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
穆国国都,皇宫百花楼。
“启禀娘娘……皇上今夜……皇上今夜是去了俪清宫。”浣春跪倒在地上,似乎已经可以听见身前美人的愤恨之声,垂着脸,这个倾妃娘娘是比那皇后难伺候多了。“什么?!居然去了她哪里?!不是派了人围在那女人身边吗?!水泄不通的,也有多日未去了,禁足之事是全宫皆知的。怎么今日又去那里歇息了!”
夏若茗咬着唇,是十足的秉着自己的怒火,手指死死的掐到了手掌之中,眯着眼睛,其中的怨火不观而得,只是顾及着在场的还有一位德高望重的太医,若是她摔瓶怒骂怕是要失了身份的。
“这个……”浣春死死的低着头,迟疑了半天没有说出什么想法来,最后是觉得注视着自己身上的那抹目光是越来越毒辣了,才咽了一口口水,略带‘大义凛然’的说出了自己的简介,“民间男子尚且被患得患失所吸引,何况皇上是人中之龙更是逃不出这个定律了。”
“患得患失,患得患失……”夏若茗一次次的重复起浣春口中所言的,一次次加重了声音,那癫狂的样子吓坏了屋中的所有人来,皆是垂着头,不敢看夏若茗一眼。“很好,很好。患得患失……呵呵呵……”她倒是忘了,这皇帝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好色之徒,不要说这后宫之中他真是做了个雨露均沾,再者是他喜新忘旧的模样来,就早早的说明了他也不过是个喜欢美色的男人。
夏若茗咬着艳红的唇,眼眶微微的湿红着,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若是让男人见了便都得醉了去,之间她颤抖着声音,轻轻撇了一眼地上的太医,问道,“本宫的孩子……是不是真的……无可挽回了……”那心碎的声音让人不免的想要疼惜。
“娘娘的身子本来就是弱,这孩子孕育的也不是时候,加上上次的折腾……”太医还正在铺着前缀是却被夏若茗一记冷笑给打断了,压抑住的想要大吼的冲动却仍是能在她的颤音里发觉到,“太医大人,不用说那么多好听的话,本宫只要一个答案。”
“恐怕,恐怕是保不住了。不……是一定保不住了。”太医慌忙着脸色,血意似乎在那一刻就断绝了去,额角微微渗出的冷汗早在表示着他心里的害怕,趴在地上的双手抓紧了那羊毛地毯,喘喘的吸着气,他的感觉不是很好。
“好,本宫知道了。”突然,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夏若茗的声音突然一下子平稳起来了,整个人和气的靠在贵妃椅上,那面容里更是带了点柔情的笑意来。
“娘娘……”浣春虽然此事是更加百思不得其解,更也是不想发出任何声音,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何况她也是执了太后的命令来的,这近乎,是必须得套的。担忧的声音,眉头微蹙,戏是做的全套着了。
“本宫无碍。”夏若茗淡笑,却让人的感觉更为了诡异一些。她也是察觉到了屋中那股说不出的抑郁气息,便做作的打了个哈气儿,然后摆了摆装饰的漂漂亮亮的葱白小手,道,“罢了罢了,今个儿十足是晚了,这样的时辰太医还愿意来看本宫也是有心了。你便先行退下去吧,本宫是乏了的。”
一语所出,太医立马是叩首告退,急急匆匆的模样像是一阵风一般——这个地儿,是呆不得了。
“至于你……”夏若茗低头微微撇了一记那紧张到极点的浣春来,面里冷意一笑,嘴里的语气却是温和不已,“浣春你也早点歇息去吧。”
“是……奴婢告退……”浣春的反应比那太医是平稳了许多,但就是这样的平稳更是让夏若茗不喜至极。
凤眼一眯,她总有一天,要摆脱那个所谓的太后娘娘的操控,也要挤兑了那夏若茗,真真正正的坐上国母这一位置来。
御花园。
“唷,这不是皇后娘娘嘛,一月不见,倒是容光焕发的很。”没有忌惮的人所在时,夏若茗的言语永远是那么刁钻,一眼就闪亮的看到了坐在湖中亭里的夏清末来,一步一步婀娜多姿就就给走了过去,身后带领了一批抹了一层重重的胭脂水粉来的女子们,在其之中显得十足的出挑靓丽,可眉目之上的戾气却让人看着不是很舒服起来。
“哦?”夏清末愣了愣,放下了手中读着的书,淡淡的转身看去了正迎着自己走来的那群新纳的妃子,尤其是注意到了自己多日未见的妹妹来,嘴角淡淡一笑,却是露了一丝嘲笑的意味儿,就坐在大理石的磨凳上等着那群人的来到。
“昨晚听说皇上去了姐姐那里,倒是不知道姐姐用了什么法术,勾的皇上魂牵梦绕的。”夏若茗一上前,带着头的嘲讽起夏清末来,引得多人在其后呼应着,这穆国后宫之中哪一个人不知道,最为得宠的就是面前这位还怀有龙胎的绝美女子。
“倾妃的口气,倒是好听。”夏清末的反话说的很好听,缓缓是起了身,对上了那夏若茗的眸子,冷笑了一丝,道,“只不过这后宫谁是最大,谁是皇后,谁是明媒正娶的,倾妃是要好好懂懂了罢?一声一个姐姐叫的是十足的亲切,可妹妹不要是忘了,这里是皇宫,不是在丞相府,你也不是那小妾所生的本宫的妹妹,礼义廉耻你可知?尊卑有序你可懂?妹妹这么多年的诗书可不要是白读了。”夏清末的语气用的是极为巧妙,居然让人感到有种十分舒服的感觉来,可那一连串的语言,可是真真的让在座的人给听了个清楚,这个皇后似乎不像是传闻里的那么好糊弄。
不待那夏若茗的反应过来,夏清末是继续开着口说了起来,“若是谈起妹妹方才说的‘勾引’二字,本宫就可去皇上面前参你一句,到时候妹妹你可不要怪姐姐狠心。该说的话,不该说的话,该做的不该做的,什么身份就该得懂着!越权摆弄也不过是搔首。”夏清末的话给的不单单是夏若茗一人,眼神凛冽的一瞟,更是说给那夏若茗身后的各个贵人小主来。
“皇后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夏若茗妖娆一笑,半带讨好的意味儿,她也明白自己终归还是处在低等位置上的人,不过却没有对自己刚刚说出的话又任何的半点后悔之意,这一切,都是在她掌握之中的。夏清末淡淡撇了她一眼,该说的她都说了,也便没有什么她的话了,便继续静静的坐了下来,安静的看起书来,瞬间就把身旁热闹的众人给无视了去。
是让夏若茗脸上一记青一记白的,什么滋味都是打翻了直显了的,眯着眼睛还在暗叹这个从前只知道百般退让的女人怎么如今是这样的毒辣棘手起来,但依旧不依不饶的说着,“皇后娘娘,你可别是真的生气了,妹妹刚才只是一时的心直口快着,只是过于爱了皇上了。”嗲诺诺的声音,变脸的速度是迅雷不及掩耳的,让人不禁咋舌起来。
“你若真不想惹我生气,还是退下的比较好。留我个清净地来。”夏清末淡淡回复,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不,今天姐姐若是不原谅若茗来,若茗便是长跪不起了。”夏若茗说完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咬着唇,“妹妹自知今天的话会被落了口舌,莽撞之时还请姐姐看在血脉之亲的面子上,原谅若茗来。”
夏若茗说的可怜巴巴的,似乎反而是夏清末的错了,一推二嚷的,惹得身后的群妃说劝起夏清末来。夏清末眯了眯眼睛,也不想再让这群人在自己耳边吵吵嚷嚷来,便再一次放下了书,冷色上前,想要搀扶起面前的夏若茗来。
哪知道刚碰到她的手臂把她扶了起来,夏若茗居然是一下子缠住了自己,推推嚷嚷的,和着一群女人的尖叫推嚷之声,场面一下子变得混乱起来,夏清末就被夏若茗这样带着四处乱跌乱撞起来,原本很是想用力稳住两人的她,却不知道为什么怎么也使不出一丝一毫的力气来。
‘砰’。‘啊——’不知道是谁突然尖叫了一声,惹来了所有人的目光,人群也渐渐的疏散开来,夏清末乱了发髻脸色苍白的靠在石桌上,却突然在众人的尖叫之中,看到了跌摔在地上已经昏厥了的夏若茗,裙底的一滩血迹以及她脸上的冷汗全然是说明了一切。
鸦雀无声的情况之下,又不知道是哪个多嘴的女子,低声说了一句,“是不是皇后推得倾妃?!”这样一句话在如此静寂的众人之中是立马炸开了花来,舆论滔滔不绝,也算是劈头盖脸的冲着夏清末丢去,心眼多的人早已派了自己的下人去通知养心殿的那位主子,也有几个平日和夏若茗走的近的人是尖叫着吩咐人去喊太医,惊慌的把她扶了起来。就在所有人都手忙脚乱的把夏若茗送回宫去时,只剩下了大脑空白的夏清末跌坐在石凳上,蹙着秀眉,双唇早已惊飞了颜色,她颤动着嘴唇,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百花楼。
“谁能和朕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穆轩年坐在外室,里面能听到太医和医女们的慌乱之声,可穆轩年的语气却很是平淡,手拿一柄茶水,抿了几小口,便用着慵懒的颜色看了扫了一番众人,最后落到了失神坐在一旁的夏清末身上,微微蹙了一下眉。然而这一个小动作,就很快的被一个会错意的人给抓了去,便是自告奋勇的一说,“皇上……是皇后在御花园之中挑衅倾妃娘娘,更是狠狠的罚跪娘娘推倒了娘娘。”
她说的楚楚动容,眼里还杂了几滴泪水来衬托这份真实。“是啊,皇上……原本我们是和倾妃娘娘一同赏花去的,哪知道……”
“皇上,您要为倾妃姐姐做主啊。”
“皇上……”
“皇上……”
一人开了口,是众人都随着颠倒了是非。
就是因为这样的言语,才让一开始还失神了的夏清末瞬间反应了过来,这样的场景,分明是想要诬害自己,并非是自己所以为的真是自己失了手。微微懵懂的转了一下眼珠子,仍旧不言一句,她可以相信穆轩年,但是……夏若茗的骨肉,亦是他穆轩年的骨肉……这样的话……他穆轩年还会相信自己吗?
微微扫了在场的所有佳丽,夏清末不动声色的黯淡下了眼神,她会不会只是他众多所爱中的一人。
穆轩年皱着眉头淡淡的听着面前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来,那叫个不易热乎,自己也倒是不忍心打搅起这群闹妇的精彩口才来。皇宫如今是在他掌控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若是他都不知道,那这个皇帝也真是白当了。
微微把目光瞥向了夏清末的处所,见那个蠢女人已经有所了反应,便是一个淡笑,隐藏的很好。其实他倒是希望夏清末真的是推这个女人的‘凶手’,这样的话,他才知道这个女人是真的在吃自己的醋,那就是真的喜欢自己了。
淡淡一笑,他还没有和她解释过后宫里的事情,不过,他也就是本着这个意思想要看看夏清末她心里到底如何。腹黑的一眯眼睛,对着那群妃子微微正色道,“朕,大约是明白了个意思。皇后,你说,这事情,到底是不是如同她们所说的?”穆轩年微微一挑眉,看向了夏清末处。
夏清末动了动身子,是缓缓抬头对去了他的眸,浅声道,“绝非如此,我是无辜的。”“哦?无辜?可那么多双人的眼睛都看到了,你倒是还说的出无辜的话来?”穆轩年一眯眼,演技是入骨三分着,那微微含着的怒气,以及那冷色之意一触即发,“倾妃肚里,是朕的第一个孩子!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朕,着实心痛。”
‘朕的第一个孩子’、‘着实心痛’,穆轩年的话宛如一把刀子一样插入了这个敏感而脆弱的女人心里,夏清末愣了愣,胸口不觉的感到一丝疼痛,居然是一点也动发的不得了,原来……昨日的温存都是些花哨的话吗?他穆轩年这样做的目的,怕是只想把她带到宫里来吧……沉默,沉默,沉默的可怕,夏清末最后只是淡淡的憋出了一句话,“我没有做过便是没有做过,信不信由你。”
穆轩年一皱眉,她的脾性,他是最为懂得的,明白了这次玩笑开的大发了,自己也有点不适起来,微微看了面前这个憔悴的女人,又冷色的看向别处,道,“今天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们都便散了。皇后也是回宫去吧。等倾妃的身子一切妥当了,朕再来亲自定夺。”黄袍一挥,穆轩年面无表情的就走了出去,留下一个背影让众人争议着。夏清末随即也起了身,淡淡不顾所有人的眼神,也跟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