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只有这一个办法……”一声轻叹,膝盖磕在地上的声音。
裴靖林骤然睁大眼睛,猛地回身就看见乔染跪在地上,脸上两行清泪缓缓流下来。
他神经猛地一痛,大步走过去将她扯起来,还未开口骂她,就听见她哭着说:
“靖林,没有其他方法了……你还不懂吗?如果以后我死了能换回所有人平安,这又有什么难的呢!谢月菱总归就是要我的命,她是因为恨我,所以连累了郁淮,连累了你,连累了所有人,起因在我,结束也应该在我,不是吗。”
她就那么跪在地上,裴靖林如何受的了,万箭穿心一样的冲过去一把提起她抱在怀里。
“你怎么这么傻,这么傻!”
“你如果死了,要我怎么办!我对你的心从来没有变过,这辈子得不到你已经是我心底的一道伤疤,你要是不能平安活在这世上,我要如何自处,染染,你说我要如何自处!”
多年以来,他头一次这样失控,哪怕从前她亲口对他说她不爱他的时候都没有这样失控!
用力的,紧紧的将她抱在怀里,裴靖林不住的开口道:“我不能让你死!觉不允许!染染,我裴靖林发誓,一定会竭尽所能的保护好你,你相信我!”
将她全全抱了起来,裴靖林闭上眼睛:“你相信我!”
乔染缩在他怀里早已泪流满面,她心里很清楚,她死了,谢月菱便不会再为难郁淮,可是靖林这里她却不能保证,她终是对不起他,待到孩子出生,她会离开这个世界,到时候靖林要怎么办,谁来保护他呢。
泪水无声无息的流下来,乔染就那样抱着他,紧紧的,宛若这世间最后一点温暖。
……
万里晴空的另一边,傅郁淮也缓缓睁开眼睛。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入睡的,也不清楚自己睡了多久,他睁开眼,侧头看见白敏,那狰狞的面容还是将他吓了一跳,撑着身子起来,手臂血管处突然轻微酸痛,他低头看过去,见血管上细小的针孔,他心下一惊,目光看向床上,果然在枕头边发现了针管,他心中一震,怒火烧上来,大吼一声:“白敏!”
床上的女人缓缓睁开眼睛,面容上带着疲累,看见傅郁淮愤怒的样子,她低声笑起来,猫一样的试图尼到他怀里。
傅郁淮猛的将她拽起来狠狠问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白敏如梦初醒,轻轻拢了拢头发,懒懒道:“我不过是做了件你喜欢的事情。”
傅郁淮一把将她扔下,翻身下床冲去洗手间。
“没用的,你睡了那么久,毒品早已渗透你全身,即便你现在要放血,也无济于事。”
她从床上坐起来,拿起身侧的衣服披上,起身去到卫生间,看见傅郁淮站在镜子面前,怒火冲天,白敏张开手从身后抱住他,轻声道:“我是因为担心你,担心你有一天会置我于死地,阿郁,我真的不得不防着你,因为我是如此的爱着你!”
“呵。你怎么不是因为害怕?”傅郁淮挑眉,灯光下他的面容里透着重重的戾气:“想要用毒品来控制我,白敏,你还能再龌龊一点吗?”
“我已经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还有什么龌龊不龌龊可言?”白敏贴在他后背轻声笑道。
腰间的手蛇一样的缠着他,如果怒火可以烧人,傅郁淮早已将白敏烧干殆尽!
可现在他还尚存着一丝理智,知道激怒白敏并不是什么好事。于是便沉静了口吻道:“我要洗澡了,请你出去。”
白敏鬼魅一样的笑了起来:“我偏偏要站在这里看你洗澡!”
傅郁淮冷哼一声:“你以为我是怕你看我洗澡,我是怕你这副样子吓到我。”他凑近她,笑中都是鄙夷:“有谁愿意看到一张被毁了的脸?我一贯只喜欢漂亮的东西!”
这话完完全全将白敏击败,她攥着手指苍白着脸盯着他,颤抖着说:“你以为我愿意这幅样子!”
傅郁淮不再理她,径自脱去睡衣,甚至****着进了浴室。
水花声随即传来,浴室里雾气腾腾,白敏现在外面,突然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她本以为能控制住傅郁淮,却在他脸上看不到丝毫害怕恐惧的样子,哪怕她用乔染做威胁,他还是一样平静,眼中的愤怒也总是一瞬间就消散了。
她心中的恨意疯长,咬了咬牙转身离开了卫生间。
此时的裴靖仪则坐在裴宅里接见另一个重要的人。
她坐在沙发里,很是惊讶的盯着他看了许久,以后才开口:“乔先生的意思我不是很懂。”
她对面坐着的是乔柏仁,裴靖仪从未见过他,此时看见只觉得他苍老尽现,身体像是已经被掏空,强撑着意志坐在她面前。
裴靖仪没有说话,静静等着他开口。
“我来是与裴小姐做一笔交易。”
乔柏仁静静开口,他今天是特地甩开保镖前来找裴靖仪,时间紧迫,他只得长话短说。
“十日之后,我要与月菱成婚,到那时……”他将目光移向现在裴靖仪身侧的西蒙身上。
“请西蒙全力救下傅郁淮。”
这话让西蒙疑惑,他不由得看向裴靖仪,后者一样惊讶,开口问:“为什么是救下傅郁淮?我以为乔先生会先救下染染。”
乔柏仁摇摇头:“裴小姐只管听我的,到时候一定救下傅郁淮。”
“可我现在连傅郁淮在哪里都查不到。”裴靖仪不免忧虑。
“岳擎风的势力深不可测,坦白来讲,我查不到傅郁淮的下落。”
“十天以后,他会来的。”
乔柏仁笃定:“因为十天之后也是乔染跟裴靖林的婚礼,他无论如何也会出现的。”
裴靖仪大惊:“十天以后林就结婚?”
这个消息令裴靖仪跟西蒙惊讶不已:“林明明说的是一个月以后!”
乔柏仁点头:“岳擎风是不会给你们准备机会的,十天对他来说刚刚好。”
西蒙不由得也附和:“岳擎风老谋深算,少爷的想法他一定猜的到。所以才提前了日期,以备我们去救人。”
裴靖仪想了想道:“所以到时候,所有人都会聚在一起,乔先生是想让我们那时候趁乱救人。”
“岳擎风会将所有人都聚在一起,因为是掖城最大的事情,为避免外人口舌,一概有联系的人都会请到。”乔柏仁眸光突然凌厉起来。
“但不要掉以轻心,一则,岳擎风的势力遍及海外,再加上月菱的傅氏,硬拼,你们占不到便宜的。”
他顿了顿,继续忧虑道:“二则,我与月菱的婚礼,裴靖林与染染的婚礼会在同一天举行,岳擎风势必会撤掉你们身边所有的保卫措施,裴小姐甚至连西蒙都带不进去。”
裴靖仪顺着他的思路想了想,觉得不无道理,岳擎风这个人多疑且聪明,阵仗搞这么大,一定是有完全的准备。
她沉思了片刻,道:“那乔先生有什么好的方法。”
乔柏仁道:“方法很简单,到时候我会想办法单独叫傅郁淮出来,月菱的目标都在染染身上,况且她对我并不多疑,所以不会加强监视,我将郁淮引出来,你只要叫西蒙在宴会厅合适的地方等着接应就好。”
这像是非常简单的一项任务,裴靖仪没有说话,西蒙道:“乔先生不要忘了还有白敏,那个女人不会轻易让傅先生落单的。”
乔柏仁眼中掠过一丝悲伤,沉声道:“那个女人你大可不必在意,只要记得我会在宴会厅的后门将郁淮带出来交给你就好。”
他并不大算多说,说完这些便起身想要离开,裴靖仪又叫住他,顿了片刻道:“乔先生,不管怎样,谢谢你来告诉我这些。”
乔柏仁望着书房外的客厅大门,轻笑道:“都是我的孩子,我哪一个忍心他们受苦呢?”
裴靖仪当时并没有听出乔柏仁话里的意思。傅郁淮并不是他的孩子,他说的,其实是谢云琛,那个一直受苦,早已被这个世界折磨的不人不鬼的谢云琛。
乔柏仁出了裴宅,路边停着的车子里,谢云琛正静静坐在里面。
他径直走进车里,听见谢云琛弱弱的声音问:“你有没有提到我?”
乔柏仁摇摇头:“没有,他们似乎想不到你会帮他们。”
谢云琛笑道:“这样最好,这样最好。”
车子随即启动,缓缓离开了,像是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掖城的商界突然爆出一件巨大无比的喜事。
傅氏当家人谢月菱将要与曾经的乔氏总裁乔柏仁结婚,而与此同时,裴氏上一任总裁裴靖林与乔柏仁的女儿,也就是曾经的傅氏总裁傅郁淮的女朋友乔染也将结婚。
曾经的情侣的父母结婚,曾经的女友如今嫁给了自己的情敌。
外界对这错综复杂,扑朔迷离的人物关系的兴趣空前高涨,媒体全部出动,打算将这件事一查到底。
两桩世纪婚礼,同时举行,整个掖城彻底沸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