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现在已经和他面对面,即使曾经疯狂的想念他,可是真正面对他的咄咄逼人时,我还是忍不住怒火中烧。
要不是他任由误会发展下去不作为,我怎么可能远走他乡,生产时的痛苦,独自一人抚养孩子面临的重重困难像大山一样压得我透不过气来,在我需要他的时候他在哪里?现在,他居然带在挑衅?心底所有的负面情绪潮水般喷薄而出,我轮起胳膊在他的另外半张脸上印下一个大大的巴掌印。
“啪——”耳光响亮,夜慕染的眼底迅速染满了猩红。
他伸出右手,一把扼住我的脖子,力道之大,几乎带着一种嗜血的疯狂,眼看要将我碾碎成尘。
我的脸憋得通红,呼吸越来越困难,即使如此,我都没有喊出一句救命。我跟自己打赌,他不会真的掐死我,即使失忆,他也不是会沦落成连理智都彻底沦丧的魔鬼!
不出所料,他猛地松开了手,整张脸好像在墨汁里洗过一样,黑得非常彻底!
“咱们谈公事吧!”他的话锋突然一转,然后快步走到原来的位置坐下,冷冷地瞄了我一眼。
我没想到,我们已经闹到这种程度,他居然还有心思谈公事。我勾了勾唇角,目光淡淡从他的脸上扫过,我一时有些恍神,甚至对刚才发生的事产生了片刻的怀疑,我们之间的暴力相向是真实发生过,还是,只不过幻觉一场。
一阵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响由远及近,门被从外面打开了,一身铅灰色职业套装的苗素素出现了。
她以前就爱黏着夜慕染,这时候到已经算是晚的。
“赵特助,怎么在外面站着?”苗素素的声音依旧冷漠淡然。
“哦,我出来接了一个电话,这就进去!”赵特助应了一声,率先推门进来。
夜慕染的脸很严肃,他几乎不费吹灰之力进入了夜总裁的工作状态。
“电竞行业可以说是朝阳产业,我们夜氏想和苗氏联手吃下最大的电竞公司WF,到时候双方各派一个人入驻,做好过渡工作,到时候利润五五分,你觉得如何?”夜慕染双手合十,看都没看苗素素一眼。
我神情一窒,突然觉得苗素素很可怜。本以为他们两个早就喜结连理,没想到,苗素素在夜慕染这里依然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她始终深爱夜慕染,而他对这个女人始终都是淡淡的,眼角眉梢带出来的情绪是骗不了人的。
苗素素似乎并不在意,她居高临下地睨了我一眼,然后坐到夜慕染的身边。
“我们苗氏现在对跨行吞并这件事不太感兴趣,你们还是找别的合作伙伴吧!”我觉得头有点儿疼,勉强敷衍几句准备离开这里。
本来就不愿意接下这个所谓临时总裁的职务,更不想过多干涉夜氏的重大的决策。不求有功但求无功是我目前最大的诉求,所以不管这是不是一个机会,我都并不想抓住。我想叔叔应该能理解我现在的处境,不会过多责怪。
“我已经到医院看过我爸了,他对这事儿很感兴趣。你不用忙着拒绝,可以先找他商量一下,这点儿时间我们等得起!”苗素素忍不住插话了。
夜慕染的眉头挑了几下,他转过头瞪了苗素素一眼,凉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苗素素现在一定很尴尬,在所有人的眼里,她都是苗国城的掌上明珠。可是苗国城身体出现问题,不得不住院休养的时候却把总裁的位置给了我这个看起来和苗家风马牛不相及的人,得有多少人在背地里嘲笑苗素素。可这些她统统都不在意,居然还厚着脸皮过来以夜家女主人的口气说三道四,真想把我拎起来,隔着窗户扔出去。
“苗总说过不会见你,请问你是怎么进的医院?”我抬起左手撑住下巴,饶有兴趣地问。
苗素素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躲闪着我的目光,张了好几次嘴都没有说出话来。
我注意过,很多人在撒谎的时候眼睛都会不自觉地往右上方看,而且嘴角的弧度极不自然。虽然她已经是说谎的高手,但还是没有逃过我敏锐的双眼。
我一直信奉一条人生准则,那就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可是苗素素却是一个例外。如果我有足够的时间,我宁肯和她死磕到底!
“你别忘了苗国城是我的亲生父亲,你就是再往他身上倒贴,身份也是光彩的!哼,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最后两个字她因为顾及夜慕染的情绪没有说出口,但是从口型来判断的话,我知道,她要说的是,贱货!
“饭可以随便吃,但话不能随便说!我是苗国城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人,他是我的亲叔叔!”我故意把最后三个字咬得很重,一脸挑衅地深深看了她一眼。
她惊愕地张大了嘴巴,久久无法合上。
我知道,这个消息对她来说无异于一枚炸弹,足以炸得她外焦里嫩。我知道苗国城不让我说,是为了给苗素素留面子。可是现在就我们三个人在,我不想被苗素素拿着她自以为是的猜测大作文章。苗国城是极爱面子的一个人,万一看到什么不实的消息见诸报端,怕是会立刻气得昏过去。
“你确定?”不知道过了多久,苗素素颤声问。
我并不想回答他的问题,把眼前的东西整理了一下,站起身准备离开。
回到办公室,关上门的那一刹那,我觉得双腿有点儿发软。我几乎每隔一分钟就提醒自己一次,夜慕染失忆了,我一定要装作不认识他,一定要!在这个拼演技的时代,稍稍露出马脚就会铸成大错。不管我刚才对夜慕染有过多少的情不自禁,起码,我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能做到这样已经是极限了。
因为我的拒绝,夜慕染再没有来过。
我和苗素素之间的战争以另外一种方式再一次拉开帷幕,我越想置身事外,越被牵连其中。我似乎被命运的车轮裹挟着,朝着未知的方向奔腾而去,来不及思考,来不及反悔,一切都已经由不得我了。
没过几天,杜文秀突然造访,当秘书敲门进来,请示要不要让夜太太进来的时候,我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淡淡地说:“让她进来吧!”
也许是因为躁狂抑郁症还没有好吧,她整个人看上去很没有精神,脸色也蜡黄蜡黄的。
那个精神矍铄,眼冒精光的女人去哪了呢?我摸了摸下巴,一时有些疑惑。
“我来找你没有别的事,只是希望你离我们慕染远一点儿!他和素素的婚期已经定下来了,我不想再横生支节!还有,我希望慕染和你的过去成为永远的秘密,就算有一天不得不揭开,也不能经由你的手!”杜文秀语速不快,条理也很清晰。
我不知道这叫不叫杞人忧天,但既然她来了,我也不打算和她再绕什么弯子。
“这一点儿你放心!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各自幸福是我们最好的结局!”我招呼她坐下,亲自冲了一杯龙井放到她的面前。
只要我不做夜慕染的女人,我们之间就不会产生什么矛盾。一想到这里,我觉得心情轻松了不少,夜家几乎所有的人都把我视为仇敌,这一点我心知肚明。
“那样最好不过了!”杜文秀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起身离开。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又转过身来补充了一句:“我希望你和你的男朋友早日结婚,早生贵子!”
这就是杜文秀,时时处处喜欢往我的心口上扎。我和夜慕染结婚那么久,始终没有给他们夜家生下一男半女。她明明知道孩子是我心里最大的痛,居然还故意说这个。不过,她说了又怎么样呢?我并不在意。因为我现在有阳阳,这就够了!
我隔三差五会去医院看望叔叔苗国城,他的身体比我想象中恢复得要快。看来用不了一个月,他就可以回来重掌苗氏,那样的话我就可以早点儿脱身,专心回家照顾儿子了。
苗国城从不过问公司里的事,给予我百分之百的信任,在这一点上我很感激他。虽然一直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但是夜氏一直在正常运转着,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他已经把贺伟航娶进了门,我却从来没有见过她和贺伟航。也许猜出我会抱着这样的疑问吧,所以苗国城在出院的前几天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我实情。
苗素素的能量比他想象中还要张大,居然明目张胆地想要制造车祸把贺伟航和他妈妈一起害死。贺伟航的车子失灵,他理智地作出决定,先把母亲推下车,然后自己才跳了下去。最终,车子冲出护拦掉进了江里。为了他们母子的安全,苗国城暂时把他们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安置下来。现在除了他,谁都不知道他们母子身在何处。
“我不知道素素在夜氏收买了多少人,所以我才会提前立下遗嘱!”苗国城的脸上写满了无奈。
虽然苗素素是他的亲生女儿,但父女的情份还在,苗素素做过的事情让他伤心至极。所以他才会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到我的身上,希望我可以成为他最依赖的人。
苗国城的手机铃声急促地响起,他皱了皱眉,捞起手机按了接听。
“什么?”苗国城的口气焦灼不安,还带着一丝隐隐的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