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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承认身份

次日初筠依旧拎着药箱赶回医馆,只是她刚进门便被百里奚叫住了,他说道:“随我走。”

看着百里奚凝重的表情,初筠心里只叫不好,因为她知道,能让百里奚有这个表情的,除了他没有别人。她问道:“去哪?”

百里奚道:“王府,云泽的身体出了问题。”

初筠尽可能的让自己平静下来,缓声道:“是上次的伤口被挣开了吗?”

百里奚面色冷如霜道:“他的伤口愈合的很好,只是……他这两日好像不能行走了,好像是双腿出了问题。”

听他一说,初筠心里便有了底,她来到这里的目的便是这个,她点头道:“那我们快去吧。”

天气依旧是晴朗的,秋意盎然,舒适无比。

初筠跟着百里奚来到了卧房,左逸云坐在轮椅上,满眼都是眷恋。轮椅上的不能掩盖的裂痕让她明白这便是她之前送给他的那个,心里瞬间就被酸涩填满了,她低声道:“民女见过王爷。”

左逸云淡淡道:“何事?”

百里奚轻声道:“请她来给你看看你的腿,她是医馆里针术最好的。”

想来是针术两字勾起了左逸云久远的回忆,他竟然没有生气,反而是点点头,没有半点不耐烦的样子。

初筠慢慢走过去,此间之路,宛若经年,不,已经是此去经年了,回忆成殇了。

那日,她送给他轮椅,两人在房间说着甜蜜的话,拥抱着,亲吻在一起,那些画面仿佛还在昨日,可是……她们之间却已经隔了那么多了,甚至是生与死。

初筠低着头死死咬着嘴巴,才让自己的声音正常些,她道:“民女,这就给王爷看看。”

她轻轻挽起左逸云的裤管,她以为自己会看到和以前一样的白皙的双腿,只是,白皙还是和以前一样,那皮肤上却都是伤痕了。

有些伤痕角度刁钻,初筠不能想象那是怎么能受伤的,她咬牙道:“这是何时受的伤?”

左逸云道:“这也要问吗?”

初筠点点头道:“嗯,为了知道病因。”

左逸云淡淡道:“这无妨,是本王无事之时划得。”

初筠怔住了,半响才缓缓道:“王爷这是为何?”

左逸云勾起了嘴角道:“这双腿完好的时候,本王的妻子死去了,也许是因为本王为了纪念吧。”

话音未落,他便生生挨了一个响响的耳光,他本想斥责,可是却看到女人满脸的泪痕,奇迹的冷静下来,甚至心里有一点希望缓缓发芽。

初筠不能控制的流了满脸的泪水,她知道她现在是不应该这样的,她应该冷静的为他治好双腿,只是她根本没有办法冷静下来,他这些年竟然是这么折磨自己的吗?

自己的死亡根本就不怪他,就算是没有他那一掌,自己也是活不了多久的。自己的死亡,便是他虐待自己的借口吗?

百里奚站在一旁,脸上面无表情,可是心里却在说,他终于知道了,有种松口气的感觉。

初筠深吸一口气,便要转身离开,可是,却被左逸云一把抓住了手腕,他颤抖着声音问道:“你是谁?”

初筠咬着嘴唇没有说话,左逸云手上使了力气一字一字问道:“你、是、谁?!”

初筠眼泪吧嗒吧嗒顺着脸颊往下掉,左逸云接着问道:“你到底是谁?!”

初筠终于抬起头来,乌黑的眼眸里满是痛苦与心痛,左逸云欣喜的望着她就听她一字一字回道:“初筠!”

初筠!

两字如同九天神雷震得他失去了心神,他颤抖着声音仿佛没有听清似的,又问了一遍道:“你是谁?”

初筠满脸的泪水,大声喊道:“初筠!初筠!初筠!不是那个初筠,是那个初筠!”

分明是没有一点相似的面貌,分明是一点都不一样的面貌,可是……左逸云心里告诉自己,就是她!

他激动的忍不住颤抖起来,嘴唇不住的哆嗦,心脏早已经跳的比平常快了一倍,他生怕这只是自己的一个梦。他从屁股底下,掏出一把匕首,在被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往自己腿上狠狠划上一刀,初筠眼睁睁看着那血色迅速沾湿了他的衣裳,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

他划自己的腿到底是有多熟练?连看都不用看便能精准的划开伤口?

初筠颤抖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百里奚在她身边说道:“这些年,他已经这样划了不知多少刀了,没有人能说服他,也没有人能阻止他,他说,这不是惩罚只是提醒罢了。说是,初筠为他双腿伤痕累累,只不过是给他试针,所以他要用这样来……还给她。”

初筠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不要你还啊。”

本来这个身体与初筠的契合度就没有原来的那个身体好,她甚至不能有大的情绪波动,这一瞬间的震惊,让她的灵魂都有些不稳定了,一口血便喷了左逸云满脸。

熟悉的场景再次重演,这些年一直重复的噩梦又出现在他的眼前,左逸云的情绪几乎是再一瞬间就崩坏了,他握着匕首对着胸口就插了进去,他要用自己的命换她回来!

初筠稳住心神便看见这一幕,一瞬间被吓得几乎魂飞魄散。

百里奚扑上前为左逸云紧急处理伤口,并迅速让人把他抬回卧房,初筠像是吓傻了一下没有任何反应,麻木的跟在后面。

百里奚不愧是神医,血不一会就止住了,她坐在床头看着左逸云看着看着便失去了意识。

好像有回到了那个小小的空间,只是这会没有那个声音了,反而是中间躺着一个人。初筠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就看见一个完好的左逸云躺在那里对她笑,她刚想回一个笑容,就见左逸云表情瞬间变得阴狠,拿着匕首不住的往身上戳去。她像是被人施了定身咒一样,只能站在原地,任凭左逸云把自己戳的浑身是洞,却不能阻止。血液流到她脚下,血液迸溅到她的脸上,到她的嘴里,那血的味道是苦涩的……

“娘娘!”有人推了她一下,她瞬间睁开眼睛,脑子里还是挥之不去的一片血色。

初筠看着面前的人喃喃道:“慧嬷嬷?”

慧嬷嬷眼泪都流下来,她道:“真的是小姐啊,小姐你真的回来了。”

之前便觉得她熟悉,只是没想到竟然是小姐!

初筠脸上紧张万分她道:“左逸云他……”

慧嬷嬷看她表情赶紧道:“百里神医说,王爷已经没事了。”

初筠舒了口气又要下床,慧嬷嬷道:“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初筠道:“我不放心。”

慧嬷嬷道:“小姐,你这一走便是三年,我们差点以为你回不来了。”

初筠艰难的笑了一下,回不来才是正常的吧,她这回来了,该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她看向慧嬷嬷,见她与之前没有什么区别,只是青竹更加成熟了,这时候才向前对着她说:“小姐,回来就好。想吃些什么吗?”

青竹真是长成一个大姑娘了,初筠笑道:“我回来了。”

两人刚才还是有些不太确定,这个时候听她自己这样说,心里已经是踏实了,真的是小姐回来了!

初筠道:“和我一起去看王爷可以吗?”

她们知道两人之间的感情有多艰难,这个时候自然不会再拦她了,慧嬷嬷道:“来,我扶小姐过去。”

初筠本来是想拒绝的,可是,自己的腿却是已经软了,应该是那会吐血的后遗症,这具身体和她灵魂的融合度太低了。

短短的一段路,她们竟然走了好一会,初筠喘着粗气,已经是满头大汗。

屋子里竟然只有左逸云和百里奚二人,百里奚让那些奴婢都闭紧了嘴巴,所以不仅没有御医过来,就连云侧妃都不知道左逸云又受了伤的事情。

初筠看着百里奚还没开口,百里奚便道:“醒了?”

话里话外丝毫没有吃惊这个初筠就是原来那个初筠的意思,初筠这个时候也觉得不对了,她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百里奚笑道:“知道你就是那个死去的王妃的事情吗?”

初筠点点头,百里奚抿了口茶道:“你来的那****便知道了。”

初筠吃惊道:“你没有告诉他?”

百里奚摇摇头,初筠也不知道他这是为何,她看着躺在床上的左逸云,心里酸涩极了,没想到知道她的身份之后他竟是这个反应。

所以,她其实是不该出现的对吧。

百里奚晃了晃手中的茶杯,缓缓道:“不是第一次了,这三年,我已经无数次看见他这样躺在床上的样子了,你什么样的感受?难过吗?没关系的,这样的伤他已经不当回事了。”

初筠不知道百里奚为何知道了还没有在左逸云面前拆穿她,反而之前还有帮她隐瞒的打算,只是她现在得到这个消息真的是太震惊了,她道:“怎么会?”

百里奚嘴角勾着笑,初筠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百里奚,他在她面前一直是温和的样子,可是现在却有些嘲讽的意思,他道:“若是左逸云因为你死去了,你会是什么感受?”

那我一定活不下去了,初筠心道,百里奚收起了笑容面无表情道:“你看你已经知道答案了。从你在他怀里死去之后,你以为他还能算是活着吗?”

初筠满脸震惊,她不能再回答百里奚的话了,百里奚也用不着她回答,接着道:“你还要说让他不要为你伤心,你觉得可能吗?他这三年就犹如行尸走肉一般,只是你为什么还要回来呢?”

最后一句话才是百里奚就想要说的话,为什么还要回来呢,让左逸云再疯狂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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