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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飞来的横祸

陈浩然毕竟是过来人,啥事儿他没经见过,见此情形就觉得有点蹊跷,便打出一行字:“彬彬,你爸爸怎么了?能告诉我吗?”

姜彬彬还是没有回复。

“这孩子怎么不说话?他爸到底怎么回事儿啊?”陈浩然有些忐忑不安,他盯着屏幕自言自语,又好像在问身边的女儿。

“爸,看把你急的!或许人家去厕所了,再等等看。”

也许女儿说的有道理,再等等看。陈浩然看了女儿一眼,可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停了好长时间,姜彬彬才回复过来:“陈叔叔,不好意思,刚才有事了。”紧接着又发过来一条信息:“陈叔叔,我爸他回来的更晚些”

陈浩然这才如释重负,“哒哒”地打出一行字:“彬彬,那我就不打扰你妈了,你把她的手机号码发给我,明天我给她打个电话。”

“好吧。”对方立马回复过来。

“看来自己真的老了,脑子不中用了。冉冉,去把我的手机拿来。”陈浩然对女儿说。

陈冉冉点了下头跑了出去。

此时的陈浩然,为找到了梁婧而高兴,同时也为她捏了一把汗。现在都晚上十一点多了,一家人还没有吃饭,真不知道他们过的什么日子,只觉得心里有一种酸甜苦辣掺合在一起的滋味。还有一点更让他惴惴不安,那就是和姜彬彬的聊天中,隐隐感到有一种不可告人或不尽人意的不祥之兆。

“爸,给您的手机。”

陈浩然从女儿手中接过手机,把梁婧的手机号码存入了电话本,又把自己的号码给姜彬彬发了过去。

“冉冉,这次能找到梁婧,你是大功一件,爸爸今晚给你破例一次,让你多玩一个小时电脑,算是奖励。”陈浩然说完便站了起来。

陈冉冉自然是乐不可支,欢喜不尽。

陈浩然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他又折回来,神秘兮兮地对女儿说:“冉冉,这件事情暂时保密,先别告诉你妈,到一定时候我会告诉她的。”

“您就放心吧爸,女儿的嘴不是没有把门的。”

当天夜里,陈浩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他恨不得马上见到梁婧。是啊,他苦苦寻找了她二十多年,期待了她二十多年,牵挂了她二十多年。回想起当年,有些激动和兴奋,又有些尴尬和愧疚,他们同窗三年,朝夕相处,亲同手足,尽管之间发生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但彼此之间结下了深厚的友情和亲情。怎不令他耿耿于怀?怎不令他牵肠挂肚?怎不令他魂牵梦萦?又怎不令他心焦神灼呢?

同夜失眠的不仅仅是他陈浩然,还有远在天涯的梁婧。当她听到儿子带给她的好消息时,竟然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二十多年了,时过境迁,沧桑巨变,一切都变得灰飞烟灭,面目全非。她做梦都没想到,陈浩然和苏莉莉竟然还念念不忘自己。对她来说,是一种穿越时空的幸福,是一种克制不住的冲动和激动。想想被自己无情拒绝的陈浩然,再看看身边瘫痪的丈夫,心里有一种说不出口的痛苦和滋味。她多想拿起手机给他打过去,告诉他自己这么多年所受的苦,所遭的罪,所埋的委屈,所抱的怨恨。可她不能,就是烂在自己肚子里,甚至带进坟墓里,也不能让他知道。当初,不情不义的是自己,不吭不响离家出走是自己,不理不睬隐身埋名的还是自己。她不想在陈浩然面前显得脆弱,不想让他看不起自己,更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不幸而博得他的同情、怜悯与施舍,这不是她梁婧的风格。

本来梁婧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谁知,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女儿六岁那年,丈夫出车时由于疲劳过度发生了车祸。这对她来说无疑是晴天的一个霹雳,就像地动山摇的天塌地陷一样一下子就击垮了她。她做梦都没想到一个好端端的家就这样在几分钟之内惨遭大祸,幸福的时光说没有就没有了。在医院的那段日子,梁婧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整个人像傻了一样,日日以泪洗面,夜夜惊魂丧魄。人看上去憔悴了许多,苍老了许多。

男人在家中不仅仅是一颗大树,可以供女人乘凉,他更多的时候是女人的期待,女人的依靠,女人的避风港,女人的主心骨,女人的顶梁柱。每天看着男人从家中走出去,便有一份甜蜜的等待开始缠绕在心头;迎着男人从外面回来,便有无限的踏实在安稳着自己;忙在厨房里斜睨到自己的男人坐在沙发上喝着茶抽着烟在和孩子们说笑,便在心头涌起一股股的幸福,感到这才是一个真正的家,一个完美的家,一个充满了温馨和幸福的家。

梁婧更是这样,她对丈夫的情感除去深深的挚爱以外,就是牢牢的依靠了。丈夫是她心中最美的风景。她只有把自己融入这风景之中,她的生活才会光鲜才能生动。她有着很强的理家本领。但是,更多的时候,只有在丈夫的注视下才能发挥的更好,更是锦上添花。

对梁婧来说,不要说她不能没有丈夫,就是丈夫有一点点小小的闪失都会让她感到天塌地陷,全面崩溃。梁婧不是不能没有丈夫,而是根本离不开丈夫,丈夫是她身上的衣,肤中的肉,丈夫在她心中的位置有时甚至超出了孩子。有一次,儿子问她:“妈,假如有一天我爸开车出了什么意外,你会怎么样?”梁婧毫不含糊地回答:“我随他而去。”是啊,自从梁婧背乡离井远走他乡,流落到江南这个小镇,是他——现在的丈夫收留了她,给了她安慰、关心、体贴和温暖。从结婚到现在,两人恩恩爱爱相依相偎了这么多年,用他们真挚的爱支撑了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一家人过得有滋有味,活色生香,风生水起。如今,丈夫真的出了车祸,成了残疾人,她一下子就觉得没了依靠,没了主心骨,没了顶梁柱。好在有一双聪明懂事的儿女在支撑着她没有倒下。

第二天,还没等陈浩然打电话,梁婧就打了过去。多年积存在心底的话语如决堤的洪水滔滔而出,两人不知不觉说了两个多小时。最后,陈浩然说:“今年年底同学聚会,说什么你得回来一趟,大家都非常惦记你。”

梁婧犹豫一下,回答:“恐怕那个时候我回不去。”她之所以这样说,是考虑到轮椅上的丈夫。

“为什么?”陈浩然有点不解。

“不为什么。”梁婧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婧婧,我知道你是个顾家的女人,这样吧,我和莉莉抽个时间去看你。”

梁婧一听急了,连忙说道:“别别!还是我抽个时间回去看你们吧。”

当她想到姐夫他们明天过来看望他们时,心里有了一个主意,忙对陈浩然说:“这个月底我回去一趟,不过,我不能久留,来回最多三天。”

“梁婧,怎么这么仓促啊?回来一趟不容易,能不能……”

没等陈浩然把话说完,梁婧就接了过来:“就这么定了,我月底回去一趟。”说罢就挂了手机。

梁婧的反常令张啸天不可思议,与其说不可思议,倒不如说惴惴不安,他觉得她背后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甚至感到有一种不祥之兆。等他想问个究竟时,梁婧的手机已经关机。

“这个梁婧,她到底怎么了,这可不是她做事的风格啊!”张啸天摇了摇头,百思不得其解,一时陷入五里云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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