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机相册里几乎都是阳阳的单人照,他随便放上去一张都是不行的。
我的手颤得厉害,想要删掉的时候手机突然就死机了。我把手机电池抠出来又安上了,费了好大的劲才操作完成。看看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分钟,也就是说,阳阳的照片在我的微博上放了十分钟!
“阳阳,刚刚才嘱咐过你,怎么搞得啊?”本不想发火的,可是责备的话却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以后,我无奈地长叹一声。
我妈把阳阳搂在怀里:“孩子都病成这样了,你就别说这些了!”
我妈对阳阳,简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丢了。我只要稍微训斥几句,她就立刻冲过来挡在阳阳的面前。这种代沟消弭不了,我根本就没有办法说服她和我站在同一条战线上。这个孩子来得有多么不容易,我是当事人,比谁不清楚,我也很疼他好不好?
“妈妈,对不起!”阳阳怯怯地瞄了我一眼,嘟囔了一句。
“照片不是已经删了吗?没事了!”我妈摸了摸阳阳的头,柔声说。
我的心里很乱,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靠床头上生闷气。每个人都习惯了对小概率事件抱着侥幸的态度,我也不只一次这么做过,可事实证明,我是一个比一般人倒霉很多倍的女人。我的右眼皮又开始不停地跳了,跳得我心烦意乱,我干脆拉起被子把自己的头蒙住。
虽然已经当妈妈了,可我有时候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甚至,会任性得像一个孩子。
一天过去了,并没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我的心稍稍放下来一些。
虽然担心着阳阳的检查结果,但是夜氏那边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处理。我给叔叔打了个电话,让他派几个保镖过来,随时保证阳阳的安全,虽然有很多不舍,但我还是回夜氏上班处理日常事务了。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杜文秀给我发了条彩信,是阳阳和夜慕染三岁时候的对比照。说实话,连我自己都惊呆了,简直一模一样。放假
我立刻就明白了杜文秀的用意,不过我很镇定地给她回了一条短信:只是巧合,因为我的前夫和夜慕染长得非常像。
我想好了,要是实在需要证人,我就去找那个董赫,那个和夜慕染有七八分相似的男人。我相信他还在温哥华,只要有钱,想在温哥华找到一个人并不是什么难事。
杜文秀没有再发短信过来,我一时有点儿摸不准她在想什么。夜氏的事务非常繁杂,我的精力慢慢集中到工作上以后就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手里的紧急事务终于告一段落了,我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嗓子干得要命。这才意识到,从走进办公室到现在,我一口水都还没有喝。
我转过头看了一下手机,上面居然有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是我妈打来的。
刚才手机差一点儿被我的胳膊肘碰到地上,我拿起来的时候手机可能触到了哪个键,不小心把手机调成静间了、我妈打电话一定是有要紧的事,不然不会连着打这么多。我妈以前就跟我要过办公室的电话,我总是忘了给她。
我颤抖着手指按了回拨,只响了一声我妈就接了。
“琪啊,怎么不接电话?我都吓死了,以为你出事了!”我妈很着急的样子。
“不小心调静音了,你给我打电话什么事?”我感觉腰有点儿酸,颓然靠在椅背上,有气无力地说。
“也没什么事,阳阳想让我问问你,什么时候过来!”我妈说。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原来是为这个,刚才我吓得魂儿都飞了。虽然右眼皮一直都没有跳,可我还是有一种惴惴的感觉。杜文秀那个女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我越想越觉得心里没底。
我提前给孩子办了出院,反正现在阳阳的身体也没什么问题了,回家等检查结果也是一样的。现在我谁都不相信,只相信叔叔苗国城。
为了避免有人盯梢,我和我妈换乘了好几辆出租车,阳阳还拉着我的袖子兴奋地问,我们是不是在拍警匪片。我无奈地笑笑,呼噜了一下他的脑袋苦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害怕失去阳阳,他还这么小什么都不知道,而我已经身不由己把他拉到了一个未知的漩涡里。
“妈,我真想把阳阳重新塞到我的肚子里,这样我就不用天天为他担心了!”我坐到沙发上,淡淡地说。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我妈倒了一杯热水喂阳阳喝了几口,笑着说。
我的心神一下子放松下来,倦意如潮水般袭来。眼皮越来越越沉,越来越沉,直到彻底失去了意识。以前时不时被失眠困扰的我,有史以来第一次睡得这么快这么深。就像整个人喝得醉醺醺的,迫切地需要通过睡眠来好好放松一下。
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我揉着惺忪的眼睛看了看表,哇,居然一下子睡到了上午十一点。
十五分钟以后有例会,想到这个的时候我几乎是立刻从沙发上弹跳起来,盖在身上的毯子掉在地上都没有来得及捡,就急匆匆地出了门。
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我鞠躬致歉,然后迅速进入正题。几个部门的总监好像提前商量好了的,他们几乎轮番给我洗、脑,想让我出面拿下城西三号地。其实那块儿地早就有过公开竞标,最后花落夜氏。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两年多过去了,夜氏一直没有动工,现在又急着要转出这块儿地。
现在连几个总监都这么着急,直觉告诉我,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我并没有立刻拒绝,而是认真地听他们说完以后,不动声色地宣布了自己的决定:“我会和苗总商量一下再定!”
他们面面相觑,很失望的样子。
苗国城告诉我,谨慎起见,这块儿地谁爱要谁要,苗氏不要参与就好。我以为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没想到,苗素素又专门来了一趟。
“苏梦琪,总裁可不是你这么当的!每天做个什么事畏首畏尾的,简直就是窝囊透顶。我爸真是瞎了眼,才会让你当这个临时总裁!”苗素素故左右而言她,扯了一些有的没的以后,终于慢慢地回归正题。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苗素素放着好好的律师不当,偏偏跑去夜氏集团当差,而且遇以什么事都是她挡在夜慕染的前面。
“畏首畏尾?你指的哪方面?”我端起咖啡,轻轻地啜了一口,仰起脸睨了她一眼。
苗素素讪讪地笑了:“你在苗氏这段日子,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都非常清楚!”
我很佩服这么坦荡,从来没见过这么诚实的小人。这句话我很想当着她的面说出来,想了想又放弃了。我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没功夫和她打嘴仗。
我没有接她的话,继续忙着手头的工作。她似乎并不着急走,在屋子里转来转去,这里翻翻那里看看,她一定很想对我说什么话,只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一会儿要开会,你不会想跟着我一起去吧?”我抬眸,冷冷地说。
苗素素的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她突然快步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我,眼睛眯成一条长长的缝:“你生过孩子,而且还是儿子?”
她问的已经很谨慎,这种谨慎大大地出乎我的意料。
“孩子是谁的?”她咬紧牙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其实我完全可以不用回答的她的问题,因为我和她没有一毛钱关系,她也没有权利打探我的隐私。可是我转念一想,就算我不说,她也有办法查到我有没有生过孩子。
我认真地点点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和夜慕染离婚以后,我又结过一次婚,孩子是我和我前夫的!”
经历了这么多风雨,我早就习惯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如果苗素素这么近距离地盯着我,是想发现我眼神的破绽的话,那她恐怕要失望了。因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连我自己都相信了。
苗素素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底暗芒闪闪,她在琢磨着说的话有多少的可信度。我们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有多了解她,她就有多了解我,想要骗过她并不那么容易。
此时此刻,我们彼此对视凝望,更像一是场博弈,谁先别开目光谁就输了。
“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并不重要,因为我有的是办法把你查个底朝天!”苗素素的话说得确实狠。
可是正因为她说得狠,才说明她有点儿动摇了。杜文秀一定跟她说了这个,不然她怎么可能急吼吼的来找我呢?明明阳阳和夜慕染长得一模一样,她明明坚信孩子是夜慕染的,可是我言之凿凿,她一时也有些懵。
我不怕她查我,我有的是办法可以让她付出的所有努力都付之东流。有一句俗话说得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我就是要做那个黄雀。
“要不要把我前夫的名字告诉你?这样更方便你调查!”我微微勾了勾嘴角,挽起一抹诡秘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