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山顶远比欧阳想象的容易。作为一个每天要跑五六个市场来采买食材的大厨，欧阳发现不仅刀工了得，体力也不差。
然而一口水上了山顶之后欧阳还是累瘫在大石头上。
她很是奇怪的左看看，又看看。
山上什么都没有。没有小木屋，没有什么不可见人的东西。
只有一块大石头还有一棵树。
石头很大，被阳光烤得很暖和，虽然有点尘土，但是人躺在上面很是温暖舒服。欧阳甚至生出了几分困意，想要顺便在石头上美美睡上一觉。
清秀男则忙着用手机到处拍照，这里虽然不高，但俯瞰下面的树林，还是别有一番意境。
好像置身于绿色的海洋，风吹拂着树木，叶子像海潮一样次第起伏。
一切都是那样的平静安宁，倒显得和谐的诡异。
“我们要在这里宿营吗？”清秀男有些着急地问道。
欧阳看得出来，他是想回去找苏青，当即摇摇头。
“虽然有点晚了，但现在下山还来得及。”欧阳指着天边的最后一点云霞，那是落日的余晖，将周身染成一片绚丽。
咔嚓。
清秀男用手机将欧阳的照片拍下来，爽利的一笑。
“真美。”
……
“回去发给我，现在我们赶紧下山去找你的小情|人吧。”
一行人在山顶短暂逗留之后，又默默往山下走。
因为上山路好走的地方下山不好走，所以欧阳他们在土豆的带领下，选择了另一条路，并不远，相对来说还能节省时间。
“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总感觉天气越来越阴沉了？”欧阳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
“我也有点这个感觉，都快要看不见了，我们一会儿要开着手电筒下山吗？”清秀男附和道。
“是空气变得压抑了，可能要变天了。”土豆低声说道，声音里隐隐的有些担忧。
“那我们怎么办？”
清秀男很是紧张地说道，虽然他的表情已经尽量放的舒缓，但是那一双担忧的眼睛已经出卖了他。
欧阳淡淡打量着这个稚嫩的男孩，心中不知道为什么带着一点陌生的疼痛。
五年前，她也是这样喜欢过陈遇春。似乎少年时代的喜欢总是那样朦胧又模糊，说不出为什么，却又像是有千百条丝线纠葛着，缠绕着，柔情缱绻。
让人越来越沉醉，越来越幸福。
本以为会等到水到渠成，谁知道却是一个晴天霹雳正正砸在头上，将人的灵魂撕扯着，四分五裂。
你有多少欢愉，就有加倍的崩溃。
欧阳摇摇头，不知不觉眼泪已经淹没了她的眼眶。
“这里有一个山洞，我们晚上可以在这里。”土豆的声音从有些遥远的地方传过来，瞬间将欧阳的思绪拉回来。
“啊，哦。”
欧阳近乎机械地走过去，抬手抹了抹脸上的冰凉。
清秀男正在专心致志得用手电筒照着山洞，并没有看见欧阳的样子。土豆和欧阳对视了一眼，后者将纤细的手指放在唇边，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土豆点点头。
“这里正好可以避雨，而且看起来挺深的，可以容下我们所有人。”清秀男很是高兴地说道，抬腿就要往里走。
“等下。”欧阳紧张得说道。
土豆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型的燃烧弹，直接丢进了洞里，整个洞穴瞬间明亮如白昼，里面空荡而平坦，一目了然。
“阿古打……”
一个奇怪的叫声从洞穴里传来，可众人眼前明明是一片白闪闪。
欧阳和清秀男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见了毛骨悚然。
“那个，你们信封建迷信吗？”
清秀男压低了声音说道，似乎是害怕触动了洞穴里的某个肉眼不能看见的存在。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反正也没有别的可以避雨的地方了。”欧阳朗声说道，挺直了胸膛，从男孩手中接过手电筒，率先走进洞穴。
土豆紧紧站在她的旁边，将锋利的刀刃从口袋里掏出来，进入了全面戒备的状态。
“阿骨打……”
洞穴已经恢复了原本的黑暗，除了欧阳用手电能够照到的地方。黑暗中那个声音更加尖锐，也更具穿透力。
似乎要从耳膜直达心脏，欧阳飞快的用手电筒将洞穴的所有地方都扫了一遍。
仍然一无所获。
众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抓住，悬在空中，而你只能屏息，等待着，探寻着，等着那双手突然收紧，一切毁于一旦。
翅膀扑腾的声音传来，光飞快的打过去，照到一个一闪即逝的黑影，就在欧阳以为要错过的时候，土豆向后一撤，暴起发力，一脚蹬在墙上，同时在空中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飞身一扑，就将一个活生生的东西裹在衣服里。
扑腾的声音更加响亮，在这个安静又密闭的洞穴里，几乎成了唯一的声音，在人们耳边回荡着。
欧阳和清秀男屏息等待着答案的揭晓。
土豆将那个剧烈挣扎的东西按在地上，他的身体紧绷着，看起来是用了不小的力气。
衣服被揭开了一半，映入眼帘的是一只鹰的头。这只鹰通体雪白，银爪玉嘴，身上偶有淡淡的分布均匀的黑色点点，看起来甚是英武不凡。
就算此刻被土豆按在地上，也能从它犀利到近乎洞穿一切的眼神中感受到那种傲骨和轻蔑。仿若天生的王者，即使落魄，也是目下无尘。
不知道怎么的，欧阳忽然就想到了顾恺歌。
初见的时候他也是傲慢如斯，可渐渐熟识了之后却恍惚有种翩翩君子，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气质来。
冷冽，笃定，高贵，就像一只高高盘旋于天空的雄鹰，俯视一切。
“海东青？！”
原本被吓得有点腿软的清秀男忽然说道，一边推了推眼镜，一副吃惊的样子凑近了一些。
“阿骨打……”清秀男默念着，忽然恍然大悟似的，自顾自地点了点头。
“就是海东青！”
“那是什么？”欧阳有些迷茫地问道，一边坐在鹰的旁边，赌气似的和它犀利得对视着，一人一鹰，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打算让着谁。
“是满族的神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