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一向神经大条的佟小美居然也注意到了,我惊出一身冷汗,幸亏刚才进家门的时候我妈没有在客厅,不然她肯定会比佟小美还先发现。
“这个……”我的脑子飞速旋转,还是没有想出什么借口来。
大冬天,穿着外套急匆匆地出去,回来的时候外套没了。难道要说自己太热,所以把外套扔在外面了吗?谁会相信?我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佟小美忽闪着大眼睛,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认真过。
她把我当成最好的朋友,我实在也是没有办法再瞒下去,索性一咬牙一跺脚说了实话。
“天哪,不会吧?你的人生也太刺激了!”佟小美愣住了,嘴巴张得大大的,足足可以塞进去一个苹果。
以前她好像说过类似的话,我不记得当时自己是什么心情。我只知道,我现在对于她这样的反应很不满意,我现在都水深火热了,她居然还在羡慕我,而且隐隐的还有一丝幸灾乐祸的感觉。
“有病吧你?要不咱俩换换,让你也遭遭难!”我皱眉,恶狠狠地瞪着她。
“要是能换就好了!”佟小美很失望的样子,颓然坐到床边,眼神放空了。
佟小美这个女人就是有这样的本事,你本来很生气,她说了几句话以后你会气得恨不能去死!我只觉得牙根一阵阵发痒,扬起手准备打她两下出出气。
“我现在可是孕妇,你得小心我肚子里的孩子!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可别说我碰瓷啊!”佟小美大大方方地白了我一眼,一只手温柔地覆到自己平坦的小腹上。
“你还真的打算把孩子生下来啊?你这是对生命极端得不负责任知道吗?他生下来就得面对你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妈,而且没有父亲……”我虽然并不想替她拿主意,可是一时情急便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要不要这个孩子是她的事,这几天我也看到了她的纠结。可是刚刚她的表情却足以证明,她已经作了决定,而且不会更改。我不是要打击她,而是要把所有她将面临的问题都摆在她的面前,让她可以更理智地去面对接下来的一切。
“你居然说我不靠谱?我当了妈妈以后也许就不一样了!”佟小美嘴巴一扁,说话都带了哭腔。
这时候我妈推门进来了,我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天哪,我妈是什么时候站在门外的,她又听去了多少啊?我不敢说话,是想等等看我妈的反应,如果她真的发现了什么,脸上不可能看不出来的。
“琪啊,你怎么这样啊,居然想要说服小美打掉孩子?”我妈看上去很生气,连脸上的皱纹都深了几分。
我乖乖地住了嘴,不敢再多说什么。
“小美啊,听阿姨的,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生下来以后你该忙什么就忙什么,我帮你带!”我妈手里还拿着锅铲,她看着佟小美的目光充满了宠溺,好像我不是她亲生的,佟小美才是。
今天的午饭很丰盛,我妈做了小美最爱吃的红烧鱼和辣子鸡。我虽然一直低头扒饭,一句话也没有说,可我越是这样,我妈越是觉得我错了,不停地数落我。到了激动之处,还扬起筷子准备打我的头。我一声不吭,用沉默来对抗她的语言暴力。
佟小美大快朵颐,丝毫没注意到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刚刚吃完饭,夜慕芸就打来电话,说她吃不惯饭店里做的饭,想我带她去找一家中餐馆吃。我的天啊,这个姑奶奶,那么理所当然地支使我,好像我欠她一样。不过一想到她明明可以立刻见到唐小天却被我从中阻挠,又觉得于心不忍,所以只好谎称公司有事快步离开了家。
我平时就是公司和家,两点一线,对附近的饭店并不是熟悉。我们也是费了好大的劲,一路打听才找到了一间中餐馆。夜慕芸饿坏了,菜刚端上来,她又三下五除二吃了个精光。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我心底泛起微微的心疼。
我虽然也算远走他乡,但好歹身边有我妈陪着。可是她呢,为了寻找唐小天跨越重洋……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我妈坐在沙发上,一脸严肃的表情,好像特意在等我。我首先想到的就是佟小美可能出卖了我。因为我明明听到卧室里有动静,可是她却始终没有露面,大概是不知道怎么面对我吧!
“我刚才打电话到你的办公室,秘书说你下午请了假,根本就没有去公司!”我妈斜了我一眼,声音微微颤抖。
我瞬间松了一口气,好在唐小天还没有暴露,那一切都还没有挽回的余地。
“我在去公司的路上碰到了一个朋友,我们很长时间没见了,就决定找个地方坐坐,所以就……请了假!”我很佩服自己编织谎言的速度,居然一个字都没有结巴。
我妈愣了一下,虽然不太相信有这么巧的事,但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
这时候佟小美突然打开门跳了出来,她满脸惊喜地问:“是不是杨烁啊?我前一阵子刘琳说他也来温哥华了,不会……这么巧吧?”
她一向一惊一乍的,我基本上都是无视。可这次我却感动得差一点儿哭出来,没想到一向脑子缺一根弦的佟小美简直犹如神兵天降,我差一点儿就冲过去给她一个大大的熊抱了。真是太及时了,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对啊,对啊!就是他!”我打了个响指,脸上绽放出一抹笑意。
我妈其实是个疑心很重的人,说不定沉默一会儿又突然问我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男的女的,干什么的之类的。自从我妈从心里认可了夜慕染这个女婿,对我和别的异性的关系就特别关系,生怕我做出什么对不起夜慕染的事来。
前一段时间网上的那个视频事件闹得满城风雨,好在我妈不会上网也不怎么出门,所以她并不知情。要是她知道了,说不定会一气之下打死我。因为在她们那一辈人眼里,新闻里说的都是真的!
回到卧室里,我握着佟小美的手久久不肯松开,这个助攻真是干得漂亮。
“你反应够快的啊,我差一点儿就兜不住了!”我压低了嗓门,轻声说。
“杨烁确实来温哥华了啊,我没有撒谎!”佟小美一脸无辜地看着我,我的笑容立刻就僵在了脸上。
原来是这样,我忍不住长叹一声。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巧合啊?难道我碰到的巧合还不多吗?
一个唐小天,一个佟小美,外加一个夜慕芸,我接下来怎么可能过发生日子呢?大概生活的重心都要放在隐瞒和欺骗上!
第二天夜慕芸就催着我帮她找唐小天,我只好陪着她到附近的几个警察局问了问,可是并没有什么消息。我问过夜慕芸为什么不让夜慕染帮忙,她说夜慕染说了自己的事自己解决,他不想插手。
这个夜慕染真够狠的,把这个难题生生地甩在了我的身上。如果他不说我在温哥华,夜慕芸怎么可能找到我这里来呢。
唐小天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电话打得特别勤,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事。为了避免被夜慕芸发现什么,我每次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就把电话调成静音,放到包里。
有一天晚上,我把夜慕芸送回酒店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我把手机拿出来一看,居然有十几个未接来电,还有差不多三十多条短信,都是来自同一个人,唐小天!
我打过去的时候,居然是我妈接的!
我感觉头皮一阵阵发麻,立刻就懵了!
“小天在咱们家呢,他去卫生间了!你回来吧,快点儿!”我妈的口气淡淡的。
我想,她应该是没有生气。毕竟,我和唐小天已经是过去时了,就算瞒不住,我和唐小天行得正立得直,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路上我看了一下唐小天的发的短信,他几乎每隔五分钟就发一条,内容几乎是一样的,都是:你在哪儿?其实我很愤怒,我又不是他的什么,凭什么要向他报告行踪。而且我说了好多次,不要去我的家里,他也亲口答应过了,但居然还是食言了。
我从来没有讨厌过唐小天,可是现在我对他却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排斥。这种排斥让我一想到他的脸,就会觉得压抑得透不过气来。我还没有离婚,他这么做,明明已经超出了朋友的范围,连我都能感觉到,别人怎么会感觉不到呢?
我几乎是以龟速回到家,虽然知道该面对的总要面对,可当它真的要来时,还是忍不住手足无措。
我妈和佟小美坐在一边,唐小天坐在另外一边,怎么看怎么觉得唐小天是一副受审的姿态。
“妈,我回来了!”我把包扔在沙发上,挨着我妈坐下来。
自始至终,我的目光要么停留在我妈的脸上,要么停留在茶几上,一直没有抬头看唐小天。我不得承认,我很愤怒,直接把他当空气了。
“你到底去哪儿了?知道不知道我很担心你!我满世界找你,都快疯了!”唐小天一改温尔尔雅的形象,突然激动地站起来,声调也拔高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