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隔音玻璃将病房的静异和窗外的拉斯维加斯狂躁的夜的隔离。
幽静的病房里,往事化成梦魇袭进他的脑海,如同波涛般汹涌翻腾,让他头痛欲裂,痛不欲生。
“篱洛!篱洛!不要……不要……”
他匍匐在波涛汹涌的悬崖上伸着手,狂哭。
她站在生与死的边缘线上,白色的衬衫被无数个魔抓撕烂,她的手里紧紧地抓着那张摁着诺哈拉红色指纹的离婚协议书,凛凛地海风将她的头发打乱,她蹲在悬崖边缘蜷缩着,悬崖下汹涌的海浪拍打着无数暗礁,她像被抛弃在世界的边缘,渺小,失落,绝望,纵身一跃,她消失在生死的边缘线上,那张白纸被被风吹走,被雨打落,飘在波涛汹涌的海浪上,飘走,消失,沉落……
“篱洛!不要!不要!”他从病床上跳起来,胡乱地撕扯着,挣扎着,是挽不回心爱的人的嘶嚎,是不见了心爱的人的绝望。
那个恐惧,害怕的声音惊醒趴在病床边的陆秀琪,“诺哈拉,诺哈拉,哈拉先生!你怎么了?”陆秀琪紧紧抓住诺哈拉的双手,他的手心冰凉,额头冒着冷汗。
“诺哈拉,诺哈拉,你醒醒,这只是噩梦!别怕啊,我会在你身边一直陪着你的。”
幽暗的病房里,诺哈拉的胸膛上的枪口,像抽刺般,密密麻麻地疼痛起来。她的头部眩晕,眼睛恍惚地出现模模糊糊的黑影,“篱洛,篱洛,是你!你还活着!你不要……不要在离开我了,好吗?”
在诺哈拉慌乱炙热的眼眸里,满满都是她的妻子篱洛的影子,诺哈拉紧紧地抱着陆秀琪,将她扑到在冰冷的地板上,胡乱地亲吻着。
“诺哈拉,诺哈拉先生!请你冷静点!我不是篱洛!”陆秀琪在诺哈拉的怀里挣扎着,可是诺哈拉却的内心被篱洛满满得占据着,他像失去了理智一般,沉浸在自己的梦里,离不开,也不想离开。
挣扎了好久,陆秀琪逃不开他霸道的俘虏,他的眼眸是那么的深情,那么地温柔,这种温柔是那么的温暖,让陆秀琪情不自禁地放下心底的防线,让她心甘情愿地扮演着这个大男人梦里的角色。
突然“啊”的一声,疯狂的诺哈拉晕厥了过去,一淌红色的血透过诺哈拉的病号服渗透了陆秀琪的白色衬衫。
“诺哈拉,诺哈拉,你醒醒,医生……医生……一号房病人出事了,赶紧过来!”幽静黑夜的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折磨了一天晚上,诺哈拉从急救室出来。从急救室里出来,诺哈拉已经醒了,他躺在病床上,嘴唇苍白,没有一丝血迹,眉心皱成了一个“川”字,他闭着双眼,他很痛苦,却强忍着。
陆秀琪和阿媚站在他的旁边,看着他。他突然伸起自己的手,拉扯着陆秀琪的衣角,张开干裂的嘴唇,颤巍巍地说道:“陆……陆小姐,你去帮我办出院手续,我要出院。”
“哥哥,你疯了!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可以现在就出院呢!嫂子不在了,我管不了你,可你别总这么任性好吗?”
“不要再说了!我要出院,我决定的事,谁也别阻止我。咳咳……咳咳……”
“你——”阿媚见哥哥如此倔强,也就没再说下去。陆秀琪碰了碰阿媚的手肘,示意她别跟她哥哥硬碰硬,让自己来好好劝劝他。
“哈拉先生,您的妹妹是为了你好,听医生的话,您还是在医院多休养几天,待到伤口愈合了,再出院吧!”
诺哈拉没有答应陆秀琪的劝,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串金色的钥匙递到陆秀琪的手里,“陆小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麻烦你,帮我到查理街23号去打扫一下那间房子,我晚上想待在那里。”
果然,在这个男人已经决定好的事情面前,谁也无法改变他的注意,不管是对是错。或许只有那个藏在他心底里唯一的女人,才能将他的心变得柔软。陆秀琪接过诺哈拉手中的钥匙,一个人开着他的法拉利查理街23号。
一栋破旧的老房子,青瓦砾下或许藏着她和他许多的美丽故事。
陆秀琪打开那扇陈旧的大门,里面一片黑暗,瓦砾间隙透着的一束束白光照在红色的砖墙上,映衬着墙上那个女人的娇容,尘粒在光束里漂浮着,这是这间屋子唯一存活着的生命的气息。陆秀琪拿起鸡毛掸子轻轻地掸去照片上的灰尘。她和她唯一的不同,只是她的眉心多了一颗红色的朱砂痣。两张相似的面孔,也会因为只有一颗朱砂痣的区别,而产生两种不同的命运。
屋子里没有太多的摆设,没有豪华的装饰,只有一张破旧的床,一张圆木桌子和两张竹椅,厨房是和大厅连接着的,没有墙壁隔开。这就是诺哈拉在自己最穷困潦倒的时候她的妻子陪着她住的房屋。
傍晚6点30分。天色已经变得漆黑。管家开着车把诺哈拉从医院接过来,陆秀琪把房子打扫完了以后便一起帮着管家把诺哈拉扶到屋里。管家帮忙安置好诺哈拉之后,诺哈拉便吩咐他把车开回赌城。
诺哈拉躺在破旧的老木床上呻吟了一阵,忽然又忍住枪口的疼痛,陆秀琪到了一杯热水,坐到诺哈拉的身边,诺哈拉激动地抓起陆秀琪的手,闭着眼痛苦地说:“篱洛,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回到这里,为什么最喜欢躺在这张冰冷的床上吗?”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因为这间房子里有你的身影,这张洁白的大床上有你熟悉的味道。”诺哈拉说到这里眼角流出了一滴冰凉的眼泪。他张开双手,抚摸着这张柔软的大床,他的脸紧紧的贴着那个她曾经睡过的枕头。
“篱洛!对不起……对不起……”诺哈拉又忽而激动地哽咽起来。
“那那份离婚协议不是我签的,真的不是我签的,我……不知道是谁……是谁如此歹毒,亲手‘杀死’了我们之间的爱情,但请你相信我,那份离婚协议真的不是我签的,你相信我好吗?篱洛!”
诺哈拉突然又坐起来,紧紧地搂住陆秀琪的脖子,杯子滑落到地上,“哐啷”一声,滚烫的白开水溅到陆秀琪的脚上,她感受不到她的脚面上已经被烫得通红,她变得麻木,没有知觉了。
凌晨三点半,诺阿拉搂着陆秀琪的脖子睡着了,她慢慢地把诺哈拉从她的身上放到床上,打了一盆热水,用湿毛巾帮他擦去头上的冷汗。
“沙,沙,沙……”窗外狂风大作,大雨倾盆,雷鸣贯耳,瓢泼的大雨将玻璃窗户击打得“啪啪”只响,陆秀琪放下手中端着的热开水,轻轻地走到窗边想把玻璃窗户关上,当她走到窗边的时候,她的双眼“撞上”了一双冰冷如刺得眼睛。
“谁!”
陆秀琪对着那说眼睛惊悸地叫了一声。
突然一闪,那双眼睛瞬间消失在玻璃窗户外,风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