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卫鞅回到秦宫复命,秦庄公对卫鞅的做法很满意,点点头:“左庶长辛苦了,去休息吧。”
“是。”卫鞅转身走出了政事堂。
“卫大人留步!”卫鞅闻声转过头,一看是赢红莲叫住了自己,拱手道:“参见娘娘,不知娘娘有何事?”
赢红莲笑了笑:“卫大人可知太子被禁足了?”
卫鞅道:“臣有所耳闻,据说是娘娘随便的三言两语,就把太子软禁起来了。”
赢红莲狡黠一笑:“卫大人是夸我呢,还是贬我呢?”
卫鞅笑道:“臣不敢,只是钦佩娘娘睿智。”
赢红莲正色道:“太子不喜新法,对你我更是恨之入骨,我倒是无所谓,他愿恨就恨,只是大王如今已经年迈,百年之后,若他即位,安知他不会加害于你?大王虽有免死大人的诺言,但纵然大王不会杀你,可谁知道那赢琼日后即位会不会杀你?到那时,一切可就是他说了算了,红莲在这里劝大人,还是提早准备个退身步好。”
卫鞅淡然一笑:“万没想到娘娘考虑的这么周全,鞅不胜感激,只是生死有命,人不能跟天斗,卫鞅下场如何,全看天的安排。”
赢红莲笑道:“卫大人好生洒脱,可是若有能力改变,为何不去实行它呢?”
卫鞅拱手道:“鞅其实更想知道的是,为何娘娘几次帮卫鞅?”
赢红莲淡淡一笑:“你是个大才,我只是不想让秦国失去这个能够强盛的机会,自从你来了之后,大王开心了不少。”
卫鞅道:“娘娘与王上独自相处时,唤大王姓名,和别人提起时,则称呼大王,世人传言大王的宠妃,恃宠而骄,不顾礼节直呼大王姓名,但在卫鞅看来,娘娘对于礼节是十分谨慎的,知道何时该用什么称呼,直呼姓名,只跟最亲密的人唤,纵观历代后宫,怕只有娘娘与大王,才能有如此情深义重。鞅羡慕。”
赢红莲眼神暗淡了下来,好似想起什么伤心事,低声道:“正因如此,才越发害怕死亡,世间若绝伤别离,不信人间有白头,生生世世长相依,不唱前朝伤与恨。”
卫鞅轻叹一声:“这世间,无论多幸福的人,一定也会有无奈的事,鞅告辞。”
卫鞅转身要走,赢红莲喊道:“卫大人!记住我说的话,一定要给自己留后路!”
卫鞅欣慰一笑:“多谢娘娘,鞅,记下了。”
赢红莲转身进了政事堂,见秦庄公正一人静静思索着什么,轻声问道:“赢也?”
秦庄公这才回过神来:“是红莲啊,有事吗?”
赢红莲从袖口处掏出来了一样东西,神秘兮兮的说道:“赢也,你看,这是什么?”
“荷包?红莲你绣的?”
赢红莲得意洋洋的笑道:“对啊,送你的。”
秦庄公接过荷包,上面绣着一朵精美的红色莲花,就在接过的刹那,秦庄公看到了赢红莲手指上缠着的白布:“红莲,你的手!”说着,便拉着赢红莲的手仔细看着。
赢红莲不好意思的把手缩了回去:“没事儿,就是我手笨,绣的时候老被针扎到,过几天就好了。”
秦庄公心中感动,细声说道:“下次别在绣了。”
“怎么?赢也,我绣的你不喜欢吗?”
秦庄公摇摇头:“不是,是孤心疼你的手,这个荷包孤会贴身带一辈子,下次这种刺绣的东西就别再做了,扎到多疼。”
赢红莲害羞的笑了笑。
就在这时,一道冷剑从窗外飞进,深深从赢红莲的胸口处刺进。赢红莲瞬间倒地昏迷不醒。
“红莲!”秦庄公大吼一声,上去抱住了赢红莲。黑伯见状,大喊道:“快来人!抓刺客!”随后便急匆匆去传太医。不一会儿,太医便赶到了,看了看赢红莲的伤口,又把了把脉,拱手道:“禀王上,红莲娘娘脉象微弱,箭头太深,臣怕拔出箭头,红莲娘娘性命有危。”
秦庄公一把抓住太医的领口:“你要是救不活红莲娘娘,你就给我陪葬!”
太医吓得颤声道:“是、是。”
这时门外甲士来报:“禀王上,刺客已抓住。”
秦庄公怒火中烧:“把他带上来!”
只见一黑衣人蒙着面,被两名甲士押了上来,黑伯上前扯下黑衣人的面罩:“说,是谁派你来行刺的。”
黑衣人吓得浑身发抖,说道:“是……是宜萍娘娘……”
“宜萍?来人!把宜萍给我押到政事堂!”秦庄公又指着黑衣人“拉下去把他杀了,尸体剁碎了喂狗!”
两名甲士应了声“是”便把黑衣人拖走了,黑衣人大喊道:“大王饶命!都是宜萍娘娘逼我干的!大王饶命!”
秦庄公不在理会,太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依老臣之见,还是先服一碗银麟散,在拔出箭头保险一些。”
秦庄公急忙道:“那还等什么!快去抓药!”
太医连连说“是”。匆忙走了。
片刻,甲士便把宜萍娘娘押了过来,宜萍曾是秦庄公最喜欢的妃子,父亲是秦国季县的县令,曾经秦庄公最宠幸的就是她,但自从赢红莲来了之后,秦庄公见都没见过她一面,她怀恨在心,一心想除掉赢红莲夺回曾经的恩宠,即便她知道王后之事就是因为妄想害赢红莲而未得逞,但无论怎样她都想试一试,也因王后一事,她更恨赢红莲,想当初王后嫉妒她专宠,害她未遂,大王明知实情却念与王后夫妻之情放过了王后,而如今,秦庄公为了赢红莲竟把王后打入大牢,任由王后发疯自生自灭,她更加妒恨赢红莲,若真能除了赢红莲,她就又能成为曾经那个专宠的宜萍,她本想找刺客杀了赢红莲,刺客逃走以后,赢红莲也死了,到时即使秦庄公想查也查不出来,但万没想到黑伯机敏,见冷剑一出,第一时间就是抓刺客,宜萍跪在秦庄公面前,一言不发。
秦庄公抱着赢红莲眼中含泪:“说,为何如此狠毒。”
宜萍知道大势已去,自己免不了一死,缓缓道:“大王有了新欢便忘了旧情,自从这个贱人来到宫中,大王连看都没看过我一眼,我都不如那玶刘!大王偶尔还会去看望玶刘,臣妾呢?自从这个贱人蛊惑了大王后,大王可曾踏过我宫中一步?还记得当年,我刚入宫,大王每天都来我这儿,大王在枕边说喜欢我,我信了,但是我却忘记问,大王会不会喜欢我一辈子,如今看来,当初问不问已经不重要了,大王不会喜欢我一辈子,大王的心已经被这个贱人夺去了,是她妖媚惑主,她该死!”
秦庄公红着眼睛说道:“来人,将这贱人车裂,全家连坐!现在就拖下去,孤不想在看到这贱人一眼!”
甲士上前去拖宜萍,她挣扎着:“赢红莲!没想到你也有今日!咱们地府见!我在黄泉路上等着你!哈哈哈哈哈!”
宜萍被拖下去后,太医捧着一碗银麟散赶到:“王上,银麟散来了。”
“快!给我!”秦庄公接过银麟散,给赢红莲喂了进去,太医缓缓用阴力拔出了冷箭,赢红莲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却依旧不省人事。
秦庄公急了:“现在怎么办?”
太医拱手道:“王上莫急,待老臣把把脉。” 太医把着脉突然面露喜色:“大喜!大喜!回王上,脉象有所加强,银麟散见效了,红莲娘娘不会有性命之危,现下赶紧让红莲娘娘躺下静养,待醒来之后老臣在开几副药给娘娘调理调理就无事了。”
秦庄公松了一口气,赶紧抱起赢红莲回到了寝宫,白箬与阿哲今日留在了寝宫,赢红莲没有让她二人跟随,一见秦庄公抱着赢红莲匆匆而来,二人着实吓了一跳,忙问道:“大王!娘娘这是怎么了?”
秦庄公气踹嘘嘘,没有理她二人,进门直接把赢红莲放到了床上。
白箬和阿哲哭哭啼啼,又问黑伯:“黑伯,我们家娘娘究竟是怎么了?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回来成这样了?”
黑伯轻叹一声道:“宜萍娘娘派刺客暗杀红莲娘娘,不过二位姑娘放心,太医已经拔出了冷箭,红莲娘娘已经没事了,醒过来就好了。”
秦庄公紧紧握住赢红莲的手,就这样一直守到了深夜,赢红莲才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了秦庄公已经趴在床边睡着了,手还是紧握着她的手,赢红莲欣慰一笑,轻声道:“赢也。”
秦庄公一个机灵就醒了,看到赢红莲没事,兴奋的喊道:“红莲!你醒了!太好了,你没事孤就放心了。”
白箬和阿哲闻声跑了过来:“娘娘!你没事了?”
赢红莲虚弱的笑了笑:“没事了,我究竟是为何昏倒?”
秦庄公叹了口气:“是宜萍那贱人派刺客暗杀你,不过你放心,孤已处置了她跟刺客。”
赢红莲点点头,她一点都不觉得惊讶,秦庄公独宠她一人,她早就料到自己会有这一天。
后来太医开了几幅药,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赢红莲又面色红润,恢复如初。
一日,赢红莲与秦庄公策马同游,秦庄公在前,赢红莲在后,二人策马奔驰着,来到了渭水何川,秦庄公望着渭水,转过头望着赢红莲,露出了少年般的笑容:“红莲,孤喜欢你,孤爱你,孤觉得自己很久以前就认识你了,这种感觉就好像,孤曾经默默注视了你很久,但你一直没发现过孤,而今又相遇,孤终于如愿和你在一起,红莲,孤多想就这样跟你骑着马一直跑,跑到远方,不闻人间世事。”
赢红莲欣慰笑道:“人间是个好地方。”
秦庄公好似孩童一般指着远方:“红莲,你看!那远方,看起来多远?你说我们若真能抛弃一切,奔向那里,会如何呢?”
赢红莲望着远方:“怕是会,更幸福吧。”
“孤要和你永远在一起,不分开。”
“赢也,你今日真的好像个小孩子。”
秦庄公爽朗大笑:“孤曾经想,若一辈子做个孩子该多好,没有这么多烦恼,如今,孤又想,若当一辈子孩子,又该如何保护你呢,偶尔的幼稚还是蛮开心的,但孤要做王,做这天下的王,护你一世周全。”
赢红莲红了眼睛:“自古不许美人见白头,若有一天红莲老去,赢也是否还会待红莲认真?”
秦庄公正色道:“会,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你都是孤的唯一,因为你只是你,孤要的也只有你。”
赢红莲含泪点头道:“红莲这一世都会跟在赢也身边,说的是一世,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改变。”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