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梅提着那伪军官的头颅奔上山梁,在三麻子面前一晃:“大叔,你看这是不是那个黄孙子?”
三麻子也不认得呀,眯眼瞅了瞅,问道:“他身上没啥物品吗,比如证件啥的。”
一枝梅忙说有有,从兜里摸出了那个小本子和一块怀表,递了过去。
三麻子拿过本子,打开一看,眼睛顿时亮了,激动地念道:“黄长文,大日本皇协军上校团长!”
我娘,这不就是那个黄孙子吗。好!
我们几个兴奋地叫了起来。
其时,太阳已冲出雾霾,照亮了大地。我们不敢久留,就匆匆下了山梁,来到公路上,在经过被炸的车辆旁时,看见路边有一只女人的高跟皮鞋。
显然,那个汉奸小妾蓉儿当时也在车里,一块被炸死了。
我猜测,黄长文当时也没在中间那辆轿车里,否则早被打烂或炸烂了。他应该是在后面那辆卡车上,才有机会让喽啰们顶住,掩护他逃跑。
可惜这小子千小心万算计,终究也没算计过三麻子。
刺杀任务圆满完成,我们又赶了几十里路回到了‘根据地’。
山洞口的男女们早等急了,远远望见我们,就欢天喜地奔下了山谷,抢着问战果怎样?
三麻子自然吹嘘了一番,众人连连叫好,簇拥着我们上了山,在洞口外的空地上围成了一团。
我发现大狗剩的媳妇范冰冰看他的眼神里有些崇拜迷离,这婆娘应该是对他真动心了。唉,若她知道了真相,不知会不会把三麻子杀了。
人群熙攘一阵后,三麻子示意大伙安静,首先把司令一枝梅的枪法夸赞了一番,而后又宣布给参加此次战斗的每个人奖励两块大洋。
这下众人更激动了,纷纷嚷着若再有打仗的机会,一定要带他们去,保证勇猛拼杀,誓死不辞。
回到洞里后,我们几个司令和副司令及炊事班长、兼司令助理范冰冰都被叫到了三麻子屋里,召开了一个小范围的会议。
大意是:为了更好更快地攻打潍县县城及济南府,必须去沂蒙山联系另一股势力强大的八路军,联合起来发展壮大。
这需要派人去八路军总部联络,一枝梅听了,抢先道:“大叔,我去吧,我腿脚利索,让郭副司令和我一块,你们曾在陕西见过八路军,熟悉他们的规章制度。”
我娘,我心里一沉,连忙摇头:“不,我......”
一枝梅朝我一瞪眼:“你啥你,我是司令,你敢不听命令吗?”
这话说的冠冕堂皇,我张口结舌地无语了。只好用求救的眼神望向三麻子。
他微微摇了下头,道:“林司令,我看还是我去方便些。”
一枝梅刚要反驳,三麻子紧道:“那个八路军的头领不是从少林寺里跑出来的大和尚吗?他叫啥名字?”
一枝梅想了想,道:“好像叫啥......哎,对了,好像姓许,许世友?”
“许世友啊......”三麻子突然哈哈笑了起来。
把我们笑愣了,瞪眼张嘴地看着,不知他啥意思。
“许世友,”三麻子抿了下嘴,道,“他是我师弟!”
我靠,我一听又迷糊了,这......三麻子年轻时当过和尚?我咋没听他说过妮。
我正迷糊着,他又认真地说道:“我八岁进少林寺当了和尚,专学武术,在寺里呆了十几年,也认识那个许世友,说实话,当时他的武功还是我手把手地教的呢,唉,我若不是没了条腿,凭我这身少林功夫,那厉害了......”
几个人一听,立马又肃然起敬。
我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呀,眨巴着眼刚要问,三麻子又道:“所以,我去那儿最合适,师兄见师弟,他不给我磕个头都说不过去,咱把条件一提,他必须答应,要人派人,要炮拖炮,高兴了咱把他们的几千人马全部拉这儿,妹子你当司令,他当副司令,当然,你们几个也是副司令......”
三麻子这番话,把我们听的一愣一愣的,这特娘的太好了,眨眼就能变成集团军的大官了,说不激动是假的。
既然三麻子跟那个和尚司令有这层关系,一枝梅也没法说啥了。
这事定下来后,三麻子又交代了新的任务,说他不在的这些日子里,鬼子很可能会来报复,为了安全起见,队伍必须撤离这山洞,去其他更隐蔽的地方暂时躲起来,等待他和八路军大部队的归来。
最后,三麻子说道:“大家放心,我和郭副司令最多有个十天八日的就能回来,到时咱几千人马,加上天兵天将,不用半个时辰就能打下县城,那时,咱啥都有了!”
三麻子说到这儿,稍一顿,看了眼范冰冰,又道:“另外,因冰冰同志政治觉悟提高很快,我综合考虑,为了咱们队伍的壮大发展,我提议她当副司令,到时统领个千儿八百人的队伍没问题,你们看行不行?”
话既然说到这份上了,哪个还能不同意?
一枝梅、大根和铁柱忙连声赞成。
范冰冰感动的脸都红了,说谢谢师爷和大家的提拔,我一定要好好干,叫我做啥就做啥。
“你们听听!”三麻子一伸大拇指,“真是满门忠烈呀,大狗剩同志英勇牺牲,冰冰同志又接过革命的钢枪,这,比当年的杨门女将穆桂英都厉害呀,我,我......”
三麻子说到这儿,竟激动地哽咽了。
众人忙安慰,范冰冰也哭了,说今生今世跟定师爷了,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会议开的激情澎湃又暖人心,更给了我们天大的信心。
开完会后,三麻子要一枝梅带着我们全部上山继续练兵,他要跟冰冰同志谈谈心,做做政治工作,再提高一下她的觉悟和勇敢精神,以备日后担当大任。
别人不明白,我心里清楚他要干啥呀,就跟着一枝梅,吆喝着所有男女战士去外面集合练枪法。
三麻子就趁着这工夫,跟范冰冰同志又日捣上了。
我们在山顶上热火朝天的练到太阳快落山了才会到洞里,点亮火把,男女战士们嘻嘻哈哈地在一起帮着做好了饭,吃完。
三麻子要开始行动了,他跟同志们依依惜别,并发誓要尽快回来,让大家等他的好消息。
范冰冰哭的是稀里哗啦的,别人一看她哭了,以为是同志战友的阶级感情呢,也都哭鼻子抹泪的,扶着他坐上滑竿,由两个壮实的汉子抬着,把我们送下山谷。
在三麻子的一再劝说下,众人才停下了脚步,眼巴巴地望着我们沿山谷一路走远。
我心里也被感动,眼泪婆娑地特不是滋味。但愿我们会尽快带着三麻子的师弟尽快回来,跟战友们重聚。
其时,天色已黑严了,我们一行四个人翻山越岭,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近一个时辰,出了山区,在三麻子的指挥下,又继续往西北方向赶去。
走了一段路,抬滑竿的一个汉子疑惑地问道:“师爷,沂蒙山我记得是在西南呀,咱咋往西北走呀?”
他这一说,我也忽然明白过来,对呀,这,三麻子是不是指错了方向了,黑咕隆咚地有可能。
刚要跟着问,只听三麻子道:“你们懂个啥,我还不知道沂蒙山区在哪儿,这不是觉得你们抬着我累嘛,咱去公路上截辆汽车或马车,转头一溜烟就去了。”
原来是这样呀,麻子,真是贼精。
那汉子一听,忙感谢了。
我们继续赶路。快天亮的时候,我们来到了公路边的一个村庄后,在一树林边停了下来。
走了一夜,那俩汉子都累屁了,放下滑竿就瘫在地上呼呼直喘,身上的裤褂也都被汗水浸湿了,一把能拧出水来。
三麻子四下瞅了瞅灰蒙蒙的四野,跟我们道:“走,咱先去林子里歇息会,等太阳出来了,再去弄辆车来。”
于是,俩汉子抬着滑竿,我搀扶着三麻子,进到了林深处,在一片空地上歇了下来。
没一会,俩汉子就躺在地上发出了鼾声。
我也盹的难受,刚眯眼要睡会,三麻子轻轻推了我一下,我睁眼看去,见他手里不知啥时竟握着两块石头。
“咋了?”我疑惑地问道。
三麻子一蹙眉,示意我不要出声,抬手指了指那两个酣睡的汉子,把石头塞到了我怀里。
我,我娘,这是要我打死他俩呀。
我猛地一惊,瞪眼张嘴地半天没回过弯来。
人家俩人翻山越谷地累死累活抬了你****的一夜,咋又要突然把人家砸死?
这,这......
三麻子见我犹疑,猛一瞪眼,露出了狰狞的表情。
我没办法了,既然他下了命令,这想不通也得执行。
只好握着石头,艰难地站起来,轻步走到俩汉子身边,眼一闭,双手同时猛地一落,只听“咔嚓、咔嚓”两下骨裂声,两人的脑门同时喷出了鲜红的血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