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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失败的离家出走

白皙细嫩的脸蛋上,顶着一对红扑扑的小疙瘩,像过年时长辈爱在小孩子腮上画的两个胭脂红的小团儿似的。我和元晴互相瞪着对方,足足十分钟后,同时扑哧一声笑了。

太可笑了!

这是不打不相识吗?

回学园的路上,我说:“不靠近不代表不喜欢,就像有的小孩会把最想吃的东西留到最后……元晴,你其实心里很喜欢观月对不对?”

当听到观月向自己告白的消息,元晴那一瞬间的惊慌是如此明显,我再怎么迟钝,也感觉到了。

不对,其实迟钝的人,是元晴才对。

她一心一意以为自己喜欢鲁西法,却忽略了自己真实的心意。像个任性的孩子,闹着哭着非要那看得见摸不着的东西,却忘记了自己已经揽在手中的珍宝。

我的话,让元晴的步伐僵住了。她看了我一眼,虽然脸上顶着两团绯红的印子还是很可笑,但发出光芒的眼睛透出一股清澈的真诚。

“喂,我实话告诉你吧,我其实没有奢望深海喜欢我。成为深海喜欢的人……结局会很惨。”

她异常认真的态度,有别于往日的任性骄纵,而是一种由衷的肺腑之言。这认真的表情,让我心里咚的一声,仿佛一块巨石落到心湖,溅起巨大的浪花!

“深海他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宠溺又偏爱的态度会害了那个东西,哪怕那是个人!就像有的小孩会在一开始就把自己喜欢吃的东西一口吃掉,才觉得安全一样。被深海爱上的人或事物,最终会被深海的爱‘吃掉’。就像浅海,被深海的爱一口吞噬,连自己的性命也不要了……”

浅海?

这个冥冥之中仿佛与深海有着必然联系的名字,就这样通过元晴的嘴,清晰地印在了我的记忆里。

“那,那是谁?”我感觉自己的声音有点干涩。我有一种感觉,仿佛有一扇关着秘密的门就在眼前。

也许打开以后,会是可怕的结局,但我又忍不住好奇。

元晴淡淡地看我一眼,长长地吸气,再慢慢地呼出来:“浅海的时间,已经停留在初中最后一个暑假了。那个夏天,在夏威夷的海里,深海在浮潜的时候被水母蜇伤而溺水,浅海为了拯救他最爱的双胞胎兄弟而溺水身亡。”

初中的最后一个夏天?夏威夷的海?无数画面在脑海里飞驰,我感到自己似乎抓到了什么重要的片段。

可是那画面飞逝,一闪而过。我为自己的迟钝而绝望——明明伸出了手,却什么也抓不住!

我来不及为自己的记忆而惶恐,元晴就继续说了下去。

“你见过双胞胎吗?像深海和浅海那样的,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八的双胞胎,他们的灵魂是相连的。你没有见过的话,一定不能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那么相爱的兄弟。因为比深海早出生半个小时,所以浅海是哥哥,可是浅海的体质比深海差多了。虽然看上去一样,但是深海能做到的事,浅海即使花费再多的精力也达不到。”陷入了回忆的元晴,脸上浮现着一缕哀思。

我想起她是深海的青梅竹马,她一定也记起了什么难以释怀的往事吧!

元晴顿了顿,继续诉说:“如果是普通的兄弟,大概会互相嫉恨吧,毕竟一个如此优秀,一个却体弱多病。但是他们没有,深海对浅海的保护,就像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在这个世界上,深海最爱护的人就是温柔而体弱多病的双胞胎哥哥浅海。被那样的爱护所包围着,那份幸福感也许让浅海连死亡都无所畏惧。

“浅海在游艇上眼看着深海溺水,他明明可以大声呼救不跳下去的,可是浅海义无反顾地跳下水去了。他费力地把深海托上游艇,自己却被水母包围,被蜇伤中毒沉入了海里……等到大家赶来的时候,浅海已经沉下去了……因为他体力不好……要是在水面上再坚持三十秒就好了……就那么一眨眼而已……呜呜……”

元晴已经泣不成声。

回忆的浪潮将她淹没了,对他们深深的感情让她直到现在还不能忘怀那段伤痛,晶莹的泪珠连绵不断地滚落下来。

我使劲地握住外套口袋里的链子,不敢打岔。有那么一瞬间,我感到自己的心也跟着元晴的回忆被无形的大手狠狠掐了一下,痛彻心扉!

“你懂吗,对深海来说,再也没有比这更残酷的折磨了!他认为是自己害了浅海,如果不是自己溺水,浅海就不会死了。他甚至想,如果他不对浅海那么好,也许浅海就会自私一点。在那种关头,浅海哪怕只要犹豫一下,也许就能躲过那一劫!可是浅海什么也不想就跳下水了,再也没有机会微笑、再也没有机会醒来,所以现在深海发誓不会对任何人好。不是不愿意,是不敢!我可以天天喊着喜欢深海,但是我不会要求深海也喜欢我,因为这对深海来说太残酷了!他给不起也不敢给!”

咚!

我的心,好像重重地落到地面上,碎成了一片片。我摇摇头,却无法说出话来。

元晴的脸上带着一丝娇憨的傲气,她孩子气地对我说:“我现在都告诉你了,你明白了吧?我不怕你喜欢深海,因为深海才不会喜欢你呢!所以你尽管去喜欢深海吧,观月是我的!”

像只骄傲的波斯猫,昂着头,元晴踏着重重的步子,转身朝另一条路走去。

没有说再见,但她的背影却明明白白地说着,她早已对我没有敌意了。

“头好痛哦……”我用手揉了揉额头,紧握着手里的链坠。

坚硬的钻石搁在手心里,有种奇异的感觉。

那个夏天,那片海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呢?到底是谁……救了我?我的鲁西法……是深海,还是浅海?

答案仿佛就隔着一张纸,可是我没有勇气去揭开。

“现在……更重要的是深海的心情吧?我似乎有点明白他了……”那些往昔看起来莫名其妙的怒气,似乎找到了合理的原因。

也许,不是他无理取闹,而是我根本不曾了解过他。

我带着对双胞胎故事无限的哀伤,步伐沉重地朝深海的别墅走去。我想,我应该主动道歉。

不管什么理由吧,我就是想道歉。

不要再冷战了,我想跟深海说说话,如此而已。

但是老天爷似乎不给我一个冰释前嫌的机会——当我看到伫立在白色篱笆前的秀颀身影时,脚步停了下来。

这个世界上,我最不想看到的人,大概就是眼前这位吧?

美丽的面容,令人无法忽视的气质,高挑的身材——楼芷菁是可以轻易夺走所有人目光的美人。

和她相比,我算什么呢?所以深海才会和她接吻吧?甚至……被她打耳光也不会像平常那样暴跳如雷,而是迷茫呆滞。

“原乐乐,你好。”

芷菁还是先开了口。

“哦,你好。”点点头,我微微垂下头。

现在看到芷菁,我心里还是会忍不住酸酸的。

我忘不了那一个吻,就像刻进了脑海似的,每一个片段都清晰明了。天知道我多想问清楚,可是,我有什么资格呢?

“你好像对我疏远了。”芷菁淡淡地说着,表情虽然不变,但语气略微有些遗憾,“对不起,那天……是我太冲动太无礼了,我本该立刻道歉的……”

“我不生气。”我摇摇头,手在兜里握紧了链坠。

“那个……”芷菁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那个链坠……你可以给我吗?”

“不可以!”细细淡淡的眉毛紧紧皱成一团,我飞快地回绝,“这是鲁西法给我的,除了鲁西法,我谁也不给!”

是的,我不给,说什么也不让!

芷菁的凤眸闪烁了一下,一种比悲伤更悲伤的哀痛,在她美丽的眼眸中流淌:“如果我说,星之翼根本不是什么鲁西法的呢?”

“你什么意思?”

“星之翼,是浅海生前最喜欢的东西,他总是戴在身上。是我不对,当我突然看到星之翼竟然在你身上时,我太冲动了。可是,这是浅海的东西!我是浅海的女朋友,为什么我不能拥有浅海最后的遗物?”

就好像是从万丈深渊被狠狠地推下去似的,我感到自己整个人都轻飘飘的,没有一丝力气。握在手心里的链坠,从没有这样烫手过。

最后,我还是要接受那扇门后面的真实吗?

鲁西法……真的不是深海。

救了自己的人……竟然是已经不在人世了的浅海……自己无意中,竟然得到了浅海最后的遗物……

这也没什么,不是吗?

就是个误会而已,谁叫他们是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八的双胞胎呢?谁也想不到,不是吗?

哈哈……只是误会而已……我以为深海是鲁西法,所以渐渐喜欢上了他,结果……鲁西法不是深海……

真是个笑话啊!即使早就告诉自己,深海不是鲁西法,但我心里总是希望,深海就是鲁西法……我真是个笑话啊!

“你说……你是浅海的女朋友?”

芷菁点点头,缓慢,坚定。

“那你为什么要吻别人?你现在告诉我这一切,是为了让我难堪吗?既然不管怎样我都会难过,那你就不该告诉我这一切!”

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丑陋——我的样子,一定很丑陋、很难看!因为我在嫉妒芷菁。

嫉妒的女人,脸都是扭曲的……

可即使知道,我也无法制止自己。

我推开芷菁跑回别墅,再重重地把芷菁关在门外——我知道自己这么做一点用也没有,可是……

“可是……我好想大哭一场哦……”

关上门,蜷曲着蹲在门后,我再也忍不住满腹的辛酸,无尽的委屈压迫在身上,我已经很累了。

哭吧,哭吧。大声的,让泪水把悲伤都流尽……

我的眼睛因为红肿几乎眯成了一条细缝,从狭窄的视野里看着才居住了短短时间的房间。

碎花和蕾丝的床单,浅蓝色的窗帘,简洁但透出可爱气息的小摆饰……这每一样,都是深海毫不在意地点头说“你喜欢就买好了”,然后被我搬回这间屋子的。

“恶魔,你其实是个很大方很善良的好人哦!”哭累了的我心空荡荡的,抛下了所有的烦恼,却好像可以重新看待这个世界了。

我带着一种“我可以原谅全世界”的心情巡视着自己的房间,心想:再见啦,我的女仆生活!

我累了。

逃学是不对的,我知道。

离校是不对的,我知道。

欠债不还是不对的,我知道。

不告而别是不对的,我知道。

我什么都知道,可是我觉得自己再也没有勇气待在这里了!

不要问我为什么,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我就是想走而已!我也是很任性的……我也是老爸和老弟手心里的宝,你们知道不知道……”嘴巴嘟囔着,我苦涩地拎起旅行箱,静静地打开门。

现在已经很晚了,晚上十一点,校园里早已悄无声息。别墅一楼没有灯光,就连楼上深海的房间也是黑黢黢的。她没有出来吃晚饭,自然不清楚深海是睡了还是醒着——也好,省去了道别。

“我也难得任性呢,回去的话就算老爸也会抓狂吧?原慎明会把我念死……但是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也是有脾气的!”我走出房间时,有点舍不得地对着黑沉沉的大厅看了又看。

“要不要给他收拾一下大厅呢?啊……算啦,我还得想办法混出学校呢,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会在公路上先勉强睡一夜吧?呜……大概会很冷……我没有那种闲心帮他收拾房间了!”

拖着行李箱走了两步。

“其实……我可以在学校门前那个公车站上对付一夜吧?嗯,这是个好办法,不管怎么说,要先过门卫那一关……啊啊啊,我该怎么出去呢?”

拖着箱子再走两步。

门口依稀就在眼前。

脚步停下来,站了一会儿。看看玄关,再看看沙发,看看液晶电视,再看看茶几……虽然黑暗中只能看到轮廓,却还是舍不得忘记。好想就这么把这一切都烙印在记忆里啊,好想记住这段日子……

欧阳深海,曾经有个把你当做鲁西法的傻女孩,喜欢过你。

你知道吗?

你不会在意吧?

咬咬牙,不再犹豫了,我拧开门把手,鼓足勇气走出去——

我我,要勇敢一点!

“啊,差点忘了……”门把手刚刚转了半圈正要开启,我又狼狈地转过身来,从包里掏了半天,掏出怎么也舍不得交出去的链坠——

“对不起,原来你的名字叫星之翼,可是我也没有乱给你取名字,不是吗?浅海,你如果在天上的话一定会成为天使,你的天使之翼要继续守护深海哦……”

默默将星之翼放到玄关的鞋柜上,我咬牙推门而出!

再见了,鲁西法!

大门开启,月朗星稀,夜色弥漫,夜露如水般清寒。

我拖着箱子站在大门口,呆若木鸡。

——真的是再见了呢,鲁西法!

我没想到会“再见”得这么快呀!

啊啊啊……谁来告诉她,大半夜的鲁西法为什么不睡觉,要站在院子里啊?

夜里的圣学园笼罩在深蓝色的夜空下,皎白的月色遥遥地挂在天上,不远处的冬青树和花台影影绰绰,在寒夜里散发着植物特有的清香。

左边的路灯隔着冬青小径,微黄的光晕柔柔地裹在高大的身影周围,像笼着烟雨般的橘色纱衣,用柔和烘托着男子身上充满力度的美。

“嚓!”

“嚓!”

每一次用力,肩背的肌肉在薄薄的棉衫下都凸起流畅的线条,与同年龄大多数白斩鸡一样的男生截然相反,过早成熟的肢体散发着一种亲近于成年般的华丽。哪怕是在进行着普普通通的费力工作,他看上去还是那么漂亮。

我心想,“漂亮”这个词,原本该是形容女孩子的才对,可是看着鲁西法我就会觉得,除了这个词,再也找不到其他更好的形容词了。

实在是太美了。

论容貌,深海未必能完胜所有人,但论身材的话,应该没有人能比深海更美的了!

“喂,你在干吗?”

是深海,他发现我了。

“喂,即使现在我们在‘冷战’,你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而且是这个时间吧?”

“啊?”我张大了嘴巴。

预想中充满哀愁的离别镜头,突然一百八十度大逆转!

深海停下手中的活儿,一手拄着钢铲,用戴着园丁手套的手指了指我:“大半夜的,你拖着箱子要干吗?”

啊,他的眼睛太尖了!

我尴尬地笑了笑,胡乱找着理由:“我,我最近胖了,想运动运动!负重耐力慢跑,你懂的!哈哈!”

“你要离家出走?”

哇,一语命中!

立即就被拆穿的我飞快地反驳:“才不是呢!你少乱说!”

路灯灯光在寒夜里显得特别清冷,可是洒在深海身上的光晕始终带着暖暖的橘色调。

他皱起了眉头。

深邃的深紫色眼眸在这样的光线下呈现出完全的纯黑,仿若水银在黑色的湖水里漂荡,游弋着金属般锐利的波光。

他没说话,似乎想起最近我们正在“冷战”,所以开了个头后,又不管不顾地回头去继续自己彻夜劳作的工程——一铲一铲地挖开原本好好的草坪。

不知道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非要到这么晚了才做?

“喂,你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不是我要浪费时间,实在是我太好奇了嘛!

白色的篱笆在夜色里显得灰灰的,门口似乎堆放了什么黑黢黢的东西堵在那里,也许跟深海在挖的坑有关。

深海没理我。

挖了大概合适的坑后,他把铲子扔在一边,又蹲下来用戴着手套的双手继续刨土——整个过程一言不发。

装什么酷嘛!

我拖着箱子凑过去,才走了几步,就见深海突然又站起来,高大的身躯居高临下地俯瞰我,锐利的目光从我身上掠过——

没有看错!

我没有看错!

这家伙刚才是“鄙视”我!

那个眼神绝对是这个意思!

突然就有点生气的我,在目睹深海转身去篱笆门边搬来那堆黑黢黢的东西之后,瞬间爆发了!

“喂,你在干什么!”我指着那黑色的“庞然大物”问。

深海立刻用愤然的目光瞪我,压低声音恶狠狠地反问:“你不会自己看啊?不是你要过圣诞节吗?看到圣诞树你应该感激涕零地跪下!”

圣诞树?没错!这的确就是圣诞树!

这笔直的树干、标准的三角形树冠、墨绿色的针叶——不就是圣诞节三大法宝之一圣诞树嘛!

“喀喀……”我颤颤的手指着圣诞树问,“所以我问你要干吗?”

恶魔脸上掠过一丝羞愤,没错!绝对是羞愤的神色!

他凶悍地质问:“你眼睛有毛病啊?看不懂我在栽树是不是?”

我简直想仰天大笑:“天啊,难道你不知道圣诞树是要放在屋子里的吗?你在院子里挖个坑是想干吗?”

说完,我已经忍不住哈哈大笑。长夜漫漫,一片安静被我的笑声肆无忌惮地打破沉寂,听上去格外刺耳!

可疑的红色飞快地在某恶魔的脸上扩散开来!咬牙切齿的声音过后,恶魔终于奓毛!

“原乐乐,你想死是不是?本少爷从来不过圣诞节,有那么可笑吗?”

啊,平时他的嗓门就够大了,半夜里这么吼一嗓子,会不会扰民啊?

我挖挖耳朵:“那你干吗要栽圣诞树?”

“你……”深海狠狠起伏的胸膛似乎也不能承载他的怒气,那精光四射的眼眸狠狠看过来,像无形的手拧住了我的心。

我突然感到,深海的眼睛里仿佛有一丝委屈。那一闪而过的委屈,像是拼命讨好大人却得不到夸奖的孩子,只能用火爆的脾气来掩饰自己受伤的自尊心。

“对不起……”我觉得自己笨透了!

还用说吗?鲁西法不是说出来了吗?从来不过圣诞节的鲁西法为什么要栽圣诞树啊?

不就是因为我兴冲冲地要过圣诞节吗?

“哗啦!”

气愤地一撒手,深海任由那圣诞树歪斜地倒下。

我心疼了一下,伤到了漂亮的树形,那多可惜呀!

“你是想离开吗?”不得不说,深海有着野兽般敏锐的直觉。他看见了藏在我身后的LV旅行箱,丰厚的嘴唇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冷冷地笑。

“不……”我突然无言了,嗓子好干好哑,说不出话来。

那双深深的眸子迎着路灯的光芒,橘色像两盏烛火在他的深眸中跳跃、燃烧。

深海无言地看了看院子四周,看了看自己脚下那个挖好的树坑,突然问:“是因为吵架吗?我很难相处?”

才不是啊!不是这样的!可是,我说不出来。

“那么,是我对你不够好吗?我苛刻?我严厉吗?还是我没有保护到你,让你觉得不安全吗?”连珠炮般的发问,让我呼吸困难。

虽然并没显得特别激动,但深海那些微嘶哑的声音里,仿佛透出泪意的哭声。

那种好委屈好委屈的无力感,让我突然觉得自己的这个决定好傻好傻!

“你连夜离开,找到地方住了吗?要去哪里呢?难道是因为观月跟你告白,你就要去他那里吗?你这个见异思迁的女人!”

我才没有!我拼命摇头,生怕这家伙接下来会越说越离谱。谁见异思迁了!

我死命摇头的样子彻底把深海激怒了!

“那你是要怎样?”

“我,我想离开学校!”一时没忍住,我终于还是在深海面前说出了心里话。

“什么?”某位大少爷的表情瞬间从愤怒转为迷惘,再转为……惊讶!

“我,我想回家……”

这简直不是理由嘛!

现在回家,我知道即使是老爸那么温和的人,也绝对会生气的。多不容易才给我找到的学校啊,我走了可怎么办呢?

“现在?大半夜?哼,会被退学哦,无缘无故就离开的话,你会彻底玩完哦!”深海不问原因、不问过程,直接命中问题核心。

深海毫不迟疑地扔来最要命的答案,那种冷冷的洞察力,就像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兽王,一眼看穿猎物的弱点。

我感觉行李箱沉重得像座山一样。

我知道自己笨,读书不好,很难考上大学。老爸动用了最后的关系,才让我能进圣学园——不为别的,就只求我能顺利直升大学有个学历,将来能找份好点的工作。

要是……老爸不破产就好了……突然之间,从未有过的抱怨,在心头蔓延。这是迟来了很久的悔恨吗?可是,自己没有任何办法改变。

我哭丧的脸映在深海的眸子里,他突然变得有点沮丧。

“原乐乐,你讨厌我,对不对?”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他才告诉我:那晚,在他心中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那是从心底深处生出的疲倦感。

原本原乐乐在他欧阳深海的眼里既不抢眼也不重要,就像他那个整洁却没任何意思的庭院角落中,不知何时开出的一朵野花。

小小的花朵,紫色的花瓣有点脆弱,没有香味也不结果实,无声无息地存在着。

它不碍眼但也不重要,可是每当看到它的时候,就觉得它很有生命力,院子因为它而显得活了过来。因为它努力地开花,证明这片土壤能够孕育出生命,能够绽放出……爱。

他一直觉得,自己再也不会喜欢任何东西了。人也好,物品也好,再也不要爱了。

可是当他意识到她就在自己身边时,才发现,喜欢的情感不是你不要就不存在!吵吵闹闹的日子让他忽然明白,其实有个人在身边的感觉,好热闹……

可是她却要走了。

当他觉得自己应该打开心里的某扇门,探出头来看看那朵自己不曾理过的小野花是否还在时,小野花却已经枯萎了吗?

“不是啊!不是这样的!”我使劲摇头,胸口像被点燃了一团烈焰,促使着我说道,“我已经知道了!深海,元晴已经都告诉我了!我能够明白你为什么爱生气,那不是你的错,你只是无所适从,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而已!

“有问题的不是你,是我!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鲁西法吗?我说过可是你没有在意,但那对我很重要!

“我一直想找到曾经救过我命的鲁西法,你跟他长得一模一样,虽然你根本不认识我,但我心里还是乞求,你是鲁西法就好了!但是……但是……”

“但我的确不是,对吗?”深海眉头紧锁,怒气隐现在他的双眼。戴着手套的手指紧紧握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我的泪水不知不觉已经坠下,迷茫的心仿佛沉沦在迷宫,永远找不到出口。

“我没有想到……救我的人,原来是浅海……我什么都不懂,竟然还拿浅海的项链问你……你说那是护身符……呜呜……”

深海嘴角轻轻一颤,脸上浮现出一丝奇异的表情。

他撇嘴冷笑:“所以,你现在发现,你应该找的人是浅海,应该喜欢的人是浅海对吗?真抱歉,浅海不会看上你的,因为……”

“不对,大傻瓜!”激越的情感像汹涌的浪潮,冲口而出,我大喊道,“是因为我一直以为自己只要找到鲁西法就好,可是我却喜欢上了你啊,笨蛋!”

被突如其来的告白震晕的深海,下意识一退,差点被扔在一边的钢铲绊倒!

抹着眼泪,我断断续续地说:“笨蛋笨蛋笨蛋!你不是不会喜欢别人的吗?浅海不是你的死穴吗?我已经很清楚明白了,什么喜欢什么爱情对你来说都是负担,是伤害!硬逼你回应不是很残忍吗?可是,可是……我喜欢你,我就是忍不住嘛!要我每天这样和你在一起,不是你也难受我也难受吗?我不想继续这么难过下去啊,我一直都是开开心心的,早知道我就不要找什么鲁西法了!”

原本是告白的话,听起来却越来越不是滋味了。深海的脸色从吃惊到迷茫再转为憋闷、最后变成现在的生气——

“喂!这么说来让你喜欢我倒是我的错了是吗?别什么都怪到鲁西法身上,好像是鲁西法让你不幸似的!难道鲁西法叫你这么笨了吗?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不快乐推诿到鲁西法身上啊?”

凶悍地扬起眉毛,深海突然上前,把我扯到圣诞树的面前。

“你干什么……”

“你看,你要过圣诞节,我圣诞树也搬回来了,还买了那些彩球彩带等乱七八糟的东西,你想一走了之我怎么办啊?还有,让你住在这里是我花了钱的好不好,包你吃管你住,你居然敢不告而别吗?”说着,他把圣诞树扶起来,硬塞在我手里要我扶住。

好重!

明明在深海手里显得很轻巧。我龇牙咧嘴地撑住树干,忐忑地问:“这,这是……你的意思是……你,你是接受我的告白了吗?”

不然是什么意思呢?这,这转变太让人吃惊啦!我不相信自己有这种好运气啊!

蹲下身正在埋着树根的深海,猛地抬头瞪我一眼:“我有说喜欢你吗?”

“那,那你是什么意思啊?难,难道说你愿意和一个喜欢你的女生在一起吗?浅海的事情……”我都快搞不懂了。

为什么明明已经坚定了的决心,在深海三言两语之下,就扭曲成这样了呢?难道我真的是被深海吼习惯了?

深海刨土的双手微微一顿,沉默了一会儿才静静地说:“我和浅海从小到大都没有过圣诞节的习惯,因为我们是在那一天出生的,别人家或许在那天会过圣诞节,但我们家每年的那一天都是庆祝生日。”

我扶住圣诞树的双手,不知不觉僵硬了。

原来,我无意中竟然刨开了深海的伤口。

我闹着要过圣诞节,却不曾想过,这个节日对深海意味着什么?难怪这阵子深海的精神很差。其实他不是在为谁生气,而是因为圣诞节临近了,自己的生日也临近了。

“浅海总是羡慕别人家过圣诞节,因为我们家那天总吃生日蛋糕,吃了十几年,他都吃腻了。”

深海默默地把泥土一层层覆盖在树根上,他垂着头,不让我看见他的表情。

“他其实很任性的,虽然大家都说他脾气温柔是好好先生,但其实他是个任性小子,会在外人面前演戏!”深海的手停了下来,“你知道吗,在医学上双胞胎先出生的那个反倒可能是弟弟。所以虽然他先出生,但是在我面前他很弱也很爱撒娇,任性的时候很讨厌,可是,我不会让他被欺负,从小到大,我都护着他。”

泥土覆盖得足够了,深海开始用手压紧。

“是我害了他。我把他保护得太过头了,让他一点常识都没有,连呼救都不会,像个笨蛋一样跳到水里来。我看到他跳下来时心里就想,啊,这下糟糕了,这下怎么办?这家伙一定没办法的,我们两个这回都要遭殃了!可是那家伙居然把我救了起来!太了不起了,我其实一直想告诉他,太了不起了……他很棒……”

清澈的泪滴一颗颗坠落在新鲜的泥土上,浇灌着这棵刚刚种下的树。我无声地守在深海的身旁,不想打搅他。

心里闷闷的,有点痛,有些酸楚,可是,也有些释然。可能藏在心底深处的伤口都需要见见阳光吧,如果总是埋藏在阴暗的角落,迟早会腐烂、迟早会恶化。

浅海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我突然觉得,自己有那么点好奇了。和深海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孩,却任性爱撒娇,那大概会是个很可爱的模样吧?

“我不会走的,深海,我不会离开你哦。”

弱弱的声音飘散在寒夜的风里。路灯柔柔的橘色光晕,将我和深海都笼罩在暖暖的轻纱里。

这棵种错了地方的圣诞树,大概会被别人取笑吧?

可是,这是为浅海种下的,不是吗?

想要过圣诞节的浅海,一定不会介意深海种错了地方的。

在天上,他会笑得很开心吧?

就这样,我的“离家出走”事件莫名其妙地结束了。在那个临近圣诞节的夜晚,在恶魔的无声泪水下,圆满地画上了一个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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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面走来一个高挑的人影,走进一看,是个帅哥,代菲表面波澜不惊,心里早已心花怒放,虽然许久没见到帅哥,但代菲还是忍不住,泛起了花痴……
  • 发明的故事

    发明的故事

    《发明的故事》是房龙最重要的著作之一,一经出版就风靡全球,影响了一代又一代人。房龙的文笔风趣幽默,若行云流水,让人不知不觉就进入了他用文字为我们构架的科学世界中。正如著名作家郁达夫形容的那样:“枯燥乏味的科学常识,经他那么一写,无论大人、小孩,读他书的人,都觉得娓娓忘倦了。”
  • 圣武灵尊

    圣武灵尊

    冥灵族的英雄亡魂,魔灵族的高强法术;封灵族的骇人神速,仙灵族的圣愈心法;邪灵族的破灭之道,暗灵族的密谋诡计;炎灵族的心火自焚,冰灵族的寒霜极境;玄灵族的幻域元素,弑灵族的刀剑法诀;宿灵族的灭世之秘,祭灵族的天袭咒印……尽在我掌握。
  • 剑主魔令

    剑主魔令

    我以心为剑,以血养剑,以天地淬剑,以万物蕴剑,得之百年,创剑三式……我动,剑动,一式留神。风起,云涌,乾坤泣血。山崩,地裂,剑主沉浮。一剑出,天下惊,魔令现,万雄伏。“我为剑主,主宰沉浮,号令天下,谁敢不从?”“杀-无-赦……”这不仅仅是玄幻,更是我心中的武侠……
  • 丹符至尊

    丹符至尊

    这里是没有绚丽的魔法,有的只是修炼,修炼一途,乃窃阴阳,夺造化,转涅槃,握生死,掌轮回。年仅十五岁的李家废物,看如何在讥讽中成长为大陆的巅峰强者,傲视群雄。
  • 梦尽天魔

    梦尽天魔

    他看着是个天使却说自己也是个恶魔他从来都是一副毫不相关的样子但总在别人危机时伸出援手他为了一个心爱的女孩牺牲自己他原是在天上的神,但为了她甘愿再世入凡尘
  • 红色猎人

    红色猎人

    古老的非洲原始丛林,数位中国游客意外死亡,被抽干血液的尸体背后隐藏着什么样子的惊天阴谋?神秘的原始部族,奇特的蛇形图腾,幽灵般的黑曼巴毒蛇,宁静下传来诡异的诅咒之声,这些都只是开始吗?一层层迷雾,一连串让人惊恐的故事之后,隐藏着怎样一个传奇故事?
  • 彪悍宠妻

    彪悍宠妻

    她是流氓,他是帝王她能做一手好菜,如果单看她的外表,她就是一个知书达理,贤妻良母的小萝莉,但这仅仅只是外表。他外表俊美妖孽,如果单看他的外表,他就是一个人畜无害,装傻可爱的大正太,但这仅仅只是外表。见面之初,她的手艺就征服了他的胃,之后逐渐沦陷。但是他不甘心自己一个人沦陷,所以,拉她一起!——她是白天是云氏的小职员,晚上是小混混,小流氓,偶尔打点小架锻炼锻炼,在她的地盘上,还从来没有人能打过她的,但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美男是谁?第一次见面,抢了她下的面条,吃完又厚着脸皮捧着碗跟她说,“再来一碗。”看在他这么可爱的份上,她是下了一碗又一碗,直到…把自己下进去了。没有人跟她说过,他这么能打的!从单挑到群架,再到床架,她几乎就没有赢过。单挑“我饿了,给我做饭。”某男杵在沙发边,不满的说道。“没空。”看书,不理。“我饿了。”坚持不懈。“…打赢我,我就给你做。”几个回合下来“我要吃上次你做的糖醋鱼。”某男站在厨房门口说道。“…是。”“还有燕窝。”“…是。”“还有…”“够了!”群架“奚姐,我们全军覆没了。”一个小弟跑过来,哭丧着脸说道。“什么?”某女此时没有了白天职业装的呆板,而是换上一身紧身服。“走,去看看。”偌大的场地上,躺满了七零八落的哀声连连的小混混们,而对面站着的一个人却让她瞬间糊了,她走过去,“我的人都被你灭掉了。”某男看看地上躺倒的一干人,再无辜看向某女,“老婆,我不知道是你的人。”床架“你说下次切磋会让着我的。”单挑和群架都输了,心里不爽。“让着让着,一定让。”床上,某女被压在某男身下,某女不悦,“你说会让我的。”“老婆,事关男人尊严,让不得。”“你…”“下次让着。”尼玛,又是下次。——有一天,某女在总裁办公室看见自家老公和一个脱得只剩比基尼的美艳女郎,她靠在门边,好整以暇的抱臂观望,“总裁,你在这找小三,你老婆知道么?”说罢不屑的看着一眼美艳女郎,就走了出去。某男一惊,立刻命人废了比基尼女郎的手脚,打包丢了出去,然后自己跑出去哄老婆…※※※※※※※※※※※※※※※※※※※※※※※※简介和正文不完全相同,但此文绝对是男女主皆身心干净,无误会无小三的宠文。
  • 误惹新娘:总裁忒嚣张

    误惹新娘:总裁忒嚣张

    新婚夜,他说,我不会爱你,更不会碰你。但是婚后,他却……他说,米医生,对于前列腺疾病,还是需要身体力行锻炼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