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面前的这个女孩子让他觉得，她就是许真，那个画画有天赋的许真。
他情不自禁地开口：“许真？”
女孩恍然抬头，朝他露出那张白皙光洁的脸，在阳光下几乎通透如水晶，满脸的莫名和惊疑，眼中反射着阳光，似是一颗琉璃珠，吸人魂魄，而眉心有一点红痣，像是点上去的朱砂。
果然是她，关慎行想，他笑笑，露出唇角旁荡漾着的酒窝：“你就是许真吧？”
许真并不认识他，看他一眼就重新低头，刚想抹掉沙坑里的那幅人像，就被关慎行抓住手：“还没完成，为什么抹掉？”
她甩手，他也没有用力，轻而易举地就脱离。
关慎行冲着她笑，尽量地展现出自己的友好和亲和：“不知道我吗？我是关慎行，就住在你家隔壁。”
许真微愣，开始回忆，她隐约记得隔壁好像住着关奶奶和她的孙子孙女，不过她从未见过，倒是许向如和她说过几次，让她也找他们去玩玩，她一向当成耳旁风罢了。
面对关慎行的友好，许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示，只是随意点点头，继续想要抹掉沙坑里的画。
关慎行又阻止：“你画的是谁？为什么没有眼睛？”
许真看他，没有别人那种明显的疏远和不屑，也没有刻意的装腔作势，班里的同学总是在暗地里说她是冰雪公主，虽然长得漂亮但性格孤僻，她都听到过，却从未反驳，她并不孤僻，只是不习惯主动接近别人而已。
如果有旁人示好，她也不会将人晾在一旁，只是在清平镇，还未有这样的人出现，不知道面前的关慎行是不是不同。
许真手中的树枝指向眼睛的地方，像是在自言自语：“我没有见过他，不知道他的眼睛是怎样，是会温和还是凛冽，是会亲昵还是厌恶……”
关慎行隐约能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他听奶奶说过，许向如独自带着一双子女嫁给那个老婆逃掉的电工徐毅，奶奶言语间是惋惜，毕竟这俩人一丁点都不配。
他忽然拿过许真手中的树枝，在那张没有眼睛的脸上滑下弯弯两轮月亮一样的眼睛：“你看，那是在笑。”
关慎行实在不会画画，就那弯弯的一笔还有些扭曲，惹得许真笑出声来，随后像是埋怨地轻哼一声：“真丑。”
却没有抹去那个痕迹，任由那一点都不协调的眼睛留着，看久了，竟也觉得意外地和谐。
“你在几班？”他问。
她犹豫一番才轻声回：“四班。”
“晚上和我还有言言一起回家？哦，言言是我妹妹，双胞胎妹妹。”他起身，呆得时间已经够久，不能再继续逗留，“在教室等我们。”
许真看着他匆匆走向行政楼的方向，忽然觉得今日的阳光实在太温暖，径直暖到她心里头，甚至还露出了许久都未出现在她脸上的笑容。
“喂！”有人忽然走近，居高临下地叫她。
她慢慢地抹掉沙坑里的痕迹，当自己并没有听到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