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一路开到隐蔽无人区。
傅郁淮头带黑布,绑着手被左右两个黑衣人压制着。他们是为了不让他知道要去的地点,傅郁淮沉着冷静,仔细听着周围的声音,只觉得周围都是树丛,车子似是加速一路上了山,他在心底细细描绘着。
如果真的是白敏,如果是白敏要报复他,那么他现在去的地方!
他心底一阵阵心慌,猛地蹦出来个地方。
秀园路别墅!
没错!这条路一定就是通往他跟乔染现在的住所,秀园路别墅!
冷汗一层层冒出来,还好,他刚才没有直接带染染回来!还好,还好!
他这样渐渐放下心来的时候,车子到到达了目的地。
身侧的黑衣人将他的头套和手上的绳子解下来,恭敬的道:“傅总,请下车。”
傅郁淮眉间微皱,接着下车来。‘
春暖花开的时候,秀园路上一片繁花锦簇。可此时傅郁淮却只觉得肃杀,宛若寒冬一般。
那些保镖陆续下车走到门口四周守卫着,似乎并不要押着他进门。
傅郁淮早已做好了准备,此时他沉静了面容,提步进了门。
推开大门,房间里还是染染刚刚打扫完的样子,可空气里却泛着奇异的味道。陌生又熟悉。
客厅没有人,傅郁淮大量四周,发现他跟染染的卧室门开着。
他心底泛起一阵阵厌恶,大力推门进去。
床上躺着个女人,长发松垮的挽着,一身白色的裙子,似是因为旧了,泛着淡淡的黄色。
她整个人似是在睡着,听到声音肩膀动了动,并未转头过来,而是将手边的面罩拿了起来。
傅郁淮眉头紧锁,低声道:“起来!”
他无法忍受这个女人躺在染染的位置,这栋房子属于染染,这张床属于染染。他清楚白敏的个性,这个女人想要在他面前玷污染染的一切,可恨至极!
床上的人手蓦地停了,紧接着低声笑了出来,那笑声像是染上了毒瘾一般,笑的张狂阴狠。
原本带上面罩的手又突然将面罩摘了下来,人随即回过头来,赤着一双脚坐在床边,缓缓抬起头。
傅郁淮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人,血液像是一瞬间凝固了,他狠狠咬着牙才能平息心底渐渐升上来的恐惧。
额前一缕头发挡住一点视线,白敏抬手轻轻将头发挽到一半,面容便完全裸露在空气里。
然后她满含笑意的抬头看着傅郁淮,鬼魅一样的声音轻轻问:
“好久不见,阿郁。”
声音还是那个声音,而人却像是从地狱归来的罗刹,原本白皙的面容上,一道狰狞的伤疤,划过眼皮,将半张脸完全覆盖住,像是将原本那个舞台,灯光镜头下光芒万丈的人完全打碎了,此刻出现在傅郁淮面前的人,狼狈,狰狞,浑身充满了戾气。
傅郁淮紧攥着手指,屏息问:“真的是你!”
他眼中都是不可置信,白敏盯着他,忽然就笑了:“意外吗?惊喜吗?方才我送你的见面礼还喜欢吗?”
傅郁淮微眯着眼睛,方才那辆车真的是白敏,险些将他跟染染撞死!
“是岳擎风保你出来的!”不是疑问,而是斩钉截铁的断定。
白敏赤脚站起身,衣服上都是折皱,显得她更加狼狈,她一步步的走去傅郁淮身前。
“没错,是岳擎风保我出来,他不仅保我,还要帮助我一起对付你们,这样的回答你满意吗?”
傅郁淮冷冷道:“疯子!你究竟要做什么?”
他承认这是他的失误,他万万没有想到白敏会从牢里出来,更没有想到岳擎风居然会为了对付他帮助白敏越狱出来!
如果他早一点想到,或许就能有所防备。
白敏十分满意傅郁淮这个表情,这是她脑海当中长长久久期盼的事情。
再次出现在傅郁淮的面前,看着他因为震惊而逐渐慌乱的表情,她一如既往的了解他,知道他的软肋!
人不免柔情下来,可这份柔情在她的脸上只能显现出恐怖。
白敏一步步的靠近傅郁淮,伸手摸着他的脸,傅郁淮没有躲,任由那令人作呕的触感遍及全身,然后听见她低声说:“我要怎么做,我们聪明的傅总,难道猜不到?”
她一点点靠近傅郁淮,竟然张开手抱住了他,闭上眼睛贪恋的闻着他身上的味道。
傅郁淮一动不动,突然软声道:“白敏,不管你想做什么,我劝你,不要做。”
他一再温柔,想要试图让她恢复清醒:“你已经离开监狱,往后的生活可以由得了你自己做主,人生那么长,不要再误入歧途。”
傅郁淮依稀记得当年的白敏刚刚出道的时候,青春美丽,是个毫无城府的女孩,那时候掖城几乎所有的男人都臣服于她的脚下,因她而疯狂,而她却在一个雨天,站在喝醉了酒的他面前,俏生生的说:“傅总,我可以喜欢你吗?”
如果不是后续发生了那么多事,傅郁淮其实始终相信白敏内心是善良的。
而此刻,傅郁淮从心底说出来的这些话,却只能换来白敏的嗤笑。
她一声声笑的恐怖又悲凉,松开傅郁淮,挑眉道:“误入歧途?这个次怎么能形容我呢?”
她想哭又想笑,像个疯子一样:“我是因为爱你才会变成这样,阿郁,爱你是误入歧途吗?”
“爱你是幸福的啊!”青白细瘦的指骨一点点摸着傅郁淮的脸,摸着他的眉骨,唇角,他一动不动,她反而觉得不真实。
“我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一直想着你,每日每夜都在想,想你跟乔染是如何幸福美满的,想你为什么就一根筋的喜欢上了乔染。”
“你看,我有多爱你啊!”
她癫狂的笑,揽住傅郁淮的脖子,靠在他怀里:“现在好了,阿郁,我自由了,我们可以重新在一起了,我的愿望终于实现了,你开不开心!
“你死了这条心吧!”傅郁淮猛地松开她,万分厌恶的盯着她,像是要将她碎尸万段了一样!
白敏愕然的盯着他,震惊着煞白了脸,疤痕密布的脸上疯癫一般,不停的后退着:
“你不爱我了吗?为什么!为什么不爱我了!”
傅郁淮紧皱着眉,白敏疯了,这副样子,这个神情既陌生又危险,他咬紧牙,阴冷着声音说:
“我不管你发什么疯!我从没爱过你!从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
他的话宛若将白敏逼入了深渊,女人惊恐的睁大眸子,狰狞的盯着他。
“你不爱我!你怎么可以不爱我!”
白敏睁大着双眼,怔怔的盯着傅郁淮,像是听到了这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话,她拽着傅郁淮的衣领,癫狂不已的说:“你变心了是不是?你从前那么爱我都忘记了吗?我们出双入对,那些人都追捧着我们!”
她像是陷入到了梦魇,自说自话的低吼着,身体因为激动而颤抖,她蓦地又想起了什么,一双眸子瞬间血红起来。
傅郁淮皱紧眉头,听见她说:“我想起来了,是因为乔染!”
“因为那个女人……都是因为那个女人!”
她真的疯了,精神一瞬间紧绷起来,人失控的去床头抓起电话,一边拨号码一边念叨着:“都是因为她我才变成这样,我要杀了她!要她死!要她死!”
傅郁淮猛然惊怔,一个健步冲上去扬手打掉了白敏的手机。
砰的一声,手机摔在地上,白敏愣在那里。
几秒钟,像一世纪那么长。
傅郁淮听见自己的心跳在响,剧烈的,震颤的。他觉得自己突然慌了起来,心底这种前所未有的恐慌令他心惊,心底翻来覆去冒出来的都是乔染。
她不可以有事!
他会拼了命的保护住她和孩子!
这样的信念让傅郁淮异常镇定,警惕的看着眼前这个疯女人。
白敏愣了几秒钟,突然轻声笑起来,嗓子里的声音一寸寸,破碎的溢出来,她转头看着傅郁淮,挑眉道:“害怕了吗?”
“堂堂傅总也有害怕的时候吗?”她将身子后仰,撑在床上,仰头看着他,那狰狞的面容便染上了些邪魅。
“她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多年都爱着她!一个乔染折磨的你死去活来,她跟裴俊驰不清不楚,跟陆子航搞暧昧,她那张楚楚可怜的脸骗尽了天下男人,你却还愿意为了她赴汤蹈火。”
她嘴角微翘:“傅郁淮,你真是傻的可怜!”
傅郁淮知道白敏在激他,缓和了面容道:“我傻,你不也一样,变成这副样子不也一样不肯放过我。”
他终于用她的面容做了开口,白敏眼眸震颤着,声音再度失控:“我这幅样子都是因为乔染!”
傅郁淮不急不恼,白敏了解他,他也一样了解白敏,低声道:“你人被关在牢里,变成什么样子跟乔染有什么关系,白敏,乔染不欠你什么,你用不着这样!”
他终是厌恶她,没忍住,话音便变了样子,白敏怒目圆睁,猛地用指甲卡住他的脖子,狠狠道:“傅郁淮,你现在没有跟我叫板的资格!你信不信!只要我愿意,我可以随时要了乔染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