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鲁斯面色尴尬，他点燃了一支雪茄夹在手上，但是一口也没有抽。
我觉得自己有点多余，准备起身的时候，克鲁斯用眼神示意我不用走。
“苗素素，你不要仗着我爱你就这么对我！工作上的事情和私人的事情是不能混为一谈的。苏梦琪很有才华，她做助理实在是太屈才了，所以我才升她做了总监！”克鲁斯虽然很不高兴，但还是心平气和地做了解释。
其实在苗素素进入这家公司起，他就已经无法做到公私分明了。女人爱上一个男人会不顾一切，男人爱上一个女人大概有时会有过之而无不及。虽然我不并太了解克鲁斯，可是他看苗素素的时候眼睛会发亮，这种亮光，是只有对对方充满爱意的时候才会表露出来。
“克鲁斯，你的公司可是规定不允许出现办公室恋情的，可你不是照样和我在你的办公室里就……”苗素素嘴唇蠕动了几下，口气中满满都是嘲讽。
时间过得真慢啊，我不时地低头看表，希望这样的尴尬快一点儿过去。
“在一开始我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我被你利用了，却还傻傻期待着你会和我、日久生情！如果你执意要下，那我向总部提出辞职申请的！”克鲁斯的眼底布满抑郁和忧伤。
听到克鲁斯的话，我的心里乱糟糟的，怎么感觉始作俑者还是我呢？如果我不来这家公司，苗素素就不会尾随而至。抛开人品不说，她还是一个极有魅力的女人，克鲁斯被她吸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浓浓的负罪感折磨着我，我突然觉得无地自容。
“那好，你写申请吧，立刻，马上！”苗素素风一样刮到克鲁斯的电脑旁，滑动了一下鼠标，拉着克鲁斯过去，强迫他坐下。
也就是说，苗素素是不会走的。可是克鲁斯在这家公司做得这么好，几乎每一个员工都称赞他，她怎么就下得了这么大的狠心呢？
克鲁斯愣了一会儿，他咬牙把两只手放在键盘上，居然真的开始写了。我瞄了一眼苗素素，她嘴角微扬，得意洋洋的样子。
“老板，我辞职！天价违约金我会分期交给公司的！”
说完这句话，我长长地舒一口气，从未有过的轻松和自在。只要苗素素在，我在这里就不会有一天安生日子过，现在居然又把克鲁斯牵扯进来了。克鲁斯提出申请，总公司百分百会接受，可是对公司来说，他的离开绝对是巨大的损失，和他相比，我显得非常渺小。在哪里不能混口饭吃，非要赖在这里干什么？
不就是一笔钱吗？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说完，我离开了克鲁斯的办公室，脚步轻快！
突然觉得自己挺帅的，而帅的代价却是，一笔天文数字的违约金！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总有办法的。
回到家的时候，我惊讶地发现门口站着几个保镖模样的人，他们身穿灰色西装，看到我以后齐齐地鞠躬九十度。没想到，叔叔苗国城居然来了！
我打开门走进客厅，看到阳阳正窝在苗国城怀里，很开心地仰着小脸听他说话。我妈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满脸的笑容。
“叔叔，你怎么来了？”我快步走过去，坐到他身边。
他比原来清瘦了许多，头发上没有打发蜡，看上去更接地气了。不是知道是不是认了这个叔叔，我对他的印象立刻就变好了，在他的眼睛里看到的也多是慈祥和柔和。有时候一想到世界上还有这么一个亲人在，心底会不自觉地滑过一丝温暖。
“我正好来杭州出差，所以过来看看你们！”苗国城笑着说。
他问起我的近况，我说刚刚从一家公司辞职。我没有提到苗素素，因为他们毕竟父女一场，苗素素离开苗家以后，叔叔一定很伤心。我不想触到他的伤心事，所以刻意回避了。本来想跟他提一下违约金的事，先从他那儿借点儿钱，以后再慢慢还，可是犹豫来犹豫去，最终还是放弃了。
叔叔起身准备走的时候，突然问我：“是不是需要钱？”
我立刻就愣住了，条件反射从来都是最真实的。我已经成功得出卖了我自己，只好尴尬地低下头。
“这张卡你拿着，如果有急用就取里面的！”叔叔把卡放到我的手里，低声说。
目送着他离开的时候，我突然觉得鼻子酸了一下。一段时间没见，我感觉他的背都佝偻了，整个人看上去老态龙钟的样子。苗素素那么狠的人，一定不会再管他。真不知道现在贺伟航的妈妈搬回去了没有，他和贺伟航又相处得怎么样。
我想问的时候，门已经关上了，叔叔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站在阳台上往下看，过了一会儿，叔叔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他咳嗽得非常厉害，整个人都蹲在了地上，助理凑到他身边，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背，可是丝毫不见他有停下来的意思。看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非常不好，我突然觉得很心疼。
他是一个那么要强的人，还想过要吞并夜氏，可是现在连身体都差成这样。就算有再大的精气神儿又能怎么样呢？
我没有穿外套就跑出了门，一路飞奔到他的身边，费力地把他搀起来。
他已经咳得满面通红，嘴唇都变成了难看的青紫色，精神和活力仿佛瞬间被什么抽空了。我注意到了他两鬓的白发，似乎比上次见的时候多了不少。
“叔叔，你休养一段时间吧，如果你信得过我，苗氏先交给我吧！”说这话的时候我确实有点儿冲动，可是除了说这个，我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他根本不需要安慰，更不可能承认自己老了。
“真的？”他暗淡的眼底滑过一丝光亮。
我愣了一下，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最近一直在想，为了躲开夜慕染，我远赴温哥华，又大老远跑到杭州来，结果他和苗素素几乎前后脚出现在我的生活中。既然躲不过，那不如就从容面对吧。我在N城生活了很多年，对那里的一草一木都无比熟悉，很多战争不是你想避免就能避免得了的，既然一场恶战再所难免，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吧。
我怀着无比悲壮的心情回到家跟我妈说了我的决定，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就这样，我们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坐上我叔叔苗国城的车回到了N城，那个曾经让我伤痕累累的城市。
回去以后接到的第一个电话是克鲁斯打来的，他告诉我苗素素已经先他一步辞职了。现在公司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似乎一切的不愉快都没有发生。
“那祝你工作愉快，一切顺利！”说完这句话，我就准备挂电话了。
“你知道为什么那天苗素素坚持让你做那个……观众吗？”克鲁斯的话中断了一会儿，然后很艰难地继续下去了。
我的脑海里再一次浮现出苗素素坐在克鲁斯腿上的情景，的确，我一直很好奇，只是没想到答案却是从克鲁斯的嘴里说出来。
“她一直很嫉妒你，除了夜慕染以外，还有好几个男人死心踏地地爱着你。而她，一直苦苦守候夜慕染却没有结果，被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她知道我我爱他，她只是想让你知道，她也是有男人爱的，身体上和心灵上的！”克鲁斯的话慢慢染上了鼻音，我想他一定湿了眼眶。
就算是这样，也没有必要用那么极端的方式吧，我暗暗惊愕。除了蛇蝎心肠之外，苗素素的偏执近乎变态，用正常人的思维根本就无法理解。
放下电话的时候，我觉得整颗心都跌倒了谷底。苗素素一定知道我回N城了，所以才会那么痛快地辞职离开。真搞不明白，那么骄傲自负的一个女人，为什么非要跟着我转，我去哪儿她就去哪儿呢？只是一个夜慕染，真的能让她把什么豁出去吗？
回到苗氏上班以后，我明显感觉到苗氏大不如前了。虽然说不上具体有什么不同，只是直觉，可是这种直觉却分外强烈。
因为以前当过代理总裁也算是有一些经验，所以我就任没有遇到任何阻碍。重新回到高密度的工作状态，刚开始的时候很不适应，经常头晕眼花，甚至有时候会莫名其妙地向助理发脾气。过了差不多一个星期以后，感觉比以前好多了，基本上每件事都可以做到得心应手。
苗国城表面上退休了，但偶尔也会来公司走一走看一看。他的精神状态比以前好多了，而且还培养了不少爱好，比如养花种草，比如下围棋。我想在他的心里，他是很不想退休的，可是或许力不从心不是一天两天了，最终还是决定放下所有的骄傲了吧。
夜慕染没有像以前一样故意制造机会和我见面，倒是安生了很长一段时间。
人就是这样，他出现的时候会觉得怒火冲天，总是不出现又觉得少了点儿什么。
最终，夜慕染正在筹备婚礼的消息，还是佟小美告诉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