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笑露端方,一袭月白竹裳如玉温良。
“我是百里薰。”
与刚才那少年肖似的脸庞,折扇轻晃,唇角微扬,俊朗无双。
她这才知道认错了人,怪不得那少年不理她。
而眼前温润如玉的少年,命定的武安侯,与记忆中的小哥哥的影像重叠起来。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我又有写情诗的素材了。”紫陌一脸激动,决定趁在凡间的日子,写出一本效仿《花间词》的《紫陌诗》留名万古。
“你和武安侯真有缘。”我道。
时光数载,物事人非。在天界日志里,幽冥地狱的鬼王与青丘狐神,可是命中注定的一对啊。幽冥地狱的鬼王为了狐神,甘愿投入阿修罗地狱历经九重莲华业火炙烤浴火重生。
不过真心爱着武安侯的司空七七,与那武安侯实在是一对璧人。他们成亲,想必是极好的。
“那司空小姐什么时候和武安侯成亲?”宛如笑着问道。
还记得去年杏子林,少年情深作画,少女微羞吹箫。
--七七,若有来生,你愿化作何物?
--那么薰你呢?你想化作何物?
--七七,若有来生,我也愿娶你为妻。哪一世有司空七七,哪一世便有百里薰。
“很快。”少女樱花的脸庞浮起两朵红云。
“那我就等着喝喜酒了。”我的眸子里尽是神采,总算有了点符合十四岁年龄的天真浮现,仿佛万世的烟花于寂静的夜空绚烂地齐齐开放,“到时候我要来当主婚人。”
转眼过了十几天,相国府仍然没有半丝动静。武安侯仍然被瞒在鼓里,频繁地在相国府与侯府之间来回跑动。即使床上的人儿依旧沉睡,他也愿天天这样呆在她的身边,就这样静静地看她。
给她的爱,一直很安静。
“今夜是什么风把相国大人吹到了这儿来?”夜未央,我笑吟吟地看着一身夜行衣装扮的百里夜,突然发现这身装扮还真适合他。
“睿郡王要回京了,我想她的危险应该解除了。”月光细细,玄衣男子俊美的脸庞上不辩明暗,黑色的碎发透着如同夜般的静谧和神秘。
“皇后这下该没空了……”我平静如一湾湖地看向他,仿佛看穿了他内心角落里的秘密让他极其不舒坦,“武安侯那儿还好吧?”
“他还不知道。今晚把她送到武安侯手上,我要出城一趟,这事拜托公主了。”
这样的眼神,他实在不敢停留。
司空七七……祝你幸福。
我挑眉望向男子匆匆飞离然后在窗台淡定地滑了一跤然后若无其事站起身继续飞离的背影。出城是真的有事呢……还是不想看见那一对即将成亲的璧人呢?
怕不过是,一杯风月的浅酌,酿成一壶饮不下的寂寞。
我随即低声吩咐道:“宛如,叫司空小姐整理行装吧。”脑中浮现出少女樱花脸庞上的两朵红云,司空七七,你马上就幸福了。
而闭门多时的长乐宫终于又迎来了御膳房美食的曙光,瘦成一道闪电的可怜本公主终于又迎来了我的春天,此一吃货行径立刻受到某侍卫的全力鄙视。
“司空小姐成亲的时候别忘了我们公主哦。”黄衫少女笑着帮她整理衣物,司空七七来的时候没带衣服,我的珊瑚衣柜里又堆着好多我不喜欢的衣服,便拿了几套送给了司空七七。
“当然了……不过公主为何在人前是那般模样?”她忍了好久的疑问终于从口而出。
“剑仁公主的那双狭长的明眸,真的很漂亮呢,平日里望着你的时候,就像身边所有喧嚣的嘈杂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下来。”
“因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可怜之处。”小侍女垂下眼眸。
司空一家纵然惨死战场,司空七七却被武安侯府呵护长大。而出生便没了娘亲的小公主,在皇后追杀和兰紫衣的暗阁不肯轻易服从的情况下,又是怎样成长起来的呢?
“我去跟公主道个别吧。”司空七七看得出来,宛如的眸子里透满哀伤,想必尊贵的剑乐公主有着十分不幸的命运吧。她,是她的救命恩人,就像武安侯一样,都是好人。
她提起裙裾,走向主殿。正在她想要敲门而入时,却看见一袭青衣已先她一步破窗而入。那身影她认得,是站在公主身边的英俊侍卫紫陌,主殿门口还待着那匹紫陌专用的黑色的千里神驹无影马,这十几天她和那马倒是比人还相处得好。
只是这般匆匆而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随即是男子暗沉的声音:“相国府失火了。”
沉默片刻,我淡淡说道:“拨些银两好好安抚那女子的家人吧。”易容成司空七七的暗阁女子成了这替罪羔羊。
“可是……”男子停顿了一下说道,“武安侯还在那里。”
武安侯还在那里……
武安侯还在那里……
百里薰,你不可以有事……
我一愣,接着阳光倾泻入单薄的长乐宫,黄衫少女快步而来,惊叫声起。
“公主,刚刚司空小姐骑马飞奔而去……”
我心中一惊,瞬时镇定吩咐道。
“紫陌,你去拦住左相的出城车驾吧。宛如,我们去相国府。”
飞走的翩翩公子一脸惆怅,真是少爷的身子,跑堂的命。
紫陌的轻功无双,但愿能在出城之前把左相拦下,而司空七七和武安侯……皇后,还是抢在睿郡王回京之前动手了。即使抓不到宫宴事件的主谋元凶,杀死一个替罪羊,还是能缓缓那位铁血郡王的怒火。
司空七七,武安侯,上天不忍心拆散有情人,所以……我猜,你们会没事的。
那一角的天空已被染红。
相国府内的一场火来得莫名且异常凶猛,瞬间形成了一条毒辣凄厉的火龙将相国府团团围住,外围的人只听见噼里啪啦的声音,想是相国府内的珍宝们都化为灰烬,徒留一声叹息。
火势越来越猛,浓烟滚滚,外围人圈被熏得鼻涕眼泪直留。不时有狼狈的女子从浓烟当中尖叫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