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以琛差点气炸。
他媳妇来医院,居然不是看他?这还能忍。
这个男人不过是头上擦破点皮,她居然还担心得什么一样!这就不能忍了!
老子真想废了他!
厉以琛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死死握住沈言欢的手腕,宣誓主权。
厉以琛的手劲实在太大了,沈言欢疼得下意识咬着唇,眉心微蹙。
程居安眸色一沉,语气不善的对厉以琛说道:“放手,你抓疼她了。”
“让我放手,你还不够格。”厉以琛话虽这么说,手劲却撤去一半,换做十指相扣的姿势,冷冷的睨了他一眼。
“咳!”沈言欢重重咳了一声,无奈的看看两人,“你们俩……认识?”
“鬼认识他!”
“鬼认识他!”
出乎意料的,厉以琛和程居安居然异口同声。
沈言欢额角滑下一滴冷汗,“生病的人脾气都这么大么?”
“哼!”
“哼!”
两人同时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沈言欢无语,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多余。
这场见面似乎不怎么友好,沈言欢憋着好多话想问厉以琛,不过眼下显然不是时候。
“那个,我来介绍一下。”沈言欢硬着头皮开口,“居安,这是我老公厉以琛。”
程居安金贵的冲他挑挑眉,似乎对沈言欢先向自己介绍感到得意。
厉以琛黑着脸,扭过头去恶狠狠盯着墙。
“喂,”沈言欢拽拽他的袖子,“那墙上有花啊你老盯着看?你来,我给你介绍居安啊。”
居安!居安!她叫得倒亲切!怎么没见她叫自己以琛!哼!伐开心!
厉以琛赌气哼了一声,“我不叫喂!”
沈言欢一愣,哭笑不得道:“别闹,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幼稚。”
厉以琛冲她挑眉。
“好好好,是在下输了,嗯?老公,”沈言欢无奈笑笑,伸手扳过他的脸,认真道,“这是程居安,是我大学时候最好的朋友,很照顾我。打个招呼啊。”
大概是沈言欢一声绵软的“老公”顺了他的意,厉以琛的脸色稍稍缓和,高傲的看着程居安,笑得有些不屑,“原来是朋友。”
程居安听他重重咬着“朋友”两个字,也不生气,反而温和的笑笑,“是啊,我和言欢这么长时间的朋友了,交情很深的。听说厉先生和言欢是闪婚?唔……”他欲言又止,意味深长,恰到好处的显示着自己的优越性。
厉以琛危险的眯起眼来。
“你们两个人今天是怎么回事啊……”沈言欢疑惑的在两人脸上来回扫视,“真的不认识?”
那为什么一脸新仇旧恨的样子。
气氛正僵着,这时,护士拿着一袋生理盐水进来,要给程居安挂上。沈言欢顺便询问护士程居安的伤情,得知他没有大碍,长长松了一口气,庆幸的笑了笑。
她唇边的笑意刺痛了厉以琛的眼。厉以琛不自觉的握紧沈言欢的手,瞪她。
沈言欢莫名其妙,皱眉推他胳膊,“放手,疼。”
“不放!”厉以琛梗着脖子,眼底都是怒气。
他不发火还好,他一发火,沈言欢这两天的火气也上来了,碍着程居安在这儿养伤,她不好当场发作,只冷着脸说:“我让你放开听见没。”
厉以琛气得心口发疼,执拗的抓着她的手,死活不肯放。
“你!”沈言欢大力甩着胳膊,想从他那里抽回手来。
厉以琛突然一个趔趄,后腰撞到床头柜,差点歪倒在地。
“喂!”沈言欢急忙去扶他,看他脸色苍白如纸,突然记起他身上也有伤,沈言欢懊恼的咬着下唇,又气又急道,“你怎么样!”
“死不了。”厉以琛一脸戾气的推开她的手,自己撑着床头柜站稳,咬牙切齿的扫了程居安一眼,推开沈言欢就往外走。
“厉以琛!”沈言欢抬脚就要追上去。
程居安心头浮上一阵得而复失的恐惧,他慌忙拉住沈言欢的胳膊,声音有些发抖,“言欢!”
留下来言欢,留下来!他在心里默念。
他殷切和恳求的眼神让沈言欢不由得一愣,原本放慢脚步等她的厉以琛回头看到她的犹豫,心头火冒一丈高,重重哼了一声,狠狠跺着脚走了。
沈言欢回过神来,看看门口消失的身影,回头歉意的冲程居安笑笑:“居安,我明天再来看你好不好?对不起啊。”
她轻轻挣开程居安的手,追出门去。
程居安心中一苦,愣愣望着自己垂在床边的右手,过了好久,才喃喃说道:“你心里早已有了决定,何苦来问我好不好……”
我说不好,有用么?
程居安蜷起右手,似乎想抓住她留在手心的最后一丝温度。
……
“厉以琛!你给我站住!”
沈言欢在特别病房门口追上他,一把拽住他胳膊,气得脸上绯红。
“你混蛋!”
厉以琛脚步一顿,转身将她抵在墙上,望进她秋水一样澄澈的眼眸中,低声道:“我混蛋?”
沈言欢满肚子委屈,抬手要打他,但想起他心口有伤,硬生生在最后一刻收住手劲,狠狠跺着脚道:“你就是混蛋!王八蛋!王……你臭鸡蛋!”
臭……鸡蛋?厉以琛满头黑线。
“噗——”宋戈和时月听到动静,探出头来,听到沈言欢骂他臭鸡蛋,不约而同的笑场了。
厉以琛黑着脸,挑眉看向两人,“嗯?”
宋戈和时月后背立刻一紧,两人对视一眼,宋戈一脸正经的问:“时月,你刚才听到什么了没?”
时月一板一眼的摇摇头,煞有介事的皱眉说:“没有啊,我什么都没听到,你听到了么?”
“我也什么都没听到啊。”宋戈点头确认,夸张的看向沈言欢,“咦?嫂子?好巧,你什么时候来的?”
厉以琛:“……”
沈言欢:“……”
托他浮夸演技的福,气氛从一触即发的紧张立刻变为一触即发的搞笑。
厉以琛额角青筋跳了跳,笑骂道:“滚。”
宋戈立刻拉上时月,转着圈往外走,“滚滚滚,时月咱们滚。”
时月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小声道:“你好贱……”
没有人打岔,厉以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拉着沈言欢进了特别病房。
沈言欢的小性子还没捋顺,进了病房就甩开他的手,炸毛道:“厉以琛你有本事躲我一辈子啊!出国,嗯?电话不接,嗯?你厉害了你!你本事了你!你有种了你!”
厉以琛伸手壁咚她,低头和她对视,低笑揶揄道:“我有没有种,你不是最清楚?”
沈言欢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撩给撩懵了,瞪大眼睛呆了十几秒,回过味儿来突然红了脸,咬牙骂道:“你不要脸!”
“我不要脸,我要你。”
厉以琛话音未落,凉薄的唇就压上了沈言欢的唇瓣。
厉以琛一哑着嗓子怜惜道:“怎么哭了,不是说想我么?”
“鬼才想你……大骗子……大混蛋……”沈言欢哽咽着,“明明伤重住院了,你居然还要他们骗我!你居然……给我离婚协议……我最讨厌你了……最讨厌你了……”
这许多天来的担心和忧虑,这许多天来的委屈和愤怒,通通化作一场酣畅淋漓的哭泣,宣泄出来。
厉以琛不得不承认,她卸去咄咄逼人外壳后脆弱无措的样子,每一次,都让他心疼不已,她就是他最致命的软肋,一滴眼泪,足以让他丢盔弃甲,一败涂地。
厉以琛捧起她满是泪痕的脸,含着她咸咸的唇,温柔的吮了一下,试探着,疼惜着,用舌尖一遍一遍描摹着她动人的唇形。沈言欢仰头承受着他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