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城最负盛名的********,人头攒头,热闹非凡。
当董赫带着我和阳阳出现在这里时,我觉得脑子都懵了。这是婚礼现场吗?分明就是像一个庆祝酒会,大家走过来走过去,彼此寒暄着,而且到处都不见有和婚礼有关的装饰,比如玫瑰花或者白色纱幔。
“我们没有请柬,保镖不可能让我们进的,跟我来!”董赫说完引着我们走到后门。
应该是事先他已经有所安排,后门居然一个人都没有,我们很顺利地进去了。
“夜氏集团举办年中答谢会,所以婚礼就订在这一天了。可见他对苗素素是多么不重视,人家好歹是头婚,却连一个盛大的婚礼都不肯给!”董赫突然开口,幽幽地说。
他这么一说,连我都觉得苗素素可怜。她已经很可怜了,我一会儿还要硬生生从她手里把夜慕染抢走。就算她再阴狠果绝,我始终无法做到像她一样心硬如铁。这时候打退堂鼓不是我的风格,可我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念头。
“董赫,阳阳的病要不要再确认一下,万一是误诊呢?”我的神情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阳阳抓紧我的手,眼泪“哗”地流了出来:“妈妈,我也不希望是,可是咱们得接受现实啊!如果你不想去,那就算了,咱们回吧!”
阳阳的小脸上写满了失望,我蹲下身来,用大拇指帮他把眼泪擦干,轻轻地拢他入怀。
“对不起,宝贝,对不起!”
我们躲在一间董赫事先派人收拾好的房间里,静静等待着婚礼开始。
以前也想过直接去找夜慕染,可是杜文秀非常爱面子,婚礼马上就要举行了,她又一直很讨厌我,就算是知道阳阳是夜家的孩子,她可能也只会接受孩子不会接受我,苗素素一直是她最中意的儿媳妇,这种中意已经渗透到骨子里,无法化解。
房间里有一个电视,是夜慕染婚礼的现场画面。
一束追光打在旋转楼梯上,身穿白色婚纱的苗素素挽着夜慕染徐徐走下来,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这个婚礼一定不是苗素素想象中的,可她还是笑靥如花。她历尽艰难终于和夜慕染走到了一起,我甚至能看到她眼底隐隐的湿润。
抛开我们以前的恩怨不说,苗素素确实长得漂亮也很有气质,不管在哪里都是那么光彩照人。我一时看得呆了,董赫叫了好几声我都没有听到。
“你们该出场了!”董赫拍了拍我的手背,大声提醒。
阳阳今天特意换上了一身灰色小西装,他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略微有点儿歪的红色领结,又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这才满意地扬起嘴角,快步走过来拉住我的手。
董赫把我们送到二楼离婚礼现场最近的角落,然后不舍地望了我们一眼,朝我们挥挥手,示意我们快点去。
就在夜慕染和苗素素打算交换结婚戒指的时候,阳阳拔高语调喊了一声“爸爸”。
全场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们身上,阳阳猛拉了我一下我的手,我们也沿着旋转楼梯走下去。我首先注意到的是杜文秀,她的笑容僵住,嘴角不自觉地抖了几下。夜天华虽然惊讶,但是眼底并没有流露出太夸张的情绪,还有夜慕芸,我指着阳阳,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这一刻,仿佛连时间都静止了!
如果眼光能杀人,苗素素早不知道杀了我多少次!她眼底的惊惶和绝望以看得见的速度迅速蔓延开来,直到浑身上下都萦绕着一股骇人的可怖的气息。
“苏梦琪,你发什么神经?来这里干什么?搅局是吗?”苗素素气急败坏地叫嚣着,所有的端庄和高雅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此时的她更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泼妇,她提起长长的裙摆杀气腾腾地朝我冲过来。
“不错,我就是来搅局的!”我把阳阳拢在身后,嘴角微微扬起。
夜慕染的黑眸微微眯起,眸光突然变得冰寒。他快走几步,一把拉住了苗素素的胳膊。因为他的脚不小心踩到了苗素素的裙摆,她的婚纱滑落下来,白色的乳贴露了出来。人群中一阵惊呼。
“原来这个女人的身材还不如你好!”阳阳冷哼一声,淡淡地说。
我转过头来瞪了他一眼,他立刻就不出声了。一个三岁多的孩子居然自以为是地评论女人的身材,看来我以后得好好教育教育他。
“这个孩子的确长得像我,不过,你不是说他是董赫的儿子吗?”夜慕染黑着脸指了指阳阳,声音中满满的都是嘲讽。
夜氏自认是王族后裔,怎么能容忍混淆血统的事情发生呢?再说了,谁都有先入为主的观念,更何况是夜慕染。虽然他曾经和阳阳做过一段时间的朋友,可只是凭着声音他大概也不太敢确定什么。
我明明已经彻底拒绝他了,转瞬又带着孩子来到他的婚礼现场,这不可能不让人生疑。夜慕染那么精明的一个人,肯定不会轻易认下阳阳。毕竟,他和董赫长得也很像。我想此时此刻,他一定迷惑不解。
“我妈和你离婚以后怀上了我,我是在温哥华出生的。不信的话,你现在就可以带我去做亲子鉴定。至于我妈妈肚子里这个嘛,那得等他出生了才可以做!”阳阳抱起双臂,仰起小脸高傲地睨了一眼夜慕染。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数码相机,那里面都是以前我和夜慕染在一起的视频和照片。我想,这是最好的物证,只要他确认我是他的前妻,那一切的疑惑都会烟消云散。
夜慕染对旁边的几个保镖使了个眼色,那几个人一拥而上把苗素素团团围住,她一时动弹不得,终于嚣张不起来了。
紧接着,夜慕染大步流星地走到面前,把手心里握着那枚戒指戴到我的手上。
我一时有点儿缓不过神来,什么情况?他是相信我说的话了吗?可是亲子鉴定还没有做,他不怕万一我骗他会让他丢多么大的脸吗?我愣愣地看着他,那只戴了戒指的手僵在半空,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我很感谢董赫,那天我们打架,他有几拳是打在我头上的,那时候我的记忆就开始慢慢恢复。全世界的人我都不可以不信,但唯独不能不信你!这个婚礼本就是为你准备的,我知道你一定会来,一定会!”夜慕染紧紧抱住我,在我的嘴唇上落下最温柔的一个吻。
杜文秀冲过来,正打算说什么的时候,夜慕染制止了她。
“妈,你觉得凭着你和苗素素就能逼我就范吗?不,你们并不了解我!苏梦琪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女人,无可替代!”他说完这句话,弯腰把阳阳抱了起来。
“咔嚓——咔嚓——”闪光灯的声音迅速响起,媒体记者们的脸上满是兴奋。真是太劲爆了,有人闯入婚礼现场却意外成了新娘,而原来铁定会嫁给夜慕染的苗素素却被冷落在一旁。
“夜慕染,你到底把我当什么?凭什么这么对我?”苗素素像一头暴怒的母狮,歇斯底里地嘶吼着。
此时此刻,我真的觉得自己很残忍,因为亲手毁掉苗素素所有希望的人是我!
苗素素精神崩溃,昏倒在地上,保镖们手忙脚乱地把她抬了出去,杜文秀气得哇哇大哭,丝毫顾不上自己的形象,婚礼现场一片混乱,可是夜慕染却始终牵着我手,半刻都没有松开过。他单手抱着孩子,阳阳搂着他的脖子,眼睛时不时地从夜慕染的脸上滑过……
我带着阳阳搬到了夜慕染的私人别墅,我们一家三口终于住到了一起。
阳阳还是会时不时地流鼻血,我的心情难过到了极点。他的生命正式进了倒计时,我感觉自己的心都碎了。夜慕染知道阳阳的病情以后,四处奔走想帮他找到好一点儿的医院。可是阳阳拒绝再接受检查,他年龄很小,却比很多成年人还要淡定自若。
他说人的生命或长或短,只要过得有意义就行。我不知道他这些道理是从哪里学来的,只是觉得心酸。我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头发大把大把地掉。肚子怀着孩子,我知道自己一定要保持心情舒畅,可是儿子得了绝症,我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呢?
或许是因为我心情烦躁,总是动不动就朝夜慕染发火。
原本以为,一家三口生活在一起,一切的困难都不是困难。可事实并不是这样,我和夜慕染之间的争吵越来越多,阳阳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少了。
我很想控制自己的脾气,可是根本就做不到。
因为我搅黄了夜慕染的婚礼,夜家再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杜文秀似乎不顾忌我有孕在身,天天跑过来找茬。在夜慕染和阳阳的亲子鉴定没出来之前,她不会正眼看阳阳一眼。有时候阳阳冲过来护着我,她甚至会毫不留情地把他推倒在地。
在这个家里我感觉不到温暖,只有和阳阳在一起的时候才能感觉到生活中是有阳光的。
夜慕芸突然拉着行李箱搬到私人别墅来住,每天都黑着一张脸,好像我欠她一样。
“你就是个丧门星!而我是天煞孤星,咱们看看谁更厉害好不好?”夜慕芸摆出一副下战书的样子,满眼满脸都是嘲讽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