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欢头上虽然贴着纱布,但看起来并不像之前那样病怏怏的,反而别有一种刚烈的美感。她雷厉风行,把不在公司这两天的事务妥妥的处理完毕。
最后一批人从沈言欢办公室里出来,像赶着投胎一样奔向各自的办公室,祈祷自己能在下班之前把修改好的方案或报表交给沈言欢。
孟小艾偷偷瞄了办公室一眼,沈言欢正伏案翻着项目书和报表,她一身暗绿色的套装,衬得整个人高冷孤傲。
孟小艾有点不敢进去,因为沈言欢今天一眼都没有看过她。
她在工位上捏着乔巴的抱枕犹豫,一直坐立不安的过了半个小时,才咬咬牙给自己打气道:“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老娘豁出去了,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女汉子!”
她重重点点头,清清嗓子,雄纠纠气昂昂的走进沈言欢办公室。
“咳咳。”孟小艾故意咳嗽了两声。
沈言欢手里的笔一顿,头也没抬,冷淡道:“出去。”
孟小艾愣住,她走到沈言欢桌子前,急道:“言欢,是我!”
沈言欢终于抬起头来,面无表情,“所以我才让你出去。”
孟小艾一噎,梗着脖子跟沈言欢僵持着,“偏不,我为什么要出去!”
“因为这是我办公室。”沈言欢冷冷瞟她一眼,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看起来公事公办,冷酷无情。
“可我、我是你助理!你不能不让我进来!”孟小艾咬着下唇道。
沈言欢往后一倚,冷笑着打量了她一番,伸手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来一下我办公室。”
不一会儿,几个保安就出现在沈言欢办公室门口,“沈总。”
沈言欢低头继续看文件,手指在虚空中一划,淡淡道:“把孟助理请出去。”
几个保安面面相觑,公司里谁不知道沈总和孟助理是闺蜜,今天这是闹哪样?他们站在原地,不敢动作。
沈言欢没听到动静,皱眉抬起头来,犀利的视线扫过,那几个保安额上立刻沁出冷汗来。
“我不想说第二遍。”沈言欢冷冷道。
保安咽咽唾沫,犹豫着上前去拉孟小艾。
“不用你们赶!”孟小艾气得甩开他们的手,仰头瞪着沈言欢,“我自己会走!”
她气冲冲转身往外走,沈言欢冷淡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孟助理。”
孟小艾下意识顿住脚步,心头浮上一丝期待。
“舒晴小姐拍摄期间,你就不用过来了,去当她的助理吧。”
孟小艾脸一白,猛地回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沈言欢。
沈言欢挑挑眉,补了一句,“立即生效。”
孟小艾再也忍不住,红着眼眶跑出去。
一直到下班的点,孟小艾再也没出现在办公室外的工位上,沈言欢只是淡淡扫了一眼,面色如常的关了灯,下班。
沈言欢走之前把手机扔进了办公室的抽屉里,从现在开始,非工作时间,她不接电话。
托脑震荡的福,她后遗症还挺明显,恶心、头疼、眩晕和厌食,几乎都占了。沈言欢没有吃饭,直接回了酒店,刚关上门,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就让她晃了晃身子,她急忙扶住旁边的鞋柜,闭着眼甩了甩头。
“叮咚。”门铃响了。
沈言欢眼前还模糊着,只能隔着门虚弱问道:“谁?”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女声才响起,“您好女士,我是前台。”
“什么事?”沈言欢问道。
“您的快递寄到前台了,寄件人是厉总。”前台说。
厉以琛?这么快就签好字了?沈言欢拧开把手,几乎是打开门的瞬间,她突然意识到不对——
厉以琛根本不可能知道自己住在这里!
沈言欢要关门已经来不及了,她胳膊被什么一拉,整个人就向前倒去,门被关上,自己被抵在门上。
一个熟悉的怀抱,还有熟悉的愤怒。
沈言欢眸色一黯,抬脚,落下,面无表情,干净利落。
厉以琛吃痛的倒吸一口凉气,但禁锢她的手臂依旧紧紧箍着。
“厉总,请自重。”沈言欢冷冷与他对视。
“你以为关了机就能躲开我了?你以为签了离婚协议就一了百了了?沈言欢!我要的女人,从来逃不掉!”厉以琛狂怒的低头吻上她,毫不怜惜,只求痛快。
沈言欢承受着他汹涌炽烈的吻,微苦,带着寡淡的酒气。
“啪!”
沈言欢毫不客气的赏了他一巴掌,厉以琛的动作停了,但他的眼睛却红得吓人。
“第二次,这是你打我的第二次!”厉以琛说话很凶,像是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沈言欢用手背狠狠一抹嘴唇,毫不畏惧的对上他的眼,一字一句道:“厉以琛,你让我恶心!”
厉以琛握着她双肩的手一紧,大力得几乎要捏断她的骨头,“你再说一遍!”
“再说多少遍都是一样,”沈言欢冷笑,“你、让、我、恶、心!”
“好!”
厉以琛猛地打横抱起她,朝套房里间走去,他一脚踹开卧室的门,大步走进去把她扔在床上,“我就让你恶心个够!”
他一把扯开领带,力道太大崩开了衬衫上的几颗扣子。
沈言欢被摔得眼冒金星,挣扎着向后挪动,“你!你干什么!”
厉以琛咬牙道:“干、你!”
沈言欢被他露骨下流的话惊到,大脑有一瞬间的停摆,她甚至不能确定站在她床边的这个男人,是不是真的厉以琛。
“你下去!”沈言欢又疼又慌,显然她的身量和力气不足以跟厉以琛抗衡,她艰难地挣扎,恼羞成怒,“你已经无耻到连强女干都得心应手了?!”
厉以琛一愣,阴沉的眸中利芒一现,阴鸷道:“强女干?”
沈言欢胸前剧烈的起伏着,“我已经和你离婚了!”
“你说这个?”
厉以琛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份皱皱巴巴的文件,挑眉。没等沈言欢说话,他两手一扯,把那份离婚协议撕得粉碎,往头顶一抛。
漫天纸片飞舞,沈言欢最后一丝骄傲也被撕得粉碎。
“你是不是觉得我也和她们一样贱?所以只要你勾勾手指头,我就得爬过去?只要你压在我身上,我就得让你做?”
沈言欢突然不再反抗,自嘲的笑笑,她眼角滑下眼泪,梨花带雨的模样让人揪心至极。
厉以琛眼中翻涌着愤怒和心疼的情绪,他的手松开,沈言欢被禁锢在床头的手重获自由,也就是在这短暂的自由时间里,沈言欢毫不犹豫的抓起床头的空酒瓶,狠狠砸在自己受过伤的额头上。
“你做什么!”厉以琛怒吼着抓住她的手,那眼神让沈言欢毫不怀疑,他恨不得立即杀了她。
沈言欢再一次血流满面,头上的白色纱布迅速吸饱了血液,刺目的红艳让厉以琛愤怒得几乎折断她手腕。
“我这个样子,你还想做么?”沈言欢冷笑着。
这法子还是从前孟小艾用过的,她从没想到自己也有用到的一天,还是在和厉以琛一起的时候。
厉以琛豁然起身,额上青筋鼓动,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道:“沈言欢,你狠!”
眩晕一阵比一阵厉害,沈言欢觉得身体的温度在急剧下降。厉以琛用外套把她一裹,抱起她跑出去。夜风寒凉,沈言欢努力维持着最后一丝清明,抓着他的衬衣,艰难说道:“放过……我吧……求你了……”
自此之后,一片黑暗。
……
第二天沈言欢醒的时候,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沈言欢觉得自己今年大概是犯太岁,所以才会隔三差五的进医院,连花园里的花匠都认识她了,清早给她送来几枝新开的秋海棠,插在她床头的玻璃花瓶里。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
就算她不说“进来”,他也会推门进来的,沈言欢懒得搭理,偏头望着海棠花。
果然,等了一会儿,脚步声传来。
“嫂子……”宋戈提着一个保温桶,局促的站在床边。
沈言欢充耳不闻,也没答应。
宋戈挠挠头,挺尴尬的,他把保温桶放在床脚的小桌板上,斟酌着说道:“这个是…孟小艾做的,嫂子你吃点吧。”
谎都不会撒。沈言欢冷笑一声,闭上眼睛,“我不饿,拿走。”
“嫂子,你这不吃饭光打葡萄糖不行啊,”宋戈急道,“你好歹吃一口,就当我求你了。”
“我不会吃,你也不用求我。”沈言欢依然闭着眼,淡淡道,“替我转告厉总,签个离婚协议书不过几分钟的事,麻烦他快一点。”
宋戈挫败的揉乱头发,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嫂子,什么事不能好好谈嘛,离婚多伤感情。”
“离婚不伤感情,只伤钱。”沈言欢睁开眼,嘲讽道,“我看厉总是觉得分我一半家产心疼了吧?没事,你转告他,他的那些臭钱我一个子儿也不会要!我只要自由身!”
“嫂子,这世界上最不心疼钱的,就是老厉了,他心疼的是你。”宋戈恳切道。
“动听的,还是说给小姑娘听吧,我早就过了这把年纪了。”沈言欢冷哼不屑。
“嫂子,要是我说老厉跟舒晴是干净的呢?”宋戈抓着沈言欢的胳膊,自责道,“是!舒晴回国那天他们是在明珠塔见了面,但那是我让他去的。当时和舒晴见面的应该是我,结果我前一天晚上喝得烂醉,睡过了,想起来的时候也赶不及,所以才打电话让老厉替我去了。”
沈言欢本不想听这些的,但不知怎么的,耳朵不由自主竖起来,一字一句听得认真。
“还有那天晚上,嫂子,老厉肯定没跟你说吧?”宋戈了然的苦笑着,“也是,他那样的人,从来报喜不报忧,又怎么舍得你为他提心吊胆。”
沈言欢一听,转过身来,目光凌厉,“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