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日清晨。素衣因着她突然晕倒,吓得不轻,虽然太医看过之后说是没什么大碍,素衣还是在床边守了一夜,此刻天刚刚亮,倒是趴在床边睡过去了。
慕青青动了动身子,只觉得头还是有些昏昏沉沉的,她微微一思索,便发现那些属于慕青璃的记忆,她只需要稍加思索便能想起。
那原本属于慕青璃的,二十年的记忆,此刻如走马灯一般,从她眼前晃过,儿时与兄长们一起玩耍,隔着暖玉池偷偷看在花园里习武的白轩羽,还有五年前那场叛乱,皇城被围之际,她化作乞儿逃出城去,骑了一日的马,向两位哥哥搬救兵,救了被围困的白轩羽。之后,她又跪在父亲和兄长面前,求他们助白轩羽一臂之力,让他在战乱之后登上帝位。
白轩羽登帝之后,实现了与慕家的承诺,娶慕青璃入宫,封为皇后,无上尊荣。然而,成为皇后的慕青璃并不快乐,嫁入皇城五年了,除了二哥在帝都的那段日子里白轩羽对慕青璃的态度好些而外,其他时候都是丢弃在一旁,十天半个月都不会来看她一眼。更过分的是,从大婚至今,白轩羽很少在她寝宫中留宿,即便是不得已留下,也是分榻而眠。
慕青璃便是这般,处于最尊贵的位置,却是只能看着自己从小便爱着的男人穿梭于后宫的花红柳绿中,唯独不看自己一眼。
然而,在父亲和二哥面前,她却是从来不抱怨,只说白轩羽的好,让父亲和兄长觉得,白轩羽很宠爱她一般。
看着这些,慕青青只觉得心口扯着疼,她是真为这个痴情的女子心疼,当初她冒着生命危险,赌上慕家荣辱,只为了那个根本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的男人。
在这后宫五年,不仅要忍受白轩羽的冷漠,还要应付如萧含玉这样的宠妃三天两头的挑衅。她本就是一个不善言辞又心善的女子,在这后宫之后,没有帝王的宠爱庇佑,便是身居高位,也只能任人欺凌。
十日前,萧含玉大闹钟秀宫,说是皇后娘娘派人赐了她一碗红花,生生将她腹中两个月的胎儿打落。一脸茫然不知的慕青璃就这么看着自己的夫君将钟秀宫合宫上下的太监宫女严刑审问了一遍,最后被一个她根本不记得的宫女指认。
白轩羽一气之下,将她打入冷宫思过,还赐了一壶红花,说要礼尚往来。
慕青璃入了冷宫,终日哭泣,白轩羽还嫌烦,撤了她冷宫中伺候的婢子和太监,只有素衣一人抵死不走,留了下来,慕青璃终是彻底死心,一路跑出冷宫,投了暖玉池,便有了如今她慕青青穿越一说。
“他这般待你,你死了不是给他省心吗,你且等着,我定要让他把欠你的加倍还你。”明白了前因后果,慕青青心中愤慨,哪有如白轩羽这般过河拆桥,平白践踏人家真心的,从今日起,慕青青便要让白轩羽将欠慕青璃的通通还来,包括他的皇位。
这般一想,慕青青便觉得神清气爽,她抬手叫醒了睡在床边的素衣,让她伺候自己洗漱更衣,只等着晌午皇帝过来。
梳妆台前,素衣将妆柜打开,为慕青青挑了几只凤簪和几串翡翠珠宝,梳好发髻的慕青青看了一眼妆台上那一排金灿灿的簪子,微微摇了摇头,伸手去把妆柜里一支翠玉簪子拿了出来:“戴这个就好,我是来冷宫思过的,便要有思过的样子。”
“可是娘娘,陛下难得……”素衣听她这么一说,却有些迟疑,陛下难得来看娘娘一次,不是该打扮得好看一些,也好给陛下留个好印象嘛。
“你在我身边伺候的日子也不短了,何时见过本宫喜欢这些花哨的金簪子了?”慕青青知道素衣的意思,女为悦己者容嘛,只可惜了,她已经不是原来那个爱得痴缠的慕青璃,如今的皇帝在她眼里,不过是个实实在在的渣男罢了,她才没心思为了见他而特意盛装打扮呢。
况且,在她的记忆里,慕青璃一直都不喜欢穿得太华贵,她柜子里的衣裙,除了几套皇后的礼服外,其他都是淡青淡紫等素色的。
不过,即便不是刻意打扮,眼前铜镜里的人儿也是称得上绝色的。未施粉黛便肤如白雪,面若桃花,一双玲珑剔透的大眼睛里盛满了水光,微微上翘的眼角给她平添了一抹媚意。
萧含玉也是美人,只是美得一股媚气,不似她这般,娇而不媚,媚而不妖,举手投足间,气韵天成。
这么一看,慕青青更是想不通了,那皇帝到底是什么审美,放着这么一个美人不去好好宠着爱着,偏偏要跟那些狐媚子混做一处。
刚打扮好不久,便听得远远有宫人唱报,慕青青站在门口,看着远远一片明黄色朝着边缓缓过来,不用说,那一定便是皇帝的御驾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带着素衣,启步朝殿外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