷起来,傅郁淮一下下的捶打着床板,布满血迹的手臂卯尽全力的击打着硬物。
砰——砰——
皮肉上的痛感让他微微醒过来,血红的双眸一眼看见段凌煜,傅郁淮痛喊着:
“段……凌煜…!”
他在求救!谢月菱看向段凌煜,圆睁的眼睛透露的就一句话。
你快救他!
段凌煜死咬着牙不肯上前,眼睛牢牢的盯着谢月菱:“伯母想要我救他?好,放染染进来。”
谢月菱猛然眯起双眼:“段凌煜,我有的是医生!”
又是为了乔染!谢月菱刚浮现的一点慌乱顿时被这个名字吞噬。
“啊——”再是痛喊一声,傅郁淮浑身已经开始抽搐,手指弓在一起,段凌煜皱眉。
“尼古丁中毒,他的旧疾根本就没好!”
陆子航一怔,突然看到傅郁淮紧绷的脖颈和死死咬住的嘴唇。
“他喘不动气了!”大喊着就要上前,谢月菱却先他一步冲了上去。
“阿郁!”抓着他的手,谢月菱心痛的喊:“你再忍一忍!我马上叫人救你!”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疯狂的冲着其他医生喊。
那几个医生面露难色,一个医生忐忑的说:“谢董,不是我们不救,是傅总这种情况,为避免毒性加深,不能用任何药物,只能等他痛过这一阵,到了虚脱状态,再实施抢救。”
谬论!都是谬论!
谢月菱咬唇瞬间惨白了脸,傅郁淮却在剧痛之下恢复了短暂的清明,怔愣碎裂的双眼盯着谢月菱看了两秒钟,猛地用尽全力将她推了出去。
“滚!”
谢月菱被推的撞到了墙上,背脊轰轰作响,闷哼着睁开眼睛,正对上傅郁淮一双寒潭般狠烈的眼睛。
陆子航撑着他的身子,傅郁淮浑身战栗,胸腔几乎要裂开,心脏也紧绷的如石头一样。强挣开陆子航的手,他整个人硬生生笔直了脊骨,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只要再动乔染一下……你就会彻底失去我……”
“我就不信……我死的那天……你就没有半分害怕……”
痛,震得他不住的抖,衣服被冷汗浸湿,陆子航甚至觉得,傅郁淮下一秒就会化为灰烬。
或者,他早已化为了灰烬,只不过对乔染的爱还撑着他残存的意念。
死死抓着床边,直挺的背脊再是承受不住的弯了下去,将五脏六腑都呕出来的低吼生生被压在口中,咬破了嘴唇,傅郁淮强迫自己不准失控。
至少,在谢月菱面前,不容许输!
他撑不下去了!
段凌煜绷紧神经:“放乔染进来!只要她进来,郁淮就能活!”
他此刻已经猜到了傅郁淮的心思。
外面的风雪半分要停的意思都没有,两个人只隔了几百米的距离,却在两个地狱煎熬着。
傅郁淮在做抗争,他心底仅存的一点意志就是乔染。
在没有确定她真的安全之前,就算他遭受千刀万剐般的苦楚,也绝不会倒下。
没有时间了!
段凌煜衬着谢月菱抉择的空挡,转头示意许政升,他声音极小,可许政升还是听见了,急忙冲了出去。
“不准放她进来!”谢月菱慌忙去拦,段凌煜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轻而易举的钳住她。
燃烧着的双眸吗,烈焰丛生:“你要他死,我却要他活,纵然只有我们几个,但足以保住他们两个人的命!”
“陆子航!现在去抢人!”
“好!”
陆子航早就准备好了,扶傅郁淮躺下,他也急忙朝外冲去。
段凌煜已经抓住了谢月菱,保镖急忙要冲过来,段凌煜腾出一只手劈手抓住只针管,对准谢月菱的脖子。
“段凌煜,你好大的胆子!”
“伯母不要动,凌煜从医多年,针管扎在哪里最致命,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牢牢钳住谢月菱,段凌煜厉声对保镖说:“叫底下的人把乔染放进来,现在!”
紧迫一触即发,陆子航匆匆赶到楼下的时候,小林跟苏素素正在捂着乔染的身体。宋毅联合洛森克正在跟谢成对质。
“染染,你跟我说话,别睡过去!”不停搓着乔染的身体,最厚的衣服都裹在她身上,跪着的地方也被铺上棉被,小林在按摩她僵硬的膝盖:“苏小姐,她衣服都湿透了,得想办法给换下来才行!”
陆子航来不及惊讶苏素素是怎么来的,急忙冲过来,一拳揍上谢成,两步跑到乔染面前。
“她怎么样?”
“还有口气,刚才还可以跟我讲话。”
陆子航来不及多想,急忙打横抱起她:“染染,醒醒,我带你去见傅郁淮。”
那三个字穿过层层风雪传进乔染的耳朵里,她攀着陆子航的脖子,睁开沉重的眼皮。
“郁淮……”
还好,她还有意识。陆子航于是抱着她在洛森克跟宋毅的护卫下冲到了傅郁淮的病房。
昏暗的病房,浓烈的血腥气,傅郁淮缩在床上,段凌煜告诉他马上就可以见到染染了。所以他拼命忍住痛苦的呻吟,努力保持着清醒。
隐忍让他的身体前所未有的紧绷,闷哼在胸腔和嗓子里来回滚动。
风雪的味道破门而入,傅郁淮撑起蜷缩的身体,还未抬头,一只带着凉意的手摸上他的脸。
属于她的味道,她的气息跟触感一股脑的冲过来。
傅郁淮哭了。
滚烫的眼泪熨在纤细手指上,陆子航把乔染放在傅郁淮身边,那冻僵了的身体奇迹般的恢复了知觉。
“我好像没有来晚……”
轻轻擦着不断落下的眼泪,乔染张开手用力抱紧傅郁淮,暖意从心底萌生。
她碰到他了,傅郁淮的身体和气息,真真实实的萦绕在她周身。
剧痛还在持续,毒性侵蚀着傅郁淮:“我不能抱你……染染……”试着抬起手,可却丝毫不受控制,傅郁淮难过的低语,被攫住的神经逼得他不停的紧咬着嘴唇。
乔染已经听宋毅说了全部的事情,她知道傅郁淮痛,她心疼,摸着他唇瓣上隐忍的血迹:
“傻瓜,为什么要伤害自己?还要瞒着我,傅郁淮,你真不怕我恨你!”
跟着他一同流泪,所有的悲伤全部流出来,乔染害怕的颤抖,再不是平静的对着他微笑。
“万一我再晚一点来,万一我就此安全了,你是不是……是不是就真的敢永远离开我……”
后怕一股脑的攫住乔染的全部,恐惧蹿升,她紧紧的抱住眼前的男人。
“你怎么敢!”
发狠的咬着他的肩膀,乔染呜咽着。
“只要你没事,染染,只要母亲放了你……”碎裂的面容满是决意,傅郁淮斩钉截铁的说:
“我就算死了……”
唇,牢牢的咬住他的,把他后面的话全部吞下去!乔染哭着箍住傅郁淮的脖子,无所顾忌的吻着他,唇瓣厮磨,咸湿的泪水交织,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她的。
“你死了我要怎么活!”定定的捧着傅郁淮苍白的脸,乔染哭的愈发凶狠。
“傅郁淮,你听清楚,你停止呼吸的那一刻,我也会毫不犹豫的跟你去!”
寂静的夜,病房里站满了人,每一双眼睛,都在注视着那彼此相拥的两个人。
被风雪浸湿的瘦弱身体,被伤口和剧毒侵害的破败形骸。
女人不停的流泪,语无伦次的说着:“你别妄想用朵朵拽住我,我就算是抛下她,就算她将来有一天会恨我,我也都要跟着你一起死!”
“你怎么舍得!傅郁淮,你怎么舍得啊!你要吓死我是不是,你到底知不知道……”
吻再次落下,只不过这次换做傅郁淮深深吻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