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恶狠,把心中所有的愤恨都撒在新姨娘的身上,巴掌一个接一个的扇过去,“我叫你叫,我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减木青你个疯子!你敢打我,大老爷不会放过你的!”新姨娘的脸都肿了,嘴角挂着血丝,连牙齿都松动了几颗,“你休想冤枉我!主母又不在这,我上哪去杀她!”
减木青又是一巴掌打过去,啪地一声,新姨娘终于是哭了,“贱货!你不是来杀母亲的,拿着匕首做什么!”
“我要找你父亲!你等着!”
“好啊,你不是要找父亲吗?我现在就带你去!看看父亲听谁的!这园子里上上下下多少双眼睛可以为我作证呢!”
减木青心想我还就不怕你闹,到时候减木兰那个贱人说不定还会被自己弄死,自己和母亲说不定那个也可以出去了,而父亲也会看看清楚自己新娶的姨娘究竟是一个什么货色,想到这里,减木青的心底,就是一阵的兴奋。
“胡说八道!”新姨娘哽咽着,已经被减木青打得没了力气瘫软在床上,“主母在哪?!你说你说啊!”
她认准了主母今日不在,就是真闹到老爷那去她也有理。
忽然一阵风刮过,大门猛地被打开,新姨娘躺在床上看不到是谁,减木青一把抓过她的头发拖到地上又踹了两脚,“你不是要给母亲行礼的吗?如今看到了主母,怎么不叩头了!”
减木青说着就要抓沈姨太太的头发磕在地上,被主母虚弱地喊住,“慢着。”
磕破了头,等新姨娘出去可不好交代。
那声音犹如鬼魅,气弱无力,像是飘渺在空气中,又如一阵风阴森森地刮过,新姨娘从来没见过主母的样子,她之前只是派人偷偷进来下毒,这一次她是觉得万无一失才亲自动手,谁能想到居然会落入减木青的圈套。
她原本嫁过来的时候,便打定了主意,要先把主母给解决了,而今天那个丫鬟说的话,也正好是落在了她的心坎上,眼看着自己几次下手都没有成功,便想着今晚一定要成功,却不想……
她被减木青抓着头发被迫仰起头,浑身狼狈,披头散发,嘴角还挂着血,借着外面纸糊的灯笼,她隐隐从凌乱的刘海前看到一个形容枯槁的妇人歪坐在轮椅上,整张脸发黑又有些带着枯黄,最突出的双眸黑洞洞的几乎看不到眼白,骨瘦如柴只剩下一张皮包裹着,她吓得差点呕出血来,不敢相信眼前的妇人就是主母。
好半晌儿,新姨娘才和着血唾沫从嗓子眼里抠出了一个字,“你……”
“呵呵……想杀我?”主母阴森森地喘息着,也不知道那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带着腐朽的气息,她苟延残喘,好似一口气上不来就会随时毙命。
她不是疯掉了吗?新姨娘心底微微颤抖的看着主母,明明是疯掉了的女人,为什么,眼神竟然会这般的犀利,想到这里,要是自己和大老爷对质,说不定就是自己死路一条……
“我没有要杀你!我没有!”
“不要以为大老爷疼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地要杀死我,只要我活着,我就是这减家的当家主母!”主母说得急了,剧烈咳嗽起来,身后的老婆子连连拍了拍她的后背。
当新姨娘看到本应该昏迷的老婆子越发知道这是个圈套,无论自己做什么,她们都早早的防着呢。
减木青一把掐住新姨娘的下巴,“今晚上你跑不掉的,我就是现在把你扔到井里也没人会知道!”
“不……不——”新姨娘胡乱地挣扎起来,“我要见老爷,我要见老爷!”
减木青半蹲在地上用膝盖盯着她的后背,“还真是天真的紧,你以为见了父亲,他就会帮你?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不过是个小妾!你要杀当家主母,人证物证俱在,就是父亲也不能为你做主!”
“不,不可能!”新姨娘坚信大老爷一定会帮她的。
主母看新姨娘的这个样子,忽然咯咯地发出低笑,“你不信也没什么,当初我也不信,不管怎么说我也是正室,你瞧瞧我又是落了什么地步!你再去瞧瞧当初四姨娘五姨娘死了,他可曾掉过一滴眼泪!你那个心上人最是无情不过了!”
她的笑里带着自嘲,可是新姨娘还是不信。
“你休要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老爷是真心爱我的!”
“好啊,那我们就打个赌,这就去把大老爷找来,看她是信你,还是信我……”
新姨娘的新娘狠狠的一震,看着主母满脸的阴险的样子,她没有把握,大老爷真的是和住怒说的这般吗?这般的绝情?要是真的把大老爷招来,自己真的说不定就会落得和主母她们一个下场了,想到这里,新姨娘的身子顿时微微的一抖。
她越想越觉得害怕,不敢再去想那种可能性。
主母冷笑着看着地上匍匐的女人,目光森寒,“二姑娘去把你父亲找来吧,我倒是要看看……”
不等她说完,新姨娘一把抓住主母的大腿,“主母,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过是想来看看您,并不是想真的杀您,我若是想这么做,又何必自己亲自来涉险啊。”
新姨娘垂着头忏悔,她心想先稳住大夫人在说,可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主母和减木青阴冷地相视一笑,蠢货就是活该被利用!
“哎……”主母忽然叹了口气,“我也知道,你自己也不想的,想来必然是被谁给利用了,虽然夫君这般的对我,可是我却并没有多过于怨恨于他,可是,我却深深的憎恨着害我如斯的减木兰!”
新姨娘愕然地抬起头看向主母,她这话什么意思?
“今日的事我可以就这么算了,我甚至不会要求你去和大老爷说放我出去。”主母歪在椅子上,有气无力道:“你也看到了,我已经行将就木,活不了几天了,大夫人的位置早晚是你的,可是我不报仇血恨就无法咽不下这口气,就凭着这口气我也要再活个十几年,我就不信斗不过减木兰!”
新姨娘听明白了一些,但是她不敢随便接话,生怕又落入另一个圈套。
减木青却等得不耐烦,一把抓过新姨娘的头发,“你只有两条路,要么死,要么就给我母亲做事,只要减木青死了,少不得你的好处,反正减木青死不死又对你没什么害处!你要是想要这主母之位,还不是唾手可及!”
“可是……若是七姑娘死了,永昌侯府的世子不会放过减府的!”
“放屁!宁世子怎么会看上李朝朝!她以为她是什么!不过是一块玉佩,永昌侯府根本不会让她进去!”减木青听到蓝世子这三个字就变得发狂,歇斯底里!
无论如何,她就是不会相信,这宁世子竟然会选择减木兰,就算是今天减木兰说那个男人是宁世子送的,她也绝对不会相信的,减木兰这个贱人,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的。
主母淡漠地看了一眼减木青拦着她,她缓缓垂着眼,“既然你不替我做事,那么我也没必要手下留情了,老婆子,送小姨太太上路。”
新姨娘还没回过神,老婆子几步上前就托着她往外走,她被拉出了门外,就看到院子里真的站了几个下人,还真是有人亲眼看着,眼见着就到了井边,新姨娘尖叫着:“啊啊啊……我答应,我答应!”
主母的眼底忽然划过阴狠,减木青也满意地勾起嘴角,到了这个地步新姨娘不同意也得同意。
减木青走到院中,蹲在新姨娘的身前,奸诈地笑道:“别想糊弄我们,今日我能放了你,照样还能抓住你的把柄,这些人可都能作证你今晚做了什么,我劝你乖乖听话,省得大家都难堪,而且你以为减木兰真是什么好东西?你不主动,等她先下手,有你哭的时候!”
然后,减木青便把手中的一个瓷瓶扔到了新姨娘的面前,淡漠的说道:“记住,你要主动,要不然,就是你死的时候。”
新姨娘颤抖着双手,捡起地上的瓷瓶,看着减木青满脸阴狠的样子,顿时心乱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反应。
然后抬起头,看了看,减木青和主母,跪在主母面前磕了几个头才浑浑噩噩地被减木青从狗洞里扔了出去,彻底的把她羞辱了一次。
西厢里再次恢复平静,减木青笑着扶着主母回到榻上,“母亲,只要我们好好利用那个蠢货,就会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这次减木兰是跑不掉了。”
哼,她就不相信了,这减木兰的命,果真是如此的硬?
“听说,你今天又去减木兰那里闹?”
主母睁开眸子,看着减木青一脸扭曲的样子。
“母亲,我只是气不过,明明我们都已经下了几次的毒手,可是每次都让那个贱人给躲过了,我不甘心。”
减木青死死的捏紧自己的手,她真的好不甘心,这才忍不住,而且刚好又听到下人说,减木兰带着一个陌生的男人进出,这才想要这次减木兰肯定是死的,没有想到,竟然是宁世子给减木兰的护卫。
她减木兰究竟有社么好?不过是一介下贱的庶女,凭什么?那一切都是自己的,都是自己的。
“我不是说过,什么都要冷静吗?你怎么总是不听?”主母抬眸,看着减木青这冲动的样子,顿时摇摇头,减木青永远都学不会冷静,这就是为什么,她比减木兰差的原因吗?
“不过,母亲,你说这个药,果然是管用的吗?”
减木青低着头,看着主母问道。
“自然。”
主母眼底闪过一丝的恶毒的说道,这个药,可是曾经杀了贱人的姨娘,肯定是必死无疑了。
而另一边的南厢那边也得到了消息,孙婆婆也披着外衣走进来,“西厢那边的动静可不小,暖风急匆匆过来说……”
减木兰抬起手,“我都知道了,新姨娘可是受了不小的惊吓呢。”
孙婆婆脸上倒是没什么惊慌,因为这一切都在姑娘的掌握之中,“姑娘您说怎么做?”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七姑娘早就有了应对的方案。
减木兰冷笑道:“原本我只是让意碎到新姨娘那里点拨一下,看看这新姨娘心底的尺度,却不想,这减木青她们还真是能利用,既然她们想要利用新姨娘来要我的命,那我自然也要她们好看。”
孙婆婆也跟着嗤笑,“可不是。”
她们以为她们的计划如此周密,实则是七姑娘让暖风过去告诉他们的,真没有想到,她们真是越来越笨了。难怪会被姑娘牵着鼻子走。
减木兰侧过头笑笑,“还是先给新姨娘压压惊,主母那边肯定还有别的动作,咱们就看着,最后来个瓮中捉鳖。”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减木兰生辰的前夕,宁安年也从帝京里送了两车礼物,还打得是永昌侯府的名字,让众人不敢再对减木兰和宁安年的婚事持怀疑态度。
老太君越看减木兰便是越发的喜爱了,就是她那个未来的孙女婿,这次也命人给她带了京城里的好物件。
姑奶奶在一旁羡慕道:“还是年轻人好啊,这婚事都是不俗的,若是我再年轻个几岁,也想嫁个豪门贵族呢。”
她的一句话就逗得屋里的人哈哈大笑,老太君嗔怪地瞪她一眼,“你个没大没小的,在小辈面前说话也不顾忌着点。”
“母亲,我也是想嫁人了嘛。”姑奶奶不依地在老太君怀里蹭了蹭。
说起来姑奶奶如今还不到三十岁就寡居,再嫁也是迟早的事。
坐在下首的减木兰笑道:“姑姑这般年轻貌美,将来您肯定能觅得佳婿。”
“还是你这小嘴甜,可我就是空有美貌,想嫁过去也不认识人啊。”这好听的话谁不喜欢听,姑奶奶眼睛亮了亮,“不如等你嫁到京城里就给姑姑留意着点。”
减木兰有些不好意思地提议,“其实也不用那么麻烦,想必宁世子也认识不少贵公子,您是他的长辈,只要您一句话,他应该也会帮忙。”
“可不是!”姑奶奶听了这话更加跃跃欲试,“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姑奶奶见老夫人答应了乐不可支地抱着她亲了一口,屋子里的人又是笑个不停,一歪头却见新姨娘沉着脸,她就有些不满地扬声喊她,“小姨太太想什么呢?难道不为我们高兴吗?”
新姨娘对外声称病了,等脸上的伤消了肿她才敢走出院子,今天是减木兰的生辰她也不得不来。
“不是,姑奶奶可别介意,我这些日子精神不济,昨晚没睡好。”
听到新姨娘这个样子说,老太君手中的佛珠微微转了转的问道:“仔细的主意点身子,别累垮了。”
“是,老太君。”
新姨娘低眉顺眼的说道。
减木兰让孙婆婆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这是宁世子送给您和三个弟弟妹妹的,还请姨太太代为收下。”
孙婆婆手里的托盘放着的是一对玉镯和两个包装精美的糕点,新姨娘略微慌张地收下,觉得那东西有千斤重一样压在自己心口,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她僵硬地谢过再不多话。
等回到院子里,新姨娘把礼物想让暖水收下,可是一想到那丫头已经被主母扔进井里害死了,心里一阵阵地发冷,如果她不照着她们的话去做,是不是自己的下场也会是这样!
贱人!这群贱人!她们就是想利用自己的手杀了减木兰!
别真以为她是傻子,害死了减木兰,她就能跑得掉吗?为主母做了事,她还不是可以害死自己!
新姨娘想把东西扔出去,可是又不好做得太明显,烦闷地把手中得东西随意地扔在桌子上,自己跑进内室里生闷气,她一定要想个万全之策才行。
减木兰的生日过去没有几天,那边,宁府便传来了消息,整个宁府都给毁了,如今,可谓是愁云一片,宁府想着让减府来帮忙,这大老爷是何等的聪明之人,硬生生的拒绝了。
而且,也不想想,她们减府也不见得可以支撑下去了,何况是要接济宁府,宁府的夫人便说着,这好歹两人是亲家,而大老爷则是回了她们一句,不过是小妾罢了。
于是,镇南宁府,从此便陨落了,那么接着,又是哪个府邸陨落,这……
“姑娘,这宁府这次,铁定是翻身不了了。”
意碎一脸喜滋滋的看着减木兰说道。
“这般的开心?”
减木兰看着意碎红扑扑的脸蛋,又看了看她手中拿着的糕点问道:“这个可是要给谁吃的?”
被减木兰这个样子一问,意碎的脸蛋便越发的红润,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没有说。
“还能有谁,只怕是这丫头,怀春了。”
孙婆婆笑着看着意碎一脸害羞的样子,顿时好笑。
“哪有……”
被孙婆婆这个样子一说,意碎顿时脸更红了,就连耳尖都是粉嫩嫩的,她有些心慌意乱的看了看守在门口的暗冰,手足无措的端起桌上的水,便仰头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