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疆坐在房间的窗前,望着外面满天满地的阳光。
“哥哥。”福盈走了进来,好奇地看着他,“你一个人坐在这里看什么想什么呢?”
“我在想,你的生日就快到了,我该送你一个什么礼物才好呢?毕竟打败荒泽王,你实在是功不可没。”
福盈的笑容如同外面的阳光一样灿烂,“其实,有一个这样的哥哥,就是我生命中最好的礼物呀。”
无疆沉思良久,捧来一个玉匣子,郑重地说:“福盈,我决定将它送给你,作为你的生日礼物。”
“什么呀?你看起来这么严肃。”福盈笑着接过来,迫不及待地打开那只玉匣子,顿时大惊失色,“南王印绶!哥哥你怎么可以……”
无疆点了点头,“我不想被整天困在这高深宫墙里,我应该属于山野,属于花草,属于山涧……实在有太多美好的东西。我觉得你应该适合这里,你机智,幽默,热情,很多人都私下议论,说这片南国疆域太荒泽了,连君王看起来都特别冷清。如果换成一个看起来让人觉得温暖的王,不知道它的面貌会不会得到改观?”
“可是……”
无疆打断了福盈的犹豫,“我离开的时候,要带走两样东西,一是那一对机关木狗,二是王宫花园里的所有菊花。”
北国王宫里,一身红衣的男子望着窗外萧萧落叶出神,他的口中喃喃着,“今天是师父的生日,到目前为止,整整两年了,也是我在人世里的最后一天了吧?”
“红线,你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什么呀?”临渊走过来,在他旁边坐下,也望向窗外,忽而笑了一下,“难道你也如同那些深闺不知愁的小姐一样,看到落花落叶,就黯然神伤?”
“北王,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提到的那个巫术吗?”红线侧过头来,一脸凄然地问。
“记得啊,你说要一个人陪你一起完成,以左手掌心鲜血为盟誓,愿意以寿命相赠于你。而且我很多次都差点协助你完成了这个巫术,只是因为种种原因中断了。”
红线问道:“那么,如果我就快要死了,而通过这个巫术可以让我活下来,你还愿意陪我完成这个巫术吗?”
临渊一惊,上下打量了一下红线,“你怎么今天变得有点奇怪,你是哪里不舒服吗?我让御医给你瞧一下。”
红线苦笑了一下,“如此说来,你是不愿意协助我完成这个巫术了?”
“愿意,怎么不愿意!如果你目前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困境,而完成这个巫术真的可以救回你的命,并且即使盟誓里的话全部变成真的,也就是我在说完以后,真的就把寿命赠送给你了,我也愿意。”临渊一时急了,抓起旁边桌上的一把剪刀,把左手掌刺开一个伤口,在红线的黑发中找出一根红色丝线来,把末端放在那小小血泊上,然后对天发誓:“我临渊愿意把我接下来的寿命,全部赠送给红线。”
临渊惊讶地看到,话刚落音,那温热的鲜血就顺着那根红色丝线往上爬去,“这个巫术,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是说,当你发完誓以后,你从明天起一直到死前的寿命,从此就属于我了。”红线看着临渊,他如妖美目里一片潋滟波光,但有深不见底的凄哀。
临渊怔了怔,随即说:“那就赠给你吧,你是一个如此美好的人,我愿意把我的生命都送给你,让你继续美好地活在这世上。”
两片白光闪过来,“咔”地一声合在一起,那根红色丝线从中被生生剪断。红线放下剪刀,“那么我不要你的寿命了,其实你愿意这么想,这么做,我就已经非常感动了。”
临渊左掌上那一截沾满鲜血的红线掉落在地,而一些已爬得快接近头皮的鲜血则又滑落回来,“嘀嗒”掉在地上。他又惊讶又疑惑,“你……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我的来历,而且之前当我提出要你协助我完成这个奇怪的巫术时,你竟然问都不问,直接答应。这些对我来说,是多么难得啊。”
临渊说:“那是因为,生而为人,总有一些过往和伤痛,是不想让别人提起的,即使像你这样美好的人也不例外,所以如果你不主动说起,我一生都不会去问。”
“那么现在,我就把我的一切,全部告诉你。”红线摸向自己头发中那根被剪断的红色丝线,“你看,普通人的头上,怎么可能长出一根丝线来呢?这是巫术的作用,也就是我,连我这个人也是由巫术创造出来的,但巫术虽然强大,但有一点无法和渺小的人相比,那就是生命。因此我必须通过向别人借寿才能活下去,我已活了两年,这两年的寿命是我师父赠送的,我师父告诉我,只要我不断地找到愿意以寿命相赠的人,我就能够永生永世活下去,没有想到两年过去了,我把师父赠送的寿命用完了,却还没有找到那个人。”
临渊的语气也变得伤感,“你不是没有找到那个愿意借寿的人,只是我借的寿你不要,既然你肯把这么离奇的经历告诉我,那么我决定还是把寿命借给你,这一次我对天盟誓时不说剩下的全部寿命,我借给你十年。可以吗?”
“没有用了,只要我把这个秘密一说出来,这个巫术就不灵了。”红线的眼睛又望向窗外,“其实方才我拒绝你的寿命,不仅是因为不忍心,还因为前不久我打听到了我同伴绿丝的消息,她死了。得知这个消息后,我一时突然感觉整个世界一片荒凉,那种感觉,就是举目无亲的感觉,你有过吗?反正就是特别绝望哀伤。”
“我有,当我得知我父亲和无疆最后一战中失败,并且被烈火烧死在机关凤凰上,那一刻我的心情,就是你描述的这个模样。”
那个晚上,临渊没有睡觉,召集来所有御医,并在红线的房间里燃烧着许多支蜡烛,明晃晃的灯火亮如白昼。但所有御医都觉得红线身体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他们照着临渊的描述去设法拯救,却又无从下手。就在一晚将尽时,红线突然倒下了,没有生病,没有受伤,就那样突然夭折。一时间,整个王宫一片唏嘘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