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浅白色的人影逐渐凝实,最后现出身来,置身于石室间,两眼饶有兴趣的看着龙麟。
“参见师傅!”天道四子忙恭身行礼,但那人却是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只是随意的摆摆手,便将目光继续锁定在龙麟身上。
龙麟的眼睛,也是自从这人现出身来便再也不离不开目光,仔细的打量此人。
这是一个中年人,身着一袭白色长衫,面色红润,身姿飘逸,只是却长着一头白发!
这还不算什么,奇怪的是这人明明就在龙麟眼前,但是当其用感知去感觉时,却又分明感觉到了一片空虚!就像是他本就是一个有色空气所凝成的,看是能看到但却感应不到。
这种现象龙麟他并不陌生,因为在近一年来,他才逐渐地领悟到了这种境界,天人合一!
与其说龙麟内心略微震惊,倒不如说面前之人内心震撼来得恰当!
这种天人和一境界,他不知体悟修炼了多久方才窥得其门槛,而面前这个男子,看其年龄却也并非太大,怎么能有这般境界?因为龙麟也给这人一种空虚的感觉,虽然与自己比是及之不上,但是也足够将其震撼了。
“年轻人,不错嘛!年纪轻轻便达到这般境界,难得啊!”那人含笑的看着龙麟又自我介绍“老夫道号玄天子,敢问你名讳?”“龙少侠,这是我们师尊玄天真人!”丘处一天丘子忙为龙麟介绍。
“晚辈见过玄天真人!”龙麟忙恭下身来作揖到底,但是却被玄天子闪了过去,只听他淡淡道:“修道一途,并未有何前辈晚辈的,正所谓学无先后,达者为师。依你这般年龄能取得这样成就,足以与我平辈而论,这声前辈却是休要再提!”
一席话,听得龙麟微微怔住,但是天道四子们却是均面露苦笑。
自己的师傅玄天子,性子看似随和但却异常偏激,做事总喜欢随性而为,至于常人眼里的伦纲之事,他并不放在眼里。即便是有一儿童,若是与其对上眼了,他说不定还会与其兄弟相称!
龙麟明显已能放在玄天子眼里!
龙麟还没有说话,那玄天子环视一圈,看着自己的四个徒弟,沉声道:“怎么回事?”
天道四子们互视一眼,大师兄天机子轻咳一声走了出来。
“师傅,是这样的。”
“是哪样?说话要简单扼要,别吞吞吐吐的拐弯抹角!”
天机子苦笑着道“一年前,我们天道院的天道封印突然有些松动,起初我们并未在意,只是加重了几重封印。”
玄天子点点头。
“后来几个月里,它虽然偶有松动,但却也并无事情,谁知就在一个月以前,它的松动竟然一天比一天严重,加重封印也只是缓兵之计,于根本上并不能起到作用。”
“嗯,这六道轮回,每一轮每一道均是自开天辟地便就存在的,而我天道乃六道之首,凭我们一介凡人又如何能杜绝得了的?”
“师傅高见!”
“哼!继续说!”
天机子讪笑着又道:“就在天丘子从外探友回来之前,它的已不能用松动来代替,变得异常狂暴,若非我与师妹和四师弟,怕是现在它们已经破出封印来了!”
“哦?天丘子探友回来?”
玄天子喃喃自语着又指着龙麟问“那这位小兄弟是怎么回事?”
天机子闻后看向丘处一,后者见状上前一步,接着道:“这位…咳…这位龙公子是徒儿在福家所识得…”
丘处一本来也想顺着师傅所说兄弟来着,但是话到嘴边又已改口,师傅口里都唤其为“兄弟”,岂不是在无形中龙麟辈分已比自己高上一头?他苦笑着将自己认识龙麟的前因后果向着师傅又叙述了一遍。
玄天子闻后陷入了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道:“你们是说天道封印是在天丘子及白兄弟来之前才变得异常狂暴,而他所来的目的又正是为了我们的天道诀而来?”
天道四子们齐齐点头“正是!”
玄天子转头看向此时被封印了的六道轮回图,喃喃自语“难道这就是缘分么?他就是我天道院的有缘人么?”
天道四子闻后,均一头雾水。缘分?有缘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玄天子不理睬他们的疑问,又道:“先前若非白兄弟出手,那五道是否便要突破封印?”
虽然这个问题天机子并不想承认,但是事实摆在眼前,他也只好点点头。
玄天子沉默了一会儿,向着众人摆摆手“好了,你们先回去吧!关于天道诀之事,明日再说!”
天道四子面面相觑,而后恭身退去,龙麟也在丘处一的拉扯下走了出去,石室里也仅剩下玄天子一人。
寂静无声的石室里,持续了好久,方才被他打破。
“终于还是来了啊!
只是不知道,他究竟能否……”
……
夜,深夜。
深沉的夜里,寂静无声。
天道四子均已回去,龙麟也已回到自己所住的那片小院。
寂静的院落,一盏昏暗的灯光从某间房里探了出来,借着灯光,隐约还能瞧见,灯光下,一人的影子映在窗口。
龙麟怔住,他本来轻步行走的脚停在半空,过了好一会儿才慢而又轻的落在地下。
“水师姐…”
不用看,龙麟也知道,屋内灯光下的人儿,定是水月贞无疑。
夜已深,世人均已眠,她为何还在灯下坐着?是在等着谁么?
龙麟并不知道,他的内心,在那次安琪儿死后,本来已经冰冷的心,在此时竟然淌过一丝暖流,逐渐的融化着……
暖洋洋的,感动着他。
龙麟内心轻叹一声,他的身子一阵虚幻,缓缓地消失,当再一出现时已在屋里。
昏暗的灯光跳跃着,灯油已将尽,水月贞的身子爬在桌上,灯光映在她那醉人的玉背上,光洁万分,万千青丝披散在肩头,发着荧荧之光。
她的脸颊白皙而红润,只是神色间略有抹憔悴;她的眉毛弯而细,就如新升的月牙,只是两眉微蹙,仿佛有着什么忧心的事儿;眼睫毛长而向上弯曲,将她平时大而温柔的两眸遮掩了住;琼鼻小而秀气,朱唇仿若涂绛!
美,这无疑是天下最美丽的人儿!
灯下观女最消魂。
龙麟不觉间看痴了,他的两眼深深的凝望着那张如同在梦里的玉靥,此时竟有种如虚似幻般的感觉。
突然,只听见这梦幻般的人儿嘤咛一声,她的嘴唇轻轻嘟囔两下,本来微蹙的眉毛竟然又紧蹙了几分。
难道,难道这人儿在睡梦中也有着什么忧心的事儿吗?
龙麟的心忽然涌出丝心疼不忍,她的无怨无悔的追随自己左右,他难道真的是半点无动于衷么?
当然不是!
水月贞梦呓般的轻喃数声,她蜷缩了下身子,继续沉睡着。
是天凉了么?龙麟将自己的外衫轻轻解下,缓缓地盖在了那张能令天下男子为之心动的醉人玉背上。
他的动作轻而又轻,唯恐惊扰了睡梦中的人儿。只是,当龙麟的衣衫刚刚盖在水月贞的身上时,便看见她的身子微微一颤,她已醒来。
只是她没有动,还是一动不动的爬在桌上,呼吸还是平稳均匀。
水月贞没有动,龙麟更是不敢动,一瞬间,只能听见前者轻而温柔的呼吸声,以及后者那因为紧张而变得沉重的喘息声!
“唉…你怎么不说话呢?”
良久过后,水月贞忽然低声道,她的身子并没有动,还是爬在桌子上。
“我…说,说些什么啊?”纵然龙麟道行如何精湛高超,但是不知怎么回事,他每次面对她时,都忍不住心跳加速。
水月贞并没有问他先前的去向,她只是关心他,现在见他平安无事,这便已足够!
“龙师弟。”似是在睡梦中的人儿忽然唤他,这声温柔至极的轻唤,就如多年前在那山洞里所唤的一般。
“水师姐。”
“你…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呢?”
龙麟闻后一怔,而后他沉默了下来,似是在沉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地道:“我不知道…”
不等水月贞开口,他又继续道:“我只知道,我要寻遍六道轮回,把我姐姐和…和琪儿救活。”
水月贞轻“嗯”一声,沉默了一会儿,又低声问道:“那…再以后呢?”
“再以后?”龙麟这次想了很久,才慢慢地道“也许我们会去我从小生活的百合谷里,那里是我们的乐园,那里没有纷争,只有安逸和快乐。”
他似乎是在憧憬着那一天的到来,只是却在忽然间,他本来洋溢着的幸福笑容僵在脸上,仿佛是想起什么,他的眼光看向了桌上的人儿。
只是,水月贞却并未看到他的这种表情,因为她的心在这时分明感觉到了低落。
龙麟迟疑了片刻,似乎在犹豫,过了一会儿才道:“如果水师姐不嫌弃,你也可以来我们百合谷的。”
“哦?是吗?呵呵…”水月贞的嘴角挂着丝凄然苦涩,她的两眼分明感觉到了一丝湿润…
“当然!只要水师姐不嫌弃,无论什么时候去都可以啊!”
水月贞轻叹道:“唉…也许我们都等不到那天了。”
龙麟闻言一怔,而后低头不语,只有水月贞的声音继续低低的传出。
“不久后的那场浩劫,能活下去的究竟能有谁呢?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否躲得过呢!”
龙麟不语,只是用牙齿狠狠的咬着自己的嘴唇!
“师姐,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让你死的!”
沉默了一会儿,龙麟忽然大声的道,声音仿佛很激动。
水月贞闻后身子猛然一颤,而后她缓缓地直起身子,又慢慢地站了起来,两只温柔的眼睛看着龙麟,似在寻问。
“嗯!”龙麟再次点头肯定。
忽然,水月贞笑了,笑靥如花儿般绽放,她点点头“嗯,师姐相信你会做到的。”
就在这时,却见灯光跳跃数下,而后屋里陷入了黑暗!
灯油燃尽,灯光息灭,两人在黑暗中均不知所措,情景说不出的暧昧。
龙麟内心紧张,他感到喉间发痒,他轻咳一声,想找些话来说,但是…
平日里话语本就并不敏捷的他,在此时此刻间,又如何能够想到什么话题?不一会儿,他的手心已经感觉有些湿润,竟是沁出汗来!
突然,凭感觉,他感觉到了,有一发着热的东西正向他渐渐靠近!
龙麟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他站在那动也不敢动,大气不敢喘,压抑着呼吸,内心紧张万分。一只温柔光滑的手儿,在黑暗中抓起了他的手,细嫩如凝脂,紧接着,一具散发着热量的柔软躯体,缓缓地靠近,贴在了他的胸膛,仿佛是在听数着他那紧张的心跳声。
龙麟怔在原地,似已痴傻,就连呼吸都仿佛停止,只有他那加速的心跳仍在“扑通扑通”的跳个不止。
“龙师弟,你知道吗?师姐很害怕…”
水月贞的螓首枕在龙麟肩头,身上特有的处子芳香钻进他的鼻孔,异常舒服,但是在这丝舒服背后,他却又分别明感觉到了丝压抑着的诱惑!
黑暗中,龙麟眼观鼻、鼻观心,心却异常躁动!
水月贞梦呓般的低诉仍旧在继续着。
“我好怕,死我并不怕,师姐只是害怕,我若不在了,你…”
最后的话语,水月贞并没有说完,她忽然张开双臂,紧紧地抱紧了龙麟!
异常用力的拥抱,仿佛已用尽全力,既像是要将两人融为一体,又似乎唯恐一松手,怀中的人便要消失不见!
这个温柔女子的心声,在这黑暗寂静但却异常暧昧的夜晚,便要向着她抱着的人展露么?
黑暗中,龙麟的手慢慢地抬起,缓缓地靠近,碰在了那张光滑的背上,触手一片柔软温暖,他轻轻抚摸。
顺着后背,他摸到了那头光滑的万千青丝,萦绕在指间,就如此时二人的心一般,相互缠绕。
突然,龙麟感觉自己的手背一热,凭感觉,他知道了那是什么。
“师姐…你怎么哭了?”
龙麟的手摸上那张光滑细嫩的脸,入手竟然一片湿润!
她哭了?
她是为何而哭泣的?难道是因为自己唐突了佳人才哭泣的么?
龙麟的手缓缓地离开,他低声道:“水师姐,对不起,我…”
他的话刚说出口,便感觉自己的嘴巴已被一只手所掩住,使得他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师姐不是怪你的…”
水月贞轻轻低语。
“那是…??”
“你…你真是个呆子…”
突然,龙麟感觉到,两瓣温热潮湿的东西碰在了自己的嘴唇上,香甜的气息因为紧张而急促的喷在自己脸上!
“嗡!”
龙麟的脑袋一声大响,而后里面一片空白!
黑暗中,他的两眼大睁,怔怔的望着前方。
许久许久,他终于还是抬起手来,再次攀上玉背,滑上秀发,抚摸在了那张温暖而火热、光滑又细嫩的脸上!
渐渐地,二人呼吸急促,彼此热气喷在对方脸上,刺激着他们所剩无几的清醒,内心的火热一点点的将他们大脑吞没。
今晚,终究是个令人难以忘怀的夜!
……
销魂的夜晚已经过去,迎来了今天的红日。
红色的日头鲜艳、美丽,就如同是女子的初夜,圣洁而令人沉醉。
看着床上的点点鲜红,宛如一朵朵红色的梅花,水月贞陷入了沉思…
她的表情很丰富,似是羞涩?或是迷茫?还是…
患得患失的心境,总是容易令人想起很多。不觉间,水月贞想起来以前,想起了曾经的一次遇见他的那个山顶。
那天的山顶上,有风,风很温柔,就像是昨晚的他那样;飘忽不定的风,就如此时她的心一般。总之,这天的早晨,水月贞想了很多很多,几乎把以前的往事全部想了一遍!
她在昨晚上还知道了一个秘密,其实也不算是什么秘密。
多年前,那是的他们,还是少年少女之时,她送给他一件玉坠,上面刻有三字,正是自己的那个“水月贞”玉坠,她只道他这几年早已将它遗失。直到昨晚上,她才知道,原来他一直不曾使它离开过自己半步,一直都和他的至宝“小布囊”在一起,一块儿挂在自己的胸口!
转眼间,曾经的少年少女们,再加上昨夜的销魂,现在的他们却是已经真正要称之为男人与女人!虽然说,这个转换,是常人们都必经的路,但是对于他们,这段路却是不易。转换了,必将会有负担,甜蜜却又沉重的负担啊!
良久良久,水月贞回过神来,再次看向床上的点点殷红,她伸出了自己的手来!
手指柔弱纤细,白皙柔嫩的玉指缓缓的摸向了床,沿着那些梅花,划动手指。最后,一张床单被划破了一只大洞,而去掉的那部分,则被水月贞郑重的装进了贴胸的衣衫里,她闭上了眼睛,是在回想?还是在沉思?
而这段故事的另一主角,此时的他在哪里呢?
………
清晨的风总是这么的温柔惬意,拂在脸上就像是昨夜她那双柔嫩的手,温柔的抚摸,满含爱意的抚摸。
龙麟的身子站在山间一株松树下面,微风将他的衣衫吹起,将他的头发卷起,与松叶一块儿舞在空中。他的眼神很复杂,凝视着远方山峦,似在沉思?还是在发呆?或是还在回味着昨晚那一场旖旎的风花雪月?
毕竟,当每一对少年少女在成为真正男人女人时,总是喜欢想很多。
这种思想很微妙,既像是欢喜,又似是忧郁,总之一颗心里总是在患得患失间徘徊。
其实,现在的龙麟,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究竟在想着什么。明明刚才还在想着某件事,但是却在转瞬间又换成了另外一件事。现在的他已经不是自己在想,而是成了思想控制了他,而他则任由其去想。
想着想着,龙麟便想到了,昨晚在那段水*融间,他忽然感觉到了身体的一些微妙变化!
在以前便曾多次提到过,龙麟由于身兼数法之故,虽然各法间均有其特性,而且一法诀又对另一法诀有相辅相成之效,然凡事有利就有弊!
佛、道、魔、妖,此四大类,是龙麟以前在人世间便曾修炼过的,其间更是由于这些法诀相互反噬,在体内已经形成了戾魔性,更是有好几次若非关键时刻有些机缘,他早已不知走火入魔多少次了!虽然,后来他走访六道轮回,更是炼炼六道中畜生诀、饿鬼诀、阿修罗诀,此三诀更是看似自成一体,实则又能融为一大的法诀,而在这期间,他体内的魔性看似是减退了去,实际上却是隐匿了起来,说不定会在某个时间忽然爆发!
但是,就在昨晚,他忽然感觉到了,本来隐藏在体内的那些魔性,竟然有一部分融合在了一起!虽然不是很多,但是这对于龙麟来说,未常不是一个天大好事。他体内的隐患,他不知想了多少办法,但总是未能如愿,谁知却是…
其实,以上所说,虽然看似荒诞,但却是事实。就像是龙麟的结拜兄嫂,邋遢与华梦仙二人,他们身为双修派的人,对于男女双修之事是异常熟悉,这种法诀是男女互利,就是在男女*时的某个时间,二人各运用法诀,通过相接处,一引一导,在对方体内循环一圈而后又转回自己体内。若是有人体内有什么恶疾,运用此法会消减其恶疾,直到其完全康复,比世间什么灵丹妙药都不成多让!他昨晚的状况,其实是误打误撞间,有了那么一丝双修意味…
“唉…”
想着想着,龙麟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竟是收回了凝视的目光,却忽然叹息一声,他缓缓地转动身子,伸手抚摸着身旁那株松树苍苍身子,斑驳的树皮经过岁月的侵蚀仍然顽强的护着树身。
远远的,福青青便看见松树下站有一人,虽然她并不能看清他的脸,但是看身形她已能断定他是谁了!
昨晚,那时的她早已睡去,却忽然被一阵大响惊动,似乎是大地要震荡,后来又归于平静,只是那时的她已经毫无睡意,在床上翻来覆去总是难以入睡,后来索性起床了。
她走出了屋门,外面漆黑一团,莫名的,她感觉到一阵不安,她在外面胡思乱想了很久,正当她准备回房歇息时,却忽然看见师傅天灵子从远方飞来。
“师傅,您怎么,还没休息?”福青青愕然道。
天灵子走上前来,伸手抚摸着她的头发,但是却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一遍又一遍的摸着她的光滑柔丝。
福青青知道那时的她是有心事的,她知道师傅每当心里在想某件事时,尤其是想得入神时,她总是习惯性的连续做着某种动作,就像是此时抚摸自己的头发一般。良久良久,正当福青青想着是不是再开口寻问师傅时,她却开口了!
“唉…青儿。”
“嗯,师傅,怎么了?”
天灵子的手停在福青青的头顶,过了一会儿才又缓缓地道:“以后,你千万莫要得罪今天来的那两个人啊!”
福青青怔住,似是没有听清。天灵子而后又补充道:“尤其是那个叫做龙麟的人,总之是能成为朋友最好,即便不是朋友也万不可成为敌人!”
最后,在福青青一脸莫名愕然的目光下,她缓缓地走向自己屋舍。
“龙公子?他究竟怎么了?”福青青很奇怪,究竟他今天做了什么事?或是师傅听说了他的一些什么事情么?怎么会令师傅对他这般…
忌惮?!
没错!正是忌惮!
天灵子的为人如何,福青青是再也清楚不过了。虽然是个女子,但是一颗心却是异常好胜,甚至比一些须眉男子还要要强,而能令这般要强好胜的师傅说出这些话来,那龙麟的人岂不是…
福青青一颗心里,忽然涌出一阵莫名的情愫,似好奇?又像是兴奋?又或是不服?
在福家,她便总觉得这人给人种奇怪的感觉,虽然看似木讷,但是事实上她知道不是的!
她忽然意识到了自己内心的一些微妙变化,但是她毫不在意,她甚至觉得这也许就是上天安排的,她再次看了龙麟一眼,然后她不着痕迹的捋顺了自己耳边秀发,缓缓地向前走了过去。
天道院中,虽然不乏年轻俊杰,但是她总觉得这些人身上少了些什么,却多了许多自己讨厌的东西。
她的步子迈得很轻也很小,就如同是大家闺秀的千金小姐那般矜持优雅高贵,她的笑容甜美自信,内心甚至在想以后……
美丽的少女们,在这段年龄,岂不是都怀有颗浪漫的崇拜心性?
“龙公子。”福青青笑靥如花儿一般绽放,看着面前的他,在这一瞬间,她竟忽然间感觉到,原来自己一直都忽视了他的外貌。
这人虽然看似并不高大帅气,但是却带着股清秀的俊,她的眼睛愈发温柔如水。
“哦,是青青姑娘啊?”龙麟只看了一眼但收回了目光,再次凝视远方,那里红日已经出来多半了。
福青青见状,内心暗气,难道这轮红日有这般好看么?甚至于比自己还要美么?这般想着,她忽然走到了龙麟面前,俏丽的身子挡住了他的视线,红日照在她的后背发出荧荧的光,此时竟有种神秘的美,可惜龙麟却似看不到。
微皱了皱眉毛,龙麟疑惑的看向她的脸“青青姑娘有事儿?”
福青青见状,内心愈发气愤,她忽然将师傅的忠告给忘记了,她秀眉一挑,声音不悦的道:“难道这红日很好看么?”
龙麟闻言一怔,而后无声的笑了,他缓缓地道:“你对修道理解有几分?”
这次却换了福青青怔住,她的脑袋有些迷茫“呃,虽然不是太多,但想来也不少吧!”
龙麟淡淡一笑,手指红日道:“日头每天清晨都会升起,傍晚又会落下。”
“这就连两三岁孩儿都知道!”
“你可知它为何要每天早上升起?为何要到晚上才落的么?”
福青青忽然说不出话来了,因为她实在是不知道。
龙麟继续道:“其实,这轮红日就是一个道啊!”
“道?什么道?”
“轮回之道!”
“轮回之道?”
龙麟点点头“一升一落,为一轮回;但是你又怎知,日头落下去,这究竟是结束还是要重新开始?若说是结束明日还会再出现,但若说重新开始,但是今天却已经过去!这岂不是一个小小的轮回之道?”
龙麟说完,福青青已然说不出话来,她忽然觉得自己心里想通了些什么,但仔细一想又似乎并没有想通什么,而且还愈发糊涂!
“这究竟是什么啊?”
“这便是道!”
“道?什么道?”
“你刚才不是说对修道理解不是太多也不是太少么?”
福青青马上住口不语,她这时的听闻是在天道院不曾听到过的,她要仔细的将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记在心头!
“其实,在这天地之间,每个东西都存有一道!”
“哦?每个东西都存有一道?就连树木也有么?”
龙麟此时似乎是兴趣高涨,又像是存心要指点福青青,当下手指身旁松树道:“这株松树身上便存有道!”
福青青没有开口寻问,聪明的女人总是知道什么时候该开口又什么时候不要开口,龙麟继续说着:“虽然说,你们天道院四季如春,但是这松叶也是有落下的时候。”
福青青点点头,她也是很奇怪,为什么这里气温一年都是如春,山间也总是有树木凋零的?
“树叶落下去谁能说是结束?过不了多久它便又会重新长出新的来,而新叶过了一段时日又会重新凋零,如此循环不息,一个循环为一轮回,这便是道,枯荣之道!”
福青青低下了头,似乎若有所思,但是未过一会儿,她马上又抬起头来“对了,你不是天地之间每个东西都存有一道么?”
龙麟点点头。
“那么人呢?人身上有什么道么?”
龙麟忽然不说话了,因为他也无法确定。
过了很久,他才缓缓地道:“人身上也存有一道。”
“什么道?”
只听龙麟一字一顿的道:“生、死、之、道!”
“生死之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说人死了之后还能再开始的?”
龙麟又一次不说话了,他的目光又一次的看向已经完全升起了的红日,他的目光专注而深情,就像是看着自己心爱的情人一样!
这次,福青青没有再挡住他的视线,而是悄悄地走了开去,并且将自己心底刚才升起的念想给悄悄地卸了下去。
虽然,每个年轻美丽的女子总是容易生出崇拜情愫,但是能这般容易卸下的又有几人?
寂静的山间,只有龙麟一人,仍然深情而专注的看着红日渐渐地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