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后的一秒,裴尧立刻迈开长腿,拽着她的手往店门口走去,在经过前台的时候蓦地停下步伐,缓缓转过身,来到收银台面前,从钱包中取出一张黑卡,放在桌上,冷声道。
“结账。”
收银员接过银行卡后立刻刷了一下,确认无误后,见银行卡交到裴尧的手中。
裴尧将银行卡放回钱包后,再度攥紧身边女人的手,将其牢牢掌控在手心内,紧紧包裹着,感受着掌心的温热,心口悸动一片,舍不得松开这只温热的小手。来到车前,打开车门后,直接将她塞进车内,随后绕道来到另外一边,打开车门后一同钻进车内,系好安全带。准备开口提醒她系上安全带的时候,脑海中一闪而过一个熟悉的画面,全身蓦地僵在座椅上,一动不动的,煞白的脸色,乍一看着实有些吓人。
这一幕,是多么的似曾相识。
曾经的他,也是这般粗鲁的将茶茶塞进车内。
也是叫她系好安全带。
他始料未及的是,这些熟悉到令他倍感痛苦的动作会对另外一个女人做。
“你要带我去哪。”
裴尧闻言,蓦地反应过来,心里一惊,转过头看向坐在他身边的女人,大脑渐渐变得清醒,一切思绪渐渐回笼,深吸一口气,缓缓移开眸光,对着坐在驾驶室上的连译冷声道。
“去×××大桥。”
连译闻言,微微颔首,立刻发动引擎扬长而去,只留下一排尾气。
而还没来得及席系上安全带的漠茶因为惯性身体,蓦地向前倾去,看着近在眼前的皮质座椅,瞳孔骤然一阵紧缩。下一秒,还不待她做出任何的反应,一只长臂蓦地圈住自己的腰肢,倏地,自己便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迷人麝香味铺天盖地的朝她席卷而来去,侵入她体内的每一个细胞内。瞳孔骤然一阵紧缩,看着近在眼前的裴尧,掌心下是他那健硕的胸膛,清楚听到了他那如雷击鼓般的心跳声,震耳欲聋,腰间是他那结实紧绷的手臂,就像一个枷锁那般,令她难以挣脱开。几秒后,微眯着眼眸,眸底寒光乍现,双手抵着他的胸膛,用力推搡着,甚至在他的胸膛上不断捶打着,却无济于事,裴尧就像一座雕像那般一动不动的,腰间圈紧自己的力量却在逐渐加大,攥得她只觉腰部的肉生疼生疼的,暗暗咬紧牙根,眸底燃烧着烈焰,小脸气得涨红,咬牙切齿道。
“裴先生,请放开我。”
裴尧现在是发什么神经。
她现在的身份对他而言可是一个陌生人。
他凭什么对这样的一个自己做出这种出轨的事情。
难不成,这五年,他对每个人都是这样子的吗。
看见与她相似的女人都作出这种事。
裴尧在听到怀中女人说的话后才知道自己太过激动了,缓缓松开了她,垂首,看着怀中气得涨红脸颊的她,微眯着眼眸,眸底复杂一片,抿唇不语,心,犹如刀绞。
刚刚看着她的身体往前倾去那瞬间,心跳陡然漏了几拍。
想都没想的将她搂入怀中,保护得死死的,不让她受到一丁点伤害。
他清楚知道,刚刚那一刻。
他将眼前这个只见过一面的陌生女人当做茶茶那样子保护了。
他明明知道眼前这个人和茶茶是两个人,是完全不同的。
他明明知道的啊。
可是,在看到她身处险境时,他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伸出援手,甚至将她带入那个只属于茶茶的怀抱中。
他至今为止都在做什么啊。
良久,裴尧缓缓从她腰间将手抽离,满心疲惫的靠在座椅背上,垂下眼睑,脑海中漠茶的脸和坐在他对面的女人的脸交织着,心脏狠狠抽痛着,薄唇轻启。
“今晚,陪我喝酒,不醉不归。”
漠茶闻言,下意识的往幽闭车厢四下张望着。果不其然,在她坐的这个座椅附近摆放着大大小小的啤酒,少说也有十罐。看着那倒在车厢中的啤酒,微怔,缓缓拿起一罐仔细端详着,却在看清啤酒上的配方时,瞳孔骤然一阵紧缩,心跳陡然漏了几拍。
配方中竟然有茉莉花的成分。
按照正常偶就制造商,在制造啤酒的时候是断然不可能加入花朵的。
因为这是很不正常的一种行为。
她虽然研究了酒精和茶叶这么多年。
可从来没有见过一种将花朵融入啤酒中的啤酒。
这到底是哪家愚蠢的制造商做的。
漠茶微眯着眼眸,犀利眸光在啤酒罐上搜寻着,几秒后,总算在配方表的下面发现了制造商的名字,瞳孔一紧,眸底尽是难以置信,脸上血色尽数褪去。
制造商的名字竟然是裴氏集团有限公司。
这怎么可能,裴尧不是从来不踏足烟酒界的吗。
他的产业,据她五年来的调查所知,都是仅限房地产,娱乐,就连茶叶也是因为在夺走茶馆后才开始接触的。
这五年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是她所不知道的。
“裴先生,这罐啤酒上的制造商怎么会出现您的公司名字。”
裴尧闻言,缓缓睁开眼眸,循声望去,眸光落在她手中拿着的啤酒罐,眼眸一黯,心口狠狠抽痛着,就好像有无数根银针扎在心口那般,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暗暗攥紧成拳,薄唇轻启。
“这罐啤酒上的制造商当然会出现我公司的名字,并且每一罐上都有我公司的名字。因为,这款啤酒,是五年前,我为了祭奠我那意外逝去的爱人而生产的,配方上那茉莉花也是她最喜欢的一种花。”
裴尧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是近乎哽咽的,眼眶渐渐泛红,眸底蒙上一层水雾,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那般,再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眸光却紧锁她手中拿着的啤酒罐,迟迟没有移开。下一秒,蓦地从她手中将啤酒罐夺走,当做宝一样轻柔的握在手中,骨节分明且毫无瑕疵的长指轻轻抚摸啤酒罐的每一处地方,没有任何遗漏,抚摸配方时,动作放缓了下来,那双承载着无尽悲痛的幽深眼眸紧锁着,薄唇紧抿成一条线,不断压抑着哭声,透明液体却沿着他的眼角缓缓滑落而下,布满胡渣的坚毅下巴不断滴落着透明的泪水。
漠茶看着裴尧那一脸悲痛的样子,清楚看到了他眸底那近乎绝望的神色,眸底微不可察的闪过一丝痛楚,心生不忍。
他五年前虽然做出了伤害自己的事情。
可是,现在看着他这么痛苦的样子,说不难受是假的。
毕竟,他是自己的第一个男人。
也是自己第一个爱到深入骨髓,无法自拔的男人。
也是小濯的亲生父亲。
可是,这些却不足以成为令她放弃一切计划的理由。
他对自己造成的伤害,她要让他体验一次。
所以,这种伤痛再没有达到计划之前是不会停止的。
“逝去的爱人?你的爱人是你口中提过的那个叫漠茶的人吗。”
裴尧闻言,猛地抬起头,眸底闪烁着泪光,泪水在听到漠茶两字时止住,怔怔看着那张脸,心头泛起惊涛骇浪,僵硬的缓缓点头。垂首,看着手中攥着的啤酒罐,痛苦的垂下眼睑,罪恶感萦绕在心头挥之不散,另外一只没有拿着啤酒罐的手攥紧成拳,手背上清晰可见那暴跳如雷的青筋,颤抖着唇瓣说道。
“五年前,她搭乘一架飞往韩国的客机,却不想遭遇自杀式炸弹袭击,机上人员,包括她和腹中两个月大的孩子都死了。”
再次提起这件事,只觉生不如死。
心脏承受着撕心裂肺般的痛苦折磨。
与她的过往回忆不断充斥着整个脑海。
没日没夜的思念,已经把他整个人击垮了。
他快撑不下去了。
而他真的好想,好想去天国找茶茶。
想要去陪他们母子。
“BOSS,已经到了。”
裴尧听到连译这么说的,蓦地回过神,抬起袖子,将脸上的泪水逝去,恢复如常,解开身上的安全带,打开车门走下车,往大桥的围栏走去。
漠茶看着裴尧远去的背影,敛去心口的感情,提起那袋装满啤酒罐的袋子,打开车门跟了上去。
裴尧双手撑着围栏,深深凝视远处那泛着点点亮光的海面,心口的疼痛加剧了几分,眸底尽是痛楚,暗暗咬紧牙根,心脏承受着窒息般的绝望。思绪回到了那天清晨,新闻中提到的内容,只觉那段时间的感觉是生不如死的,眼前世界一片黑暗,周围人说的话也听不进,不再公司上班,成天躺在曾经与茶茶缠绵过几次的床榻,寻找那早已冷却的温度和气息。气息被他保留了,可是却无法填满内心的孤寂,而这种日积月累的孤寂导致他每到夜晚便无法入眠,不管是吃药还是什么,都会被噩梦惊醒。因为每次噩梦都梦到茶茶全身沾染着鲜血来找他,怀中还抱着一个未成形的胎儿,而噩梦中的他,竟然能够清楚看到那个胎儿的样子,那是一个没有眼睛,鼻子,嘴巴的胎儿,有大量的鲜血不断从那些洞流淌而出,可怕的是,那个胎儿竟然对他说,爸爸,我和妈妈的家在哪。
漠茶和宝宝的家都被他夺走了啊。
是他让他们母子无家可归的。
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他啊。
“相信那个叫漠茶的也不希望你活在痛苦中。”
“不!她不会希望我这样子的,因为,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我,是我,用这双手,亲手杀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