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的话,三麻子似乎并没感到惊讶,而是用不解的口吻道:“咋了,年轻轻的活够了?”
我靠!
这杂种压根就不接招呀。
我气的差点骂出来,但又一想还是大事要紧,就压住心中的怒火,索性直接把问题抛出来,看他再怎么装糊涂?
就闷声道:“一枝梅逼我跟她成亲,你知道吧?”
三麻子淡然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个还用说?”
我又道:“我和那个小媳妇,她怀上我的孩子了,你不知道吧?”
这一句,把三麻子吓了一跳:“啥?”
“她也催我跟她快成亲,你看咋办吧!”我扔出这句话,静等着三麻子开口。
三麻子半天没答话,显然他也没预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我急了,催道:“你说话呀,那个土匪是你作的孽,把屎盆子扣我头上,这事你一定要管......”
三麻子突然冷哼道:“简单!”
啥?我一听,心头猛地一振,简单?难道死麻子有了两全其美的好法子了?
我忙问道:“那咋办?”
“你去把那个小寡妇弄死就行了。”
啥,啥?我一听又昏了。这他娘的说的是人话吗,老子就是弄死你,也绝不会去动李冰冰一指头的。
我气丢丢地道:“你说句人话,到底咋办,这一切事都是因你而起的,再怎么难,你也得想办法,要不......”
我把后半截威胁他的话没敢说出来。
娘的,但心里也拿定了主意,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把你个杂种谋害姚明大的事说出来,看你还能人模狗样的在这装逼,哼!
三麻子显然也听出了我的弦外之音,冷哼道:“小子,你特么心挺黑呀......”
“你更黑!”我犟道。
“你说吧,把这些事全部说给她们听,当初是我睡了一枝梅,那天又是我摧尸杀死了姚明大,”三麻子骂道,“可,特么有人信吗,告诉你个兔崽子,没人会相信你的屁话的!”
我娘,他这几句话,瞬间把我打进了冷宫,是啊,我曾跟一枝梅说过多次,她压根就没信过。王淑兰呢,也铁定不会相信她男人是被三麻子杀得,当时现场那么多人证,也都不是瞎子傻子,我能说服谁呀。弄不好还会把我当疯子控制起来,而三麻子一旦翻脸,我就是遗臭万年的汉奸敌特了,这话绝不是危言耸听。
我懵了,越想越悲催,越想越后怕、绝望,心理也几乎要崩溃了,忍不住蒙头呜呜哭了起来。
我知道,若解决不了面临的这些问题,到时我哭都没地方哭去,那个土匪婆娘不但会杀了我,很可能也会把无辜的李冰冰也捎上一块宰了。
我一哭,三麻子不耐烦了,猛地推了我一把,低声骂道:“瞎咧咧个啥,这么点屁事,你就不会了?明天一早,你把你那个相好的小寡妇送回她娘家避避,不行就干脆送她去别的村子,租间房子住着,等一枝梅走了,再把她接回来不就行了?这点脑子都没有,亏你还混江湖呢,以后别跟人说我是你师父,你不嫌丢人,老子还嫌呢......”
咦?这办法好,我咋就没想到呢。
我心里不由一阵大喜,可仔细想了想,又不行了。
为啥,因为根据地不同于敌占区,村村都有联系的,王淑兰就经常去别的村开会串联。
若李冰冰回娘家,不用过三天,她们村和这个村,肯定都会知道了。
那去别的村暂住呢,更不行,人家村干部会对村里来的陌生人反复盘查,估计不用到天黑,那边就会来人跟王淑兰汇报摸底了,那一枝梅也会更快地得到消息,我死的也更快了。
我琢磨半天,把这个担心跟三麻子说了。
三麻子想想,也对,根据地和敌占区不一样的,这狗屁政策,无形中给我们出了道致命的难题。
三麻子挠了挠头,问道:“那个小寡妇真的怀上了吗?才这么几天,你可别上当,万一是别人的呢?”
我忙摇头:“不可能,除了我,她没别人的。要不,也不会催我赶紧成亲,这事姚明大也知道的,他还吓唬过我呢。”
“姚明大?”三麻子一楞,“那会不会是他作的孽,让你被黑锅?”
我靠,你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啊。
我不想再跟他绕,态度坚决地道:“实在不行,你留在这儿继续享福,继续勾搭那个王淑兰,我,我自己逃出去,去,去找玲花,反正不能在这等死......”
三麻子一听,也火了,咬牙切齿地骂道:“那个土匪婆子,特么一下坏了咱爷俩的好事,她若再晚来几天,王淑兰就上手了,这......唉!”
他烦躁地叹了口气。
这么说,他还真没把王淑兰拿下呀,好!
我心里有了某种幸灾乐祸的快感,也是报复心理吧。
只是,他这么说,难道又要对一枝梅下手?我不敢确定,但也绝不愿让他杀死她,毕竟她曾跟我们一起出生入死过。
我说道:“三爷,不管咋的,咱可不能害一枝梅呀,你若那样,我真瞧不起你。”
三麻子并没吭声,而是又叹了口气,道:“唉,这事闹的,把我的计划全打乱了,这样吧,明天晚上,我也跟你去村口巡逻,瞅个空子跑路吧。”
跑,跑路?这显然又出乎我的意料。
可又一心思,不跑的话,也再没别的办法呀,总不能在这整天提心吊胆地等事闹大了呀,若到那时,想跑都跑不了了。
对于三麻子这个新的决定,我举双手赞成,心里也激动起来,这下好了,只要能甩掉一枝梅这个恶魔,那老子就痛快了。
只是,我又忽然想起冰冰说的话来,我们拔腿走了,可她......肚子里的孩子咋办?这可是能要她命的事呀。
我又吭哧着把这个担心跟三麻子说了,他骂道:“这特娘的还不简单,过个一两个月,在身子还没显行的时候,自己跌掉撞掉就行了。”
这,也是个没办法的办法了。
第二天一早,我们刚起来洗了脸,一枝梅从外面回来了。
因为我心虚,就一直不敢跟她正视,她也不理会,只跟三麻子和王淑兰说笑,并指出了民兵巡逻时的漏点和纪律涣散的缺点,说今下午要把人集中起来,开个会。
三麻子先是点头应了,继而又说你先给我们几个开个内部通气会吧,等我们今天掌握吃透了会议内容,明天再开大会更好一些,到时我们也有话说。
他这是要把会议拖到明天,以便今晚有机会逃跑,否则那些二杆子开了会后认真起来,我们想逃就难了。
一枝梅听了,很痛快地点了下头:“行,胡队长,那就这么定了。”
吃了早饭后,我因歇了一宿,‘病’也好了,就背着长枪出去溜达着扶贫问苦。
因为今晚就要离开这儿了,看着这熟悉的街道胡同和乡民,真有些不舍。
当然最不舍得是李冰冰,既然要走了,心里也不怕了,在村里转了一圈后,就来到了她的家。
进了屋,见她抱着孩子在炕上喂奶。她显然没料到我还敢来,忙下意识地朝我背后望了眼,紧张地小声道:“你自己?”
“是啊。”我笑道,“咋的了,怕我来吗?”
她娇嗔地白了我一眼:“吓死我了......”
“怕啥,我又吃不了你,嘿嘿。”我说着坐到炕沿上,探手就从她棉袄下插进了她光滑的背部。
她身子一颤,惊叫了声,道:“震死了,你手冰凉冰凉的。”
我随口道:“你还怕凉?以后要天天给俺缓和手,愿意吗?”
她脸蛋一红,道:“美的你,嘻嘻......”
她说完,又眯眼看着我,吃吃地笑道:“跟你说个好事。”
“啥好事?”我一愣,这时候了还能有啥好事?不会是她跟王淑兰说了吧?可又一想不可能,她也没见着她呀。
我正疑惑着,她抿嘴笑道:“今天来好事了,嘻嘻......”
她说着俏皮地朝我眨了眨眼。
啥,啥?我一下子又懵了,这,这......我娘呀,这不是故意摧残我吗?
我刚要埋怨她昨晚不该瞎说,可又一想,无所谓了,反正不论咋的,我们呆在这儿早晚会出事,她若知道了我和一枝梅要成亲的话,也会闹的。那样我还得苦逼且小命难保。
我是既激动又兴奋,一把抱住她就亲上了。
孩子被扰醒,哇哇哭了起来,她忙把雪白的大奶塞进了他的嘴里,娇嗔地冲我道:“以后可不准再做了,这两天吓死我了。”
想做也没机会做了。
我心里暗叹了口气,从兜里摸出唯一的三块大洋给她,说我们明天要出外执行任务,要过几个月才能回来,要她别挂念。
她一听傻了,看着我,眼泪就汩汩地流了下来,也不说话,就那么痴痴地望着我。
也许她想到了自己的丈夫大福,他临走的时候肯定也说过很快回来的话,结果......
我不敢再呆下去,怕她缠住我,就硬硬地道:“我若回不来,你也别等......”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转身就往外走。
突然,她叫了声:“等会!”
我站住,但没敢回头。
“哥,你记着,这辈子,不管你回不回来,忘了忘不了我,我,你永远是我的男人,我永远是你的婆娘......”
我心下一颤,热血冲头,转身一步到炕沿下,一把抱住了她,泪水夺眶而出,合着她的,湿润了我们的脖颈......
晚上,我和三麻子如约来到了村口,把几个民兵指派到别的地方巡逻,而后,趁着这机会,我背着他急急向山峦起伏的夜色里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