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你与那位联手,先皇又是枉死,你们又是消失的无影无踪,通缉你们是必然的。”
到了后来,先皇死去的缘由已是知道的轻轻楚楚了,左逸云也就不会再把这盆脏水泼到国师的身上,那通缉令便撤了回来。
左逸云子昂一开始就将此事说出来,为得就是不让两个人的谈话夹杂些别的东西,他不清楚国师会不会因为此事怨怼与他,但是他做的事情是当时最正确的决定。
他这可以说是在给国师解释解释了,国师笑了一下,缓声道:“没关系,事实上,先皇的死还是要算我一份的。”
左逸云缓声道:“一切的怨怼都已经是过往云烟了。”
其实……左逸云心里没有一点怪国师的意味,即使他想要杀死的那个人是极的父亲。
事实上,左逸云不知道被逼到那个份上的自己,到了最后会不会忍不住亲手将自己的父亲杀死。
国师这个时候突然收敛了脸上的神色缓声道:“你是帝王之命,是注定的帝王,所有挡路的人都只能死去。”
左逸云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初筠是朕的挡路的人吗?!”
国师摇摇头缓声道:“皇上还请冷静一些,我并没有这个意思。”
左逸云闭上了眼睛又是缓慢的睁开来,他不知道自己刚才那个情绪到底是对谁的,其实说是对国师说不如是对自己说的。
当初初筠的师父便说过,为了初筠好自己还是离开初筠,可是他却是因为一己私欲将初筠留了下来,导致……她就这样死去了,还是带着……两个人的孩子。
每每想到此,左逸云的心就像是绞成一团了一样。
“我不相信那些神神道道的东西,我命由我不由天。”
国师摇摇头笑道:“皇上,真的不相信不是这个样子的,其实你比谁都相信,比谁都害怕。”
左逸云笑着看着国师,眼神里有种疯狂的味道,他笑道:“是又如何?我终究会逆了这老天。”
国师听到左逸云的话似是愣了一瞬然后笑道:“好。皇上,既然你有如此的领悟,那我有些办法。”
“办法?”左逸云一愣,“什么办法?”
“将初大夫救活的办法。”
左逸云的眼神狠狠盯着国师威胁道:“你可不要骗朕。”
国师笑了一下轻声道:“皇上与初大夫之间的缘分实在是太深了,甚至已经纠缠了三世了,但是……却是世世不得圆满,原本……今生你们是不会相见的,然后以后都不会再有交集了,但是这个时候有人插手了,插手的人道行太过高深就连我都不能勘破他的面容。”
左逸云却是明白国师所说的事情,事实上这番话他不是第一个说的,当初初筠的师父就说过一样的话,那国师所说的道行高深的人应该就是初筠的师父了。
左逸云叹了口气笑道:“国师,你这番话先前便有人说过了。”
国师明显是愣了一下,除了他这个世上还有谁能看出这般泄露天机的事情?
左逸云将先前的事情简述了一遍,国师听完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国师摇摇头缓声道:“当初我看到初大夫的时候只是觉得她不是一般人,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身上带着一股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意味,没想到这一切竟是真的。”
这个时候左逸云却是问了一个牛马不相及的问题,“你为何会在这里?还穿着士兵的衣服?”
国师的脸上罕见的出现一种窘迫的神色。他笑了一下缓声道:“其实和皇上说也没有什么关系。”
看着国师的脸色左逸云又道:“不想说也没关系。”
国师笑道:“不是什么大事,其实当初找不到我的原因只是因为当初我根本没有离开京城。”
“没有离开?”左逸云愣了一下,所有人都以为国师远走高飞了,全国搜查但京城确实没有多少人在意的,谁能想到他没有赶紧离开,反而是躲在了京城。
“没有离开,”国师笑道:“我就知道皇上会下令通缉与我,而在外奔波,人生地不熟的,被抓住的可能性会增大许多,但是京城就不一样了,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眼底下才是最安全的吧。”
“国师可真是聪明。”左逸云笑道。
国师却是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些苦涩,他缓声道:“我的前半生里只存在道术经书,后半生便是为了报仇,此番大仇得报,我竟是没有什么活下去的勇气了。”
左逸云轻声道:“后半生便为自己活着吧。”
国师愣了一下,心中涌起了一种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感情。要为自己活着吗?
“当初,皇上带出去的将领之中有一个人的气息怪怪的,那是死亡的味道,但是后来当我混入军中的时候,那个将领身上却是没有了那种味道。”
左逸云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国师,却听国师继续道:“我看见了他们的交换,那个身上有死亡气息的人离开了,但是我总是觉得有些不妙,为此占了一卦,卦象竟是混乱的。这样的卦象我在初筠的身上看过……”
左逸云浑身一震,就听国师继续道:“我跟在了他们的后面,他们许是很紧张并没有发现我,他们进入尉迟国界之后我就回来了,这件事我迟迟没有想通,直到今日……”
“是他们将初筠带走了。”左逸云紧紧的握着拳头,是他们在皇宫之中将初筠从他的身边带走了。
这就可以解释为何他会出现在军中了,左逸云轻声道:“谢你为朕负险。”
“无妨,”国师笑道:“我只是为了自己心安罢了。”
这些年他为了报仇丢失了很多东西,也伤害了很多人,也许他的后半生都可以用来恕罪吧。
国师看着左逸云轻声道:“皇上,我和你说的话你一定要记住。”
“嗯,你说。”左逸云应道。
国师叹了口气,声音里有些不忍,“那个伤到皇上的人确实是初筠。”
左逸云咬着嘴唇,嘴里都有了血腥味,“为什么,初筠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
“皇上你听过活死人吗?”国师问道。
左逸云不太明白的摇了摇头,却听国师继续道:“初筠现在已经被人控制住了,所以她不会认出来皇上,皇上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若是有一日初筠醒过来知道自己伤害到了你她一定呼十分自责的。”
左逸云似是没有听见国师后面的话,他满脑子都是初筠被人控制住了初筠被人控制住了,“他们怎么敢怎么敢!”
国师看着左逸云轻声道:“皇上,其实初筠现在的状态都是因为皇上。”
左逸云木木问道:“为什么?”
国师又是叹了口气缓声道:“初筠的身体与灵魂不是属于同一个人的,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皇上你用固魂珠将初筠的灵魂锁在了她的身体里。”
“真的有她的灵魂吗?”左逸云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惊喜,他说的话初筠其实是可以听见的吗?
国师又是点头又是摇头,又是轻声道:“不仅如此,皇上还用了水晶棺。一个拥有灵魂的完好无损的尸体,这可是让尉迟国大巫垂涎的珍宝啊。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会想法设法偷走初筠尸体的理由。”
“真的是朕的原因。”左逸云喃喃道。
“皇上还记得刚才自己说过的话吗?”国师缓声道。
“嗯,你有什么办法?”
国师轻声道:“他们的大巫实际上起得作用和我是一样的,只不过是不同的表达方式罢了。他既是可以让初筠行动与常人无异,只要我们能够唤醒里面初筠的灵魂,或者是什么其他的方法,我们一定能救活初筠的。”
初筠真的有复活的可能了。
太过惊喜,左逸云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像是在做梦,还会一个无比美妙的好梦。
“你……你确定吗?”左逸云颤着声线问道。
国师摇摇头,“并没有什么把握。”
左逸云叹了口气缓声道:“国师,朕可以等。”
国师笑道:“皇上,我已经不是国师了,还是叫我的名字吧,哲礼。”
“哲礼,你先要让自己的身体康复,朕的希望都在你的身上了。”
许久都没有听过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了,国师甚至有些热泪盈眶的味道。
国师又是道:“只是,初筠现在在尉迟国,皇上想要怎么做?”
左逸云咧咧嘴角狠狠道:“艾鸿达既然敢将初筠留下,他就应该知道后果到底是什么。”
可是,哲礼却是轻声道:“皇上,派兵攻打并不是上上之策。”
“那你说,什么是上上之策?”
哲礼缓声道:“先前的战争已经是大大动摇了尉迟国的根基,可是它为何还敢趁机开战?”
左逸云皱了眉头,“难道不是因为我国正在内乱吗?”
哲礼摇了摇头,脸上有些悲伤的道:“皇上,先前那个雨季你还有影响吗?”
左逸云点点头,“雨季来临,南方水灾,灾情严重的很。”
哲礼又道:“可是,那个时候我们是水灾,他们确实旱灾,要知道他们生活在草原,就是靠着老天活着的。草长不起来,牛羊没有吃的东西,都是大批大批的死去,他们是活不下去了啊。”
“但是这不是他们拿初筠威胁朕的理由。”
“他们也只是没有办法……”
左逸云有些不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胆敢来犯的人就打回去,怕?那是什么?!左逸云心里就是这样想得。
哲礼缓声道:“尉迟国现在只是在垂死挣扎罢了,即使我国内乱,他们也是打不过的,他们没有与我们争斗的实力。”
更因为如此,他们才会在别的地方打主意,才会让大巫冒险控制住初筠。
哲礼又道:“艾鸿达的不满现在,他不仅想掌控住尉迟国,还想将手往外插。”
“不怕再断一只手吗?”左逸云冷声道。
哲礼没有被左逸云打断,继续道:“他已经掌握了尉迟国的所有权利,但是他却没有坐上皇位,如果不是他的话,尉迟国的王根本不敢攻打我国。”
这样?一个被控制住的王心里会是怎么想的呢?他要不要让两个人自相残杀?
哲礼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他自然是能猜得到左逸云的心思的,不过哲礼其实最想说的是接下来的话。
“艾鸿达与皇上有过多次交锋,皇上应该知道他不是鲁莽的人,这些没有必要的牺牲其实只是艾鸿达为了估算我国的战力罢了。其实一开始他大概是没有那个胆量的,但是……他们得到了初筠。”
左逸云知道哲礼是什么意思。
初筠是左逸云的软肋,是左逸云的逆鳞,是左逸云不可触碰的那一片。
只是,爱是什么?就是让人有了软肋的同时拥有了铠甲。
被人碰到了初筠的左逸云现在有些前所未有的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