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四名女子齐声答道。
“很好。”羽千涔点头，“孤培养你们多年，今日终于可以一用，四日之后封妃大典，你们将成为孤的四妃，帮孤统御后宫，而你们的职责，便是守护孤，保护孤，以及，将来的……皇后。”
四名女子心中齐齐一震，继而恢复平静——她们毕竟是经过严苛训练的月影卫，深知自己的职责，也能够控制自己的感情。
很显然，这也是羽千涔挑选她们执行此次任务最重要的原因，天子之威，天子之重，能令全天下女子为之疯狂，甚至也有不少女子会费尽心机，想要一登龙榻，从此之后麻雀变凤凰。
羽千涔自小在皇宫中长大，见惯宫中女子各种情态，也知道后宫女子之争斗，有多么可怕。
后宫女子之争，有的为情，有的为利，有了则是为了自己的子嗣，但无论是哪一种，首先要做的，便是采用种种办法接近帝王。
而此刻，他即将登基为帝，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后位及妃位，只可恨他之前虽与苏轻妍有了夫妻之实，却无夫妻之名，更何况此刻即便是有了夫妻之名，苏轻妍也远在朝云国，无法及时出现，站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共守这大好河山，所以，他只能先空悬后位以待，但是妃位，却也必须安排自己的人，而月影卫，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第一个见到封妃令旨的，却是冒文清，因他饱读诗书熟知礼仪，羽千涔便将整个大典交与他操办。
但是看到封妃名单之时，冒文清也确实有些意外——居然是四个不知来历和背景的女子，和朝中诸多文臣武将，没有半点的干系，看新君这意思，竟然不想通过联姻，来巩固自己的统治？
冒文清没有深想，承旨办事，准备金册玉印。
云王府。
大堂之中。
羽千涔正襟危坐，目光一一从阶下众人身上扫过：“众位爱卿，可还有事要奏？”
“微臣有事启奏。”
一名大臣出列，微微躬身。
“哦？”羽千涔眉梢一挑，“卿有何事？”
“登基大典在即，后位却空悬，实非我朝之福，还请皇上三思。”
“登基大典，皇后无须列席，等来日朕平定琰月，宾服四海，皇后自会出现，卿也要多问吗？”
那大臣吃了一大惊，赶紧道：“微臣不敢。”
说完，大臣随即退回队列之中，甚至忍不住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脖梗。
“诸位爱卿，”羽千涔站起身来，“朕知道，后位空悬，诸位爱卿一定有诸多的揣测，在此朕不妨晓谕四方，关于皇后的人选，朕已择定，诸位无须多言。”
“是。”
等从大厅之中退出，一些臣子免不了开始窃窃私语：“皇后已有人选？怎么之前没有透出半点风声？难不成，是那夕华国的公主，商靖萱？”
“今上这些年来一直忙于四方征战，在儿女情事之上，似乎真地没有动过心思，除了靖萱公主之外，还有一位宜夫人，除此之外，便是那在宋州城外被梁王世子掳走的摄政王妃——可无论是摄政王妃，还是宜夫人，出身并不高贵。”
“嘘，天子家事，我等还是不要随便议论，况且今上看去像是温文豁达，但是做事的风格却极端凌厉，还是不要引火烧身地好。”
云王府后院，羽千涔端坐在椅中，袁德侍立于一旁，除此之外，还有几名侍女，甚至还有了两名小宫侍，可以说，俨然有了天子之仪。
“袁德，王妃不在，这云王府之事，暂且交给你打理。”
“奴才遵命。”袁德说完，看了身后的小宫侍一眼，“你且领着他们退下。”
“喏。”小宫侍规规矩矩地应了一声，随即领着所有人都退了下去，很快，院子里只剩下袁德和羽千涔两人。
“你有事要对本王说？”
“齐禀王爷……靖萱公主回来了。”
“你说什么？”羽千涔不由得瞪大了双眼——自从上次在沅州，商靖萱私自离开之后，近一年以来，再没有任何关于她的消息，而他也没有着任何人打探，可是在登基大典即将举行之际，她却突然出现了。
“她此刻身在何处？”
“奴才将她安排在了慕葭殿。”
“那，她有没有说，要见朕？”
“没有。”袁德摇头，“靖萱公主的模样看去有些狼狈，仿佛是经历了什么事，但她此次回来，态度却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也没有吵嚷着说要见主上，只是说，想在此处暂居，而且她还说，主上一定会护她周全。”
羽千涔沉默。
无论如何，商靖萱都是商靖元的妹妹，而他和商靖元之间的关系，则是有些微妙，于情于理，他都有义务照顾商靖萱。
“这件事交给你，派些人过去，按照……宫中嫔位的规格，照顾她。”
“嫔位？”袁德微愕，“这商靖萱不管怎么说，都是夕华国的公主，倘若只是比照嫔位的规格——只怕……”
“那就以贵妃之礼待之吧，倘若她不搅局，朕便给她一个贵妃的名号。”
“是。”袁德点头，这才领命而去。
殿中安静下来，羽千涔一人独坐，转头看了一眼婆娑的树影，感觉似乎就像回到了广乾宫中——那个时候，她只是广乾宫中一个小小的宫女，而他呢，则是一个所谓的侯爷，那个时候，他们每分每秒都要受到来自外力的威胁，如履薄冰心惊胆颤。
可是他却从未见她退却。
她明明只是一个出自书香门第，不谙权力倾轧凶险的女子，却偏偏那么固执地跟在他的身后，不肯放弃。
每次他遭遇危难之时，她都会情不自禁地跳出来，却显得那么幼稚，明明没有与对手一搏的能力，却还是从不言弃。
直到宋州一战。
羽千涔的心忽然就坠了下去——其实那一战，他完全可以派遣别人，就算是闵纯志和他都无暇抽身，可还有罗远，还有其他将领，可是他还是将那个任务交给了她，让她去冒巨大的风险。
因为他知道，如果羽千威发现只有苏轻妍一人出战迎敌，必会掉以轻心，而羽千威一旦掉以轻心，就很容易陷入苏轻妍所设计的圈套，主将倘若遇险，梁州军自然不战而溃。
他确实是动用了如此庞大的心机，甚至在出手之时，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软。
直到梁州城破，站在墙头眺望万里无垠的河山，他才感觉到了，那么一丝丝的寂凉。
可那又如何？
他是王者。
王者之路，本就是一条艰难的道路，稍有差池，他都会粉身碎骨。
所以，每次在江山与她之间，他先选择的，都是前者，对于她的感受，她的性命，他始终没有顾虑太多。
而如今大局已定，他知道自己已经有足够的能力护卫她，所以才遣了大批的月影卫入朝云国，就是为了保证她平安，除此之外，他还要为她扫平封后的道路。
从此以后，在这世间，再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阻挡他们。
朝云国。
吉安郡。
苏轻妍已经领着一众人等离开了天海城，现寄居于吉安郡的一家酒楼之中。
“王妃，已经得到了令狐英的回信。”月寒说完，恭恭敬敬地将一封书信呈给苏轻妍。
苏轻妍接过书信，打开后逐字逐句读完，眸色微沉。
“王妃？”
苏轻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天空：“月寒，通知下去，收拾东西，准备返回琰月，还有，除了近身服侍之人，其他人俱皆留下，仍各归各位。”
“是。”月寒点头，领命而去。
苏轻妍这才站起身来，慢慢地踱着步——令狐英倒也懂得审时度势，知道自己此刻无法与令狐炯相抗衡，居然选择了离开朝云，前去东离。
东离，对苏轻妍而言，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关于东离国的消息，即便是月影卫，所掌控的消息也十分地有限，看起来，令狐英也到底是为自己准备了退路，而且能够做到不露痕迹地离开。
既然如此，她也只能选择暂时离去，毕竟琰月国的局势，已经明朗，除了浮都之外，均已属羽千涔所有，而他也向自己传递讯息，希望自己可以尽快归去。
就要归去了。
这种飘零的生活即将结束，苏轻妍心中不知怎地，却浮起几丝淡淡的怅惘——此刻她不禁想起，最初见到羽千涔的那一眼，她明明看到了他的狼狈，却仍然相信他的雄心壮志，终究不会为这辗转的世事而消磨。
他终究，会成为一代帝王。
从当初辛苦求存的皇族庶子，到如今掌控大局的琰月国君，期间经历了多少磨难，外人又岂能知道？
而她，在这一场场险恶的风波之后，也不再是当初那个心思明净的少女，学会了杀伐决断，也学会了太多的……筹算。
比如对令狐英，比如对赫惊云，她越来越游刃有余，越来越懂得如何利用他人的弱点，因势利导。
甚至她也开始懂得，以羽千涔的思维方式，去看待问题，解决问题，然后一步一步地，达成自己的目的。
有的时候也会觉得累，不过看到战果，却也会让人觉得十分地欣慰。
想到这里，苏轻妍不由得微微地笑了。
“王妃。”就在这时，月刃突兀地闯了进来。
“何事？”苏轻妍抬头，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是，是天月城那边忽然有大军出动，直奔吉安郡的方向而来。”
“大军出动？”苏轻妍有些意外。
“而且都是皇家近卫，王妃，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赶紧启行吧。”
“嗯。”苏轻妍站起身来，和月刃一起出了房间，一径行直酒楼外，登上马车迅速朝前方驶去。
幸而城门处并无人阻拦，一众月隐卫护着苏轻妍，迅速朝着琰月的方向疾速奔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